常家主母(重生) 第34节 作者:未知 “是的,一家人都過来告辞了。”這家人懂礼,辞行一家人都来了,对他们主家恭敬得很,是再知礼不過。 “他们现在在哪?” “在大堂等着呢。” “外面大客堂?” “是的。” “那你過去說一声,我随后就来。” “是,老奴這就過去說。那個,夫人……” 這厢,低头想着這家人送的礼是记在哪個簿子上的苏苑娘抬起头,看向大管家。 “老奴听說,”在她安静无波的眼神下,柯管家硬着头皮道:“守义公家的猛三爷一回去就出事了,老奴,老奴……” 苏苑娘静静地等着,等着他往下說。 她不接话,柯管家一时找不到话往下說,干笑了一声,道:“老奴想问问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回头再說罢。”等把人接回来,她就去看。 “那好,那老奴退下了。”柯管家行了一礼,往外退。 走到门边,他悄悄侧過一点身,回過头,看到苏苑娘在跟俯下身听她說话的丫鬟正耳语着什么。 不知是不是在說他的坏话,柯管家心裡顿时不舒服了起来。 正当他看着,這时,察觉到他眼神的苏苑娘扭過头来,看向他。 那是一双近乎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眼睛,纯净,亦妖异。 柯管家迅速回過头,迈過门槛,快快地去了。 走远了,他才发现他的心口突突地跳個不休。 他被那突然看来的一眼,吓着了。 “绝对不是個正常的。”傻,且怪。绝对不可能知道他跟守成公家的下人多說了两句话的事,倒是家主那边可能会知道一点,這事他得找南和问问,跟那小子通通气。 他是常府忠奴,說是府裡对家主最忠心不過的奴婢也不为過,只要夫人不多嘴,看在他曾侍候過老夫人的份上,家主绝对不会计较他跟一個下人多的几句嘴。 而夫人,就是那個最大的变数。 柯管家先前当她不傻,是他们常府這桩婚事最大的喜事了,现在看来,并不一定。 這厢苏苑娘让知春去拿记着各家送礼的礼簿。 這礼簿是宝掌柜交到她手裡的,宝掌柜心细,人又善,跟苏苑娘說的时候,把這礼簿是個怎么样的记法說得清清楚楚,是以苏苑娘要查前来辞行的這家人之前用的礼,很快就回忆出了這家人记在哪個簿本上,让知春找来。 知春很快拿了過来,“娘子,是不是這本?” 苏苑娘接過,翻了两页就翻到了,颔首道:“是這本。” 她拿起笔,想着回礼的单子写着,嘴裡道:“你等会带明夏去库房备回礼,我带三姐和通秋去大堂见客。” “好嘞。”知春回道。 這时,胡三姐凑過身来,看着娘子写的字羡慕地道:“娘子,你写的字真好看。” 第40章 苏苑娘不知三姐字写的如何,想想三姐往后要走的路,苏苑娘心想往后写字的时候,可让三姐一起跟着练练。 “等后头有了闲暇,你来跟着我写。” “娘子。” 苏苑娘朝三姐笑笑,与知春她们道:“往后你们也要跟着多写。” 以往丫鬟们侍候她,也有那摸笔墨的机会,但主仆有别,她们摸的时候不多,会的也是那几個她教的字,苏苑娘当时也沒有多想。 再重来一世,苏苑娘愿意多教她们几個字,也愿意耐心教会她们算帐,等往后她们出去了,单凭這些,她们也能找口饭吃。 “是。”娘子发话,知春她们无不应者,皆答应着她。 回礼写好,交给了知春,苏苑娘带着胡三姐和通秋往外院大客堂那处走去。 途中三姐左右打探,眼睛四处转個不休,被通秋暗中揪着手背狠狠捏了几下,疼得三姐儿蔫头耷脑。 自家小娘子的规矩不大,就是身边丫鬟的规矩大了点。 由着领路的婆子带路,一行人不紧不慢到了大堂。 常府以前门户大過,家裡的规矩也還是那些规矩,本家风光不如以往,但整個临苏的盐矿還是握在他们手中,不少分家還靠领着主家盐产的盈利過日子,以前老家主在世,他们两三年才能领一回分利,对本家也曾不满過,但新家主当家,三年已分了两次利,本家拢回了不少心,也拢回了不少恭敬。 是以苏苑娘到的时候,来辞行的那家人由老母亲带着儿媳妇,站在了堂前迎她。 “您好。”迎上对面笑容满面的老妇,苏苑娘上前虚福了一记礼,朝她浅笑问好。 “好好好,当家媳妇你也好。”老妇忙回道。 “多谢,請裡头坐。” “欸,好。” 男丁皆在裡面候着,苏苑娘进去又是一通问好。 来人是与常府离的不近不远的亲戚,他们要走的话,派人来說一声也就可以了,但有想显得恭敬的,会一家子人都来,但本家见不见,就是本家自己的事了。 苏苑娘来见,是为了博個好名声;更重要的是,她想把前世沒做過的事皆做一遍,再看看结果,看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自己错了。 “本来過来說一声就走,沒打算打扰你,当家媳妇,给你添麻烦了啊。”這家的老人說话很是客气,一被苏苑娘請入座就连忙道。 “沒有的事,自家亲戚,就是家裡人,沒有添麻烦一說。”苏苑娘摇头,朝老人夫妻俩道:“最近雨水多,我听我父亲說過,你们山南州春季雨水也颇多,路上好走嗎?” “呀……”老人掐指仔细算了算日子,回道:“临苏這边眼看要停了,我們那边要比這边早出雨水几天,等出了汾州,我們那边的路也干了,好赶路,好赶路。” “原来如此,這天气赶路,费鞋。” “這個,”老人笑,這当家媳妇好会唠家常,她不拿架子,老人也随意了些,道:“我們南边這季节就是雨水多,不過也是好事,春雨贵如 油,比起那北方的旱,种不出庄稼,還是我們南边儿好讨生活。” “老叔叔去過北方?” “年轻的时候去過两次。” “那也是走過远路的人了。” “不敢当,以前往外跑生计,往北去過,就是沒刨出什么出息来,一大把年纪了還是一事无成,惭愧。”老人道。 山南州与汾州相邻,但其中山路居多,就是套马车赶路,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半個月。 路途颇远,這家人不辞辛劳一家人在雨水繁多不好赶路的季节来赴喜宴,于心于毅力而言,都是很大的付出了。 想及此,苏苑娘道:“岂是這般說的,您能带着一家子不赴千裡来临苏赴当家的与我的喜宴,好好到了,就不是寻常人了。” “哪裡哪裡。”老人一听這肯定,当下心中喜悦,眉开眼笑了起来,看着苏苑娘的神情越发地和气,话也多了起来,即便是老妻插嘴想說话也拦住了,自行跟当家媳妇对应說话。 你来我往說了半晌话,知春带着两担子回礼来了。 回礼备好,知春把回礼簿子呈给了苏苑娘,苏苑娘双手呈给了老人,“老叔叔,春寒料峭,您带着家人跋山涉水前来看望当家的和我,這份心意弥足珍贵,当家的和我领了。您家裡有要紧事要走,我就不多留您了,路上不好走,您和家人小心,到家了就托人给我們捎個口信,我們也好安心。” 老夫妻俩是带着长子长媳過来的,跟诸多前来参加婚宴的常家人一样,就是听闻新当家要重振常氏一族,他们想让儿子捞個事做做。只是一来发现新当家想振兴家族一事不假,但不是什么常家人就能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在客啥诸多亲戚中听了几天闲话,老人觉得给儿子找活计這事悬,且他家跟本家早就疏远了,也沒什么银子打点当家身边的人,是以他来的痛快,一看沒机会,下走的决定也痛快,决定沒机会那就早点回去种地,回去的早,也不耽误這一年的庄稼。 一家人前来告辞,就是想着大家都要月底走,他们提前走了,一家人收拾好包袱在走之前来辞行,也是对本家的恭敬,做足了脸面,也不算得罪本家,一来一回平了,但沒想当家媳妇也做足了脸面,给了這么大面子。 看着足足两担的回礼,老人眼睛不经意地瞄地那银白烫金的礼薄一眼,当下整了整神情,肃容回道:“哪值当你這般客气?当家的和你的婚事就是我常氏一族的大事,我等理该前来贺喜,为你们這对佳偶天成的新人添一份喜气。” 苏苑娘菀尔,双手奉上,“小小回礼,不成敬意,老叔叔和老婶婶带着堂兄嫂回家這一路,還望多加小心。” 她相当客气,丝毫沒有看不起人的意思,老叔叔一脸惭愧,收下了,“临走還要收你们這么多,真是令老朽汗颜。” 常府的天真是变了,以前何曾对穷亲戚這般客气過?看来往后就是沒有提携的机会,等到家裡真山穷水尽了,本家也不会对穷亲戚袖手旁观。 老人要的就是這一 门亲戚,知道本家会管事,外面的人不敢低看他们,行事做人都要方便许多,這就行了。 老人细心地收好印着常氏家徽的礼簿,就是他的老媳妇伸手過来替他收他也当沒看见,仔仔细细地放入襟内妥贴收好,方抬头肃容与当家媳妇道:“老朽就承了你這份情了,是我們家叨拢你们了。” 如若能不求人,他也不想求人。有着本家的這份“敬意”和牵系,借着本家的余威,他定能给家裡生出一條路来。 “您客气。” 老人沒有多加寒暄,說了几句告辞的话,就带着家裡人走了。 他们一出府,连客舍都不用去,他们是牵了自家赶路的牛车過来辞行的,原本是說完就走,现在多了两担回礼,把家裡的婆媳俩乐得围着牛车团团转,不用男人经手,自己就谢過挑担的下人,把担子往牛车上装。 “乐什么啊?”看母亲与媳妇乐得找不着北,這家的长子撇撇嘴,不屑道,“一点东西就打发了回去,還乐呢。” 他沒留下,心裡不痛快得很。 老人一眼就看出了儿子心裡在想什么,看着猪一样的长子,恨恨道:“你懂什么?這是本家给我們的脸面!” “脸面算得了什么?能当饭吃嗎?能让我手裡每個月都有银子到手嗎?”见父亲說脸面,這家的长子更恼火,“脸面脸面,你就知道脸面,脸面给了你饭吃嗎?给了我饭吃嗎?” “你這小子,你以为是谁养大你的?”老人气狠了,手往他头上打。 “我娘!”儿子往旁边躲,不忘回嘴。 “是你娘养大你的,老子问你的是谁给你的饭吃!” “怎么打起来了?”老妇人搬着回礼,偷空看到,嘴裡喃喃。 “管他们呢。”儿媳妇搬着一看就是好东西的布匹,怜惜地摸了摸顺滑的绸布,心思全在這些漂亮好看的布匹上,心想着要拿什么遮盖着莫沾了雨水才好,才不管自家公公跟丈夫打起来的事。 “大壮也是,又招他爹,讨打。”老妇人也沒有過去的意思,就嘴巴上說說。 “他啊……”闻言,儿媳妇笑笑,不吭气。 自家男人是什么样子,她心裡门儿清。 不就是沒在本家讨着轻省活,不痛快了呗。 来的路上,他可是指望了不少往后飞黄腾达了的日子。 她本来一路也跟着欢喜,但喜宴那天他喝了两口酒发酒疯說出了真心话,她那一路的狂喜就歇了。 他說等他飞黄腾达了,他头一件事就是要把她休了,把雨娘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