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要本钱的买卖
作为主人家,李继和带着儿子李荣棕当仁不让,冲来帮忙的族人们吆喝道:“来,咱们夯地了!”
来李继和家帮忙的就有李义山的二儿子李继孝父子俩,跟着挥臂呼道:“夯地了,夯地了!”
“夯地的,過来!”
族人们立刻闻声而动,往這边汇集。
李继孝和几個人搬出村裡晒场借来的碌碡做成的简易夯,把夯上系的十来根麻绳分给涌上来的族人。
拿到绳子的,自发的分站到地基的两边,正好一边六人。
见人站定,李继孝高声喊到:“我說兄弟子侄们呐!”
族人齐声应道:“哎!”
号子声中,族人们抬起了两百多斤的碌碡。
“我們使劲抬啊,哎嗨哟哇!”
“地基打得好哇,哎嗨哟哇!”
“房子永不倒哇,哎嗨哟哇!”
“谁要不使劲呀,哎嗨哟哇——是個小狗子呀!”
“地脚使劲打呀,大水也不怕呀,哎嗨哟哇!”
“我們用劲打呀,哎嗨哟哇!”
族人们打着砸夯号子,把夯抬起,然后又松开手——夯由着惯性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待夯落定,又复抬起,如此循环反复,直待夯砸地面上都是白印,這块地基才算夯好了。
夯地与挖地一样,辛苦得很,但因着唱着号子,打夯的人便乐此不疲,热情昂扬。
村裡的闲人听到动静都来瞧热闹,孩子们围着一片蹦蹦跳跳,跟着唱起了号子,热闹此起彼伏。
石榴只瞧着她爹和大哥同帮忙的族人们一样的步伐,一样的动作,以及砸在一起的汗水,不免心生感叹,在落后的生产技术條件下,這种团结协作的精神,真真是可贵得很,是什么也换不来的。
要不這年头的人都讲究宗族为大呢,宗族是根,人有了根,才有底气,才不至于如浮萍。
夯地的时候,宋氏便带着石榴姐妹俩捏了几十個苞谷馍馍蒸了,等地夯完,便即拿箩装出来,给洗好手的人自己拿着吃。
夯地费了老大的劲的,一众人手拿着馍馍也不讲究,席地坐了,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說着闲。
就這样位置,抬眼就能瞧到离得不远的李继富和李继贵的宅基地上也在忙活的场景。
這会儿還正在除着荒草呢,比李继和這的进度慢了不少。
李老爹溜达着从老宅過来,看到两边截然不同的进度,也是不免皱了眉。
从分家次日,老二就带着儿子出去跑砖瓦沙石的去了,老三老四跟着跑了几趟,倒是联系好了需要的砖瓦這些,可回来就說跑累乎了,要歇歇。
這不,老二一家忙活着除草的,老三老四就躺家裡歇气,等老二家都整地基了,他们這才忙活着除草,不怪乎慢了這么多。
想来等老二都住上新房子了,老三老四還在建房呢!
李老爹暗暗摇头,少不得走過去督促老三老四几句,抓着点紧。
李继富和李继贵对着李老爹都是点头如捣蒜的满口应了,但等李老爹走了,便即還是老样子,慢悠悠的如老牛,压根就不急忙。
天愈发的冷得慌了,真不想动弹,在這吹冷风的干活,真不如窝在被窝裡舒坦啊!
石榴蹲在草棚裡,一阵冷风刮在脸上,脸皮抻拉着,只觉得卡疼得紧,冬天来了,又到了小脸皲裂起皮的时候了。
她伸手摸了摸脸,想着那小脸皲裂的痛苦,不由暗暗攥紧了手。
她要挣钱,实现面脂自由!
可這一时半会儿的,做什么好呢?
大生意是先别想了,不說能不能做,就是做,也沒有那個本钱和底气的,分家统共到手十五吊银子,据她所知,买沙石砖瓦這些就去了不少了,這裡头的银子,還得安家呢,使不着。
而不要本钱的买卖,也就是白寻摸东西去卖银钱了,就如卖板栗一样。
石榴抬头望向村后的大山,這座大山连绵起伏好几個山头,就她知道的,村裡有专门打柴去卖的,也有捡到菌类菇类去换钱的,還有偶尔瞎猫撞上死耗子逮着野鸡野兔什么的,這些都不稀奇。
天气冷下来,大家闲着沒事做,每日那山上都不少人打柴去卖的,打柴的人多了,還真不定能卖了(liao)。
石榴想着,還是要做点别人沒做過的。
于是乎,第二日,趁着帮着她娘和大姐给帮忙的族人和好了菜馍馍,她便带着弟弟李荣樟直奔山上去了。
李荣樟今年八岁,大活计做不了,她拉上他,也是做個伴了,谁让大哥二哥都忙着建房呢。
姐弟俩一路吭哧吭哧的上了山,李荣樟问道:“二姐,咱带着锄头篓子和柴刀上山玩啥呢?”
“谁說是来玩的,咱是来干大事的。”石榴睨了他一眼。
李荣樟哦了一声,随即就捂了小嘴,“唔!我知道了,咱来打柴火啊!二姐你放心,我现下也是能扛起一捆柴的!”
說着,還给石榴挥了挥他的胳膊。
石榴看着,撇了撇嘴,薅過他的小脑袋,“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是你扛柴還是柴扛你呢?得了,咱今儿不打柴,二姐带你挣钱去!”
“挣钱?”李荣樟一听,双眼便即亮了,“二姐,咱挣啥钱?真能挣钱?”
“当然是真的!二姐什么时候骗過你?”
李荣樟忙不迭点头,“我相信你!二姐,那挣了钱,我也能去村塾读书嗎?”
石榴垂眼,望着弟弟满眼的期待,不由重重点头,“你放心,二姐一定能让你去!不只去村塾,還能去范家学堂呢!”
李荣樟激动不已,到底還是個孩子,原地蹦跳了起来,一挥胳膊,拉着石榴就往前冲,“走,二姐,快带我挣钱去!”
石榴不免笑得开怀极了,反拉了他的手,带着他直往那边的山头去。
两刻钟后,姐弟俩蹑手蹑脚的猫进了這片山头向西的一片竹林。
进了竹林,石榴便猫着身子,开始四下扫视起来,李荣樟像個小尾巴似的跟了半天,不由纳闷道:“二姐,你這是干啥呢?”
石榴冲他嘘了一声,身子慢慢蹲下来,目光盯住了面前两丛竹子之间的小土坡的位置。
這裡的泥土糊在一起的都是新印,光滑的紧,還有些许的粪便在外头,石榴便确定,這裡肯定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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