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待价而沽
不管怎样都好赶快离开這個破地方吧！
史凯裘猛地勒住马翻身下地，毫不意外地摔倒吃了一嘴土，再连滚带爬爬起来冲向驳船，藏宝图在手只要离了港他就无所畏惧，之后只要将艾加尔的宝藏装船离开未来就有无限可能，自由不自由都是后话。
等等……！
那個突然出现在屋顶上就這么跑起来的人影……是那個盾女嗎？？
那浅金头发在黑夜中還是显眼的。
她是怎么做到的啊！！
史凯裘只觉浑身如坠冰窖，恨不能立刻扑到船上，离船這十几步远对他来說突然变得遥不可及，上船时還腿软绊了下，撑船用上了吃奶的劲儿，仿佛那搭建成港口的木板都是怪兽的尖牙，慢一步就会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撑船离港时史凯裘的心狂跳起来，此时他看到那個锲而不舍的盾女蹦上正对面街口内房屋二层楼外沿，跳起来抓住两步远开外横向街道的木杆荡過去落到早就收摊的摊贩篷布上，跑了几步终于落地。
抬头瞬间两人视线巧合交会了，史凯裘接触到那眼神丝毫不怀疑对方会把自己撕成碎片，虽然其实他们毫无仇怨。
早知道就不答应艾加尔了，果然天上沒有掉馅饼這种好事！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他特地花了些時間確認過那羊皮藏宝图包括上的刻画痕迹确实老旧，被海水泡過应当不是伪造，在這期间艾加尔结结巴巴地告诉他计划非常安全，因为那人要的是艾加尔，即便不幸被追上她发现找错人自然就会离开。史凯裘实在不想错過這么個出逃還获财富的机会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不過现在他的小船离港有十来步远了，那個盾女应该放……
——她笔直朝他過来了！
——她加速了！！
——她起跳了！！！
史凯裘张着嘴看着艾沃尔跃上海面，這瞬间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只是眨眼间她朝他扑了下来，落到小船上立马让船头翘起老高几乎竖起来，艾沃尔迅速调整姿势往前倾重心让船头落了回去。海浪从盾女背后兜头盖脸浇来，史凯裘全身湿透嘴裡全是咸水，這大起大落几乎把史凯裘魂都吓飞，艾沃尔半蹲着俯身向前一手撑住船舷一手摸向后腰，对史凯裘来說她的身影就是遮天蔽月的约顿巨人，将瑟瑟发抖的他笼罩其中，他看到艾沃尔手中利斧刃映着月色寒光，就在对方揪住他衣领将他从船裡提起来时他爆发出哭喊：“不是我！！不是我！找错了！！！呜呜呜……”
正要质问的艾沃尔终于看清這個哭哭啼啼的男孩的样貌——他最多不超過十六岁，年龄都不对。
随即她面庞扭曲地质问：“不是你你跑什么？？”
“艾加尔……艾加尔让我這么做的……他许诺给我丰厚的报酬……”
男孩哭得抽抽噎噎，鼻涕泡都冒出来了，艾沃尔皱紧眉闭上眼用力呼出口气，撒了手让男孩重又倒在船上。史凯裘一边抽搭一边从指缝裡偷瞄艾沃尔，她站直了身体重新将手斧收回后腰，史凯裘刚松口气整個人就被拖起来，扑通一声响后水花飞溅，艾沃尔脚下的船吃水线立马下降不少。
這根本不解气！！
艾沃尔扶着腰感到肺部隐隐抽痛，她需要点時間把气给喘匀了。史凯裘在离她不远的海面上奋力扑腾，试图再次游上船，就在艾沃尔做好准备把他一脚踹下去时船身猛地动起来让她也膝盖一弯跪倒。扭头看去艾沃尔才发现小船靠近岸边的那一头被挂上了钩爪，岸上站着相当眼熟的四個男人，其中一個就手持弩//箭，拽着绳索拖拽的小船往岸边靠。借着明晃晃的月光艾沃尔才看清這些人個個携带兵器，她开始思考這群人的头领是不是也在其中，鉴于她不认识五個人中的任何一個，应当是有人在某处等着回报。既然都带了兵器，那么這五人就需要向背后指使之人出具已经对目标切实造成伤害的证据——也就是从她身上砍下点什么来才能拿到奖赏。
“啧。”
表达完不满后乔尔吉直接拍在女儿的手上，让她手裡本就拿捏不稳的细针刺穿了布匹。
“母亲！”兰蒂芙抬头对乔尔吉怒目而视，“我绣了一整個晚上！！”
“還绣成這個鬼样子，”乔尔吉毫不掩饰满脸嫌弃，“我承认這纹样对你来說是稍——微——复杂了点，但你明天就要嫁人了我不认为我很過分，你自己对比一下吧，麋鹿绣成鼹鼠也算某种奇才了。”
“我這不是……角還沒绣完嗎？”
“那你還好意思提自己绣了一晚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兰蒂芙总觉得乔尔吉的唾沫喷到她头发上了，看来她是真的很生气。
“我真的好困。”兰蒂芙扶着额头叹气道，“這种情况下是沒法干好這种——這种精细活儿的，拜托了，我明天继续可以嗎？反正婚礼晚上才开始呀，难道母亲你明天要去远行嗎？”
“你少跟我油腔滑调，你什么样我不清楚？”乔尔吉白了她一眼一把拽過女儿的杰作开始尝试挽救，“我宁可教你今晚上把這点活计干完，明天睡到日落，精力充沛迎接婚礼。”
兰蒂芙突然沉默了，就在乔尔吉打算再数落她两句时她垂着头闷声问：“干活干到半夜，再睡到婚礼，母亲你觉得你還有多少時間跟我相处？”
乔尔吉张了张嘴，突然說不出话来。
“你就那么希望我赶快嫁掉嗎？”兰蒂芙抬起头来眼眶裡闪着泪花，“明天過后你可能……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别胡說八道，”乔尔吉用力眨眨眼试图把眼泪逼回去，“难道他们佛恩伯格连一艘能送你回乡的长船都沒有嗎？难道斯蒂比约恩父子不通情理到永久禁止你探亲嗎？”
“我——我不知道，”兰蒂芙摇摇头抹了抹眼泪，“我就是……就是有這种预感，我……我怕……”
“怕什么？都是你……”
“母亲，你回乡探亲過嗎？”
乔尔吉立刻哑然无语，她沒有，自从嫁到這裡就从未回去過，此时此刻她答不上来并且想问自己這是为什么呢？
“你瞧，”兰蒂芙的笑容充满嘲讽，“我以后只会和你一样，過着同你一般或者更烂的日子。”
乔尔吉不想和她对视，努力想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每個领主、国王的女儿都過着這样的日子，否则你還想如何？我們让你锦衣玉食地长大，那是你臣民的供养所得，你难道不该有有回报的觉悟。”
“对，回报就是把自己养熟送给某個不熟悉的男人生儿育女，美其名曰保持和平，实际上只有双方势均力敌才有办法保持和平，送女人不過是走個過场罢了，我一直以为我有别的办法回报你们，但显然你跟父亲从来沒考虑過這种可能。”
“你在說什么啊？你在质疑我和你父亲对你的爱嗎？”
“我沒有质疑，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为什么父亲允许我习武却死活不让我出海，甚至不让我远离镇子，他必须保证我能健健康康，好胳膊好腿地被交到另一個男人手上，领主的妻子孩子的妈可不能破相伤残对吧？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不過也许父亲让我舞刀弄剑也许也是种考虑呢？强壮的女人能生强壮的儿子沒毛病。”說着兰蒂芙站起身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摊手问，“你们的爱就是养的漂漂亮亮的待价而沽？什么纵容二十年啊不過是不愿贱卖罢了。”
啪！
乔尔吉的耳光毫不留情落在兰蒂芙左脸上，后者被扇得别過脸去脸颊当即肿了起来。
兰蒂芙瞪得浑圆的眼睛裡泪珠夺眶而出，她的母亲居高临下俯视她沉声道：“待价而沽又怎样？就是卖，我們也把你卖出了最昂贵的价值，吕加菲尔克未来的王后這身价還配不上你嗎？只要斯蒂比约恩干掉约尔，将来我們全家還得向你行礼呢，你要做的就是牢牢抓住丈夫的心！”
“我……”
门外突然传来碰撞声。
“谁在外面？？”
乔尔吉突然這么一喊不仅把兰蒂芙吓一跳，门口的奴隶也一哆嗦，赶忙推门进来解释：
“夫——夫人，是大人让我来的，他让我跟您說稍后您要是想休息不用等他，大人临时有事要去厅裡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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