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拭目以待
她猛地坐了起来，左看右看，室内漆黑一片，冷风钻进她的脖颈，让她不由得打個寒战，拽了拽兜帽把衣领塞严实。
背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出于警觉的习惯她立刻起身远离床铺转身看向把她“吓到”的罪魁祸首。
月光映照出蜿蜒的酒红色长发艾沃尔才反应過来，自己在别人屋裡蹭了這么久的床倒警惕起屋主人来，属实是睡迷糊了。
兰蒂芙揉着乱发迷迷糊糊从她的被窝裡探出头抬起上半身，看来睡意還未完全消气，一时半会儿不想說话。艾沃尔看了眼窗外，這夜色确实至少也是半夜了。
居然一口气睡過了几乎整個白天……
這么长時間得落下多少事沒做？虽然进屋之前她确实跟兰蒂芙說偷闲半天也不会出什么大問題，但结果一觉睡醒发现已经半夜還是很慌。
尤其是她刚刚想起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每天都得過问的那种事今天沒有处理。
“兰蒂芙！”艾沃尔朝眼睛终于完全睁开的兰蒂芙发问，“戈德温来過嗎？”
“戈德温……哦，”兰蒂芙继续揉着头发打着哈欠含混答，“沒……他沒有来這裡，但是确实找過你。”
“我得走了。”艾沃尔用力扯开還缠在腿上的毯子急道，结果扯了半天好像缠得更紧了。兰蒂芙正要爬起来去帮她，刚伸出手只听撕拉脆响，艾沃尔的小腿终于从毛毯裡被解放出来。
“……”
“……”
“算了你走吧，一條……毯子而已。”
“……抱歉。”
艾沃尔把脚抬出来转身匆匆跑开，兰蒂芙清晰听见她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就听不见了。
都這個点了還能上哪儿去找戈德温？那当然是去他家了。
虽然事情突然变得這样尴尬的确完全是自己的错，但反正戈德温就算美梦被扰不得不在這种寒冬腊月从温暖的被窝裡爬起来干活，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佛恩伯格夜深人静，只有艾沃尔奔跑而過时惊起几声狗吠，她直奔戈德温那位于聚落北端靠近北门的住处，他的住宅院墙几乎要跟佛恩伯格外墙连在一起了，整個宅院都透着股尽量远离其他人迹的气息。
艾沃尔正门懒得走直接从矮墙翻上去，推推门毫不意外纹丝不动后，她用力捶了两下门扉，无人回应后又来到窗口，刚要开口突然想起自己沒必要非得深更半夜大喊大叫，用她那双特殊的眼睛望进屋内来回搜索两次后，她确定戈德温不在家。
這就怪了，她从来沒听說戈德温有什么情人需要半夜去私会的，而且戈德温经常被人取笑的一点就是沒理由非得外出的话他总是呆在屋裡哪儿都不去，更别說這种寒风凛冽的冬夜。
直觉告诉艾沃尔戈德温不是因为无聊闲晃這种理由才外出的，她再次动用那双神奇的瞳孔观察周围，在這种视线下万物都会呈现出成色单一的轮廓，只要够仔细，蛛丝马迹能够发现得比寻常肉眼更快。尤其是在這种深夜裡。
艾沃尔确实发现了些痕迹，也亏得刚下過细雪所以脚印轮廓還算明晰，艾沃尔一路循着脚步出了小院子一路往北门去。心想戈德温居然离开了佛恩伯格，他能走多远？希望之后天气一直如此，至少在她找到戈德温之前包吃住。
她可以随时随地自由出入佛恩伯格不受任何盘查，所有斯万格佛战士都有這個特权。
艾沃尔紧紧跟随雪地裡戈德温的脚印一路向北，戈德温沿着大路沒走多远就转入树林，艾沃尔对此一点也不意外，现在月光也无法帮到她了，她必须频繁用那双异瞳才能保持跟踪不至于断了线索。离开大路越往树林深处去雪就越厚，沒多久艾沃尔就必须走一步拔一下腿，還必须竖起耳朵留意周遭一切动静，戈德温的脚印出佛恩伯格后就变得更浅了，這不是因为雪变厚了，艾沃尔看得出来是他刻意放轻了脚步。意识到這一点后连她也放轻脚步，虽然心裡有個声音提醒此时此刻大概沒什么必要了。
很快她就发现了足以確認方位的“地标”——一條溪水已被冻结的深沟，如果沿着溪往上游走，地势应当越来越高，直到来到山脚下的瀑布。
艾沃尔勉强在溪边枯草裡发现戈德温那已经浅到用异瞳都很难辨认出的脚印，发现他就是沿溪沟在走，或者說，他的追踪对象是沿溪沟而走。
到了這时候艾沃尔已经几乎相信戈德温就是在追踪某個对象才离开家的。
想到這裡她越走越快，甚至干脆懒得一路確認痕迹，就只是沿着溪沟小跑，跑一段再確認脚印。這條沟蜿蜒曲折着向西北群山中深入，跑着跑着艾沃尔就听见隐约可闻的瀑布喧哗。她有预感能在那裡找到戈德温，或者不只是戈德温。
当她已经能从树影之中辨认奔腾的瀑布水花时，决定先让希宁去附近盘旋侦察一番，当然与渡鸦通感肯定会导致她对当下身边情况的感知暂时丧失，所以必须尽快结束。
视角骤然变化，树林称为爪下黑糊糊的成片影子，瀑布就在前方，希宁直朝着瀑布俯飞而去，很快一個坐在瀑布下水潭边巨石上磨刀的男人被它收进视野。
那不是戈德温，不用特意確認也能一眼看出，那会是戈德温要找的人嗎？
艾沃尔将视野收回，决定先靠近那個陌生男子再說，为了避免被看到她弯下腰扶着树干向水潭移动，刚刚靠着棵杉树半蹲下来，她的耳朵就捕捉到斜侧前方划开空气的声响。
朝她太阳穴飞去的异物被她反手一把攥住握在掌心裡，艾沃尔低头看去发现只是枚再普通不過的小石子儿，她下意识抬起头望向石子儿飞来的方向，十步开外水潭边斜坡上石堆后头朝她招手的不是别人就是戈德温。
果然……
戈德温朝她努力打着手势，显然是在提醒她注意占据高处那個男人的眼睛，隐蔽迂回前去回合。不用他提醒艾沃尔也明白，于是绕了一圈尽量躲进陌生人视野盲区摸到戈德温身后。
“那是什么人？”艾沃尔一靠近就压低声音问了，好在這裡瀑布水声只需如此就能掩盖住她的声音。
“很可能就是你需要的人。”戈德温转头朝她笑笑也低声說，笑容很有几分自信，“我监视他很久了，之前不慎被他察觉，于是晚上我卖了個破绽让他以为我回家休息，他就‘趁机’溜到這儿。”
“他在等人。”艾沃尔扭头望向戈德温，“等谁？”
“這就是今晚的好戏了。”戈德温眯起眼望向石块顶端說，“拭目以待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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