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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混蛋下属說我变态

作者:竹岚月
赵泽瑜不语,又小心翼翼地偷偷瞄了皇帝一眼。

  皇帝叹气:“讲。”

  赵泽瑜从善如流:“父皇,能否准一太医入秦王府时时照料嫂嫂身孕?”

  “朕从未下旨不允太医入内,”皇帝只觉這小子說得是废话,“难不成請太医這点小事都要朕处理嗎?”

  赵泽瑜忽而拜下去:“如今兄长一朝获罪,若无父皇旨意,哪裡有太医敢再来秦王府?”

  皇帝“哼”了一声:“朕只是将泽瑾暂且收押,又并未夺他秦王之位,堂堂秦王妃,难不成连太医都請不到嗎?”

  “父皇,”赵泽瑜蓦地出声打断了他,這也是他头一次中途打断皇帝,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恐惧与苦涩,“父皇,当年儿臣难道不是皇子嗎?”

  “可是,若非兄长,儿臣早就死在六年前了。”

  皇帝一时无言,赵泽瑜再拜下去:“父皇,求您允儿臣带一名医者送往秦王府。”

  秦王府内,景曦手执长剑,她身后秦王府府兵列队而站,众仆人侍女难掩面色惊慌。

  户部尚书和刑部尚书站在府内,身后是皇帝特派人来监管秦王府的金吾卫。

  那户部尚书彬彬有礼,面带笑容:“王妃,您看我們這也是奉命行事,您還是遵旨为妙,這样陛下兴许還能开恩饶秦王府上下一條生路。”

  刑部尚书左严闻言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程度堪比大启律法的脸道:“封大人,慎言,如今尚未定案,妄断秦王府未免逾矩。”

  封钦被這般說也不介意:“左兄說得是,是我失言,只是這秦王妃……”

  景曦冷哼一声:“大人不必歪曲意思,秦王府上上下下清白自持,不怕别人来查,但只怕有人居心叵测,存心栽赃。”

  封钦笑面虎一样:“王妃這說的是哪裡话,天子圣明,我等都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怎会有人這般做呢?”

  景曦一双眼盯着封钦半响,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杀伐之气让封钦也有些不适。

  她笑了下:“好啊,那大人搜查之时我在一旁跟随大人不会介意吧。”

  封钦神色略有些勉强:“這恐怕不大合规矩吧。”

  “陛下的旨意是令我等禁足秦王府,可并未說必须要将我禁足卧房之中,秦王府并无我不可去之处,不是嗎?”

  “可王妃……”

  景曦上前一步:“大人随意搜查,我在一旁绝不干擾,大人有什么想要看的可以问我,不是嗎?”

  见封钦面色铁青,似乎要令金吾卫将秦王妃带回房中,左严上前道:“秦王妃所說有理,既是如此,烦請秦王妃了,只是王妃如今身子不大爽利,還請小心,莫要太過疲累。”

  景曦对他微行一礼:“谢大人关心,”旋即她意有所指地道,“只不過這府中一切俱系于夫君一人之身,我不過弱女子,顶不起门户,若今日真是畏于区区疲累,让人害了去,日后焉知是否尚有存活之日。”

  她只差在面上写着封钦意欲加害秦王了,封钦双目圆睁,终归众目睽睽之下,无法将景曦强行带回,一拂袖便领着户部一群带過来的下属向着秦王府库房去了。

  景曦這才将长剑交给一旁捧着剑鞘的侍卫手上,手都是微微抖的。

  朝堂之险,远甚边关战场。

  赵泽瑜带着一名医者赶到时户部刑部仍在清点,赵泽瑜只微微看了眼府中被蹂/躏過的场景便狼狈地移开了眼。

  秦王妃的贴身侍女這会儿眼睛都红了一圈,赵泽瑜交代她务必让這医者时刻在秦王妃身边服侍才回了宫。

  回宫路上乘风看四下无人才小声道:“殿下,我們要不要找人探听一下诏狱那边的消息?”

  赵泽瑜喉头滚過几轮,才抑制住了自己想去诏狱的一颗心,摇了摇头。

  他嘴唇微动,近乎无声:“我亲自去刑部审问卢明赫,但诏狱我們绝对不能沾。”

  乘风诧异:“殿下为何,您不是最在乎秦王殿下的安危嗎?那卢明赫刑部早审了不知多少遭,您何必亲自去?”

  赵泽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灼灼目光令乘风有一点心虚,似乎有什么說错了一样。

  只听他家殿下道:“以后也记住了,這世上最不能碰的是陛下的威势。自古以来朝堂之上并不是由皇帝一手遮天,六部中有保皇党,也有皇子党,他们各自投向不同皇子势力也是陛下默认的,但诏狱和暗影不是。”

  “诏狱和暗影自成立以来只听命于陛下一人,完全是陛下的利刃,他绝不会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去染指這两把利刃。至于刑部?我便是去泄愤陛下也不会說什么的,更何况逼得狗急跳墙才好关门打狗,不是嗎?”

  凤仪宫,英王一脸喜气,进门便道:“母后!”

  皇后自从那次中秋家宴便郁郁寡欢,见儿子如此高兴也是疑惑得紧:“恒儿,這是有什么喜事?”

  赵泽恒将披风扔给宫女,“母后,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父皇将赵泽瑾下了诏狱。”

  皇后大吃一惊,将左右宫女屏退:“恒儿,你說得可是真的?”

  赵泽恒正心情愉悦,头顶大山一朝坍塌,梦寐以求的位置近在眼前,十分有倾诉欲:“那赵泽瑾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通敌意图谋逆,自己找死,倒是省了我好一番工夫。”

  皇后那素来端庄的面容此刻也难免欣喜若狂,活像個苦读几十年一朝中举的的疯癫秀才。

  她涂着蔻丹的手指几乎抽搐地抓着赵泽恒:“恒儿,你再說一遍,是不是真的?”

  赵泽恒的手被她抓得生疼,用力把手抽了回来:“母后,你弄疼我了。”

  皇后有些手足无措,两只浑身都有些颤抖,久久不能平静。她拿過一边的茶壶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却不小心弄翻了茶杯沾湿了衣裙。

  赵泽恒帮她把茶杯扶好,狐疑地看着她:“母后,您究竟怎么了?”

  皇后愣怔在当场,很快抑制住浑身的颤抖——因为她是這大启最尊贵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什么失态?

  她带着名为皇家尊荣的假面活了几年,身体很快遵从了习惯,可她的脑子却不知是喜是悲,混成了一滩浆糊。

  她当年也是沈氏娇养长大的千金女,京城中闺阁女子中最漂亮的那朵富贵花。纵使她不懂作诗、不懂器乐、不懂舞艺,可她每次出门时都知道那些青年俊才的眼睛都在朝着她的身上飘。

  纵然别人推崇的都是才女,每每对她鄙夷,可這些男人還不是要一边鄙夷一边垂涎她的美色?

  每次世家女眷赴宴最亮眼夺目的還不是她?

  对了,那其中有一個人很不同,他身世并不显赫,才情倒好,看着似乎還有些局促,每每同她說话都要隔着一丈远,生怕唐突了她。

  他别的不会,便每每做些诗来称赞她的美貌高贵還要面红耳赤地解释自己并非不尊重,只是情不自禁地倾慕她。

  那人的轮廓都模糊极了,可那双又清澈又羞赧却含着抑不住的情意的眼却不知为何在此刻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那人似乎对她說過等他高中便来提亲,她是怎么回答来着?

  她当时并不觉得高中便有何了不得的,便是状元不也要从六品小官做起?

  可是看着那少年一副意气模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她蓦然有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懒洋洋地随口应了句“好啊”。

  只是待到少年高中后,她已然成了皇帝的昭仪,满眼都是那個英俊的帝王,将随口說的话都抛诸脑后。

  她从未对那個少年解释過一句,因为她从来不曾放在心上過。

  直到现在她走過半生,少女心事尽数消磨在皇帝的三宫六院之中,在洛皇后和她的儿子带来的阴影即将彻底消散之时,却发现原来那双眼睛她竟還记得。

  才明白当年她去求签时那方丈轻叹的一句“劝君惜取眼前人”原来竟从不是指万民臣服的帝王。

  只是已然晚了二十多年了。

  她猛地抱住了赵泽恒,在他耳边恨恨地說道:“恒儿,你我母子在宫中那些年的冷遇全因洛氏和赵泽瑾這两個贱人,绝对不能放過赵泽瑾。”

  赵泽恒阴森森地一笑:“母后放心,儿臣绝不是那等心慈手软之辈。這样大好的机会,我必定要赵泽瑾死在诏狱之中!”

  夜色已深,赵泽瑜将手上沾血的鞭子扔给一旁的乘风,向被绑在架子上的卢明赫走去。

  那卢明赫看见他,两腿抖如筛糠,瞳孔紧缩,怕极了却根本說不出话来,浑似看见了瘟神阎王。

  赵泽瑜精致的脸庞上不知何时溅上了几滴血,他神情无辜而天真,就像是传說中的巫蛊童尸一样,天真可爱得让人心中阵阵发寒。

  他似有所觉,抹了下脸上的血,放到舌上尝了尝味道,随后笑得天真无邪:“卢大人,你看,這血是甜的呢,你要不要尝一尝?”

  卢明赫看赵泽瑜如鬼魅,哆嗦得绑着他的链子叮当作响,却见赵泽瑜歪了下头,似喜似嗔:“我不喜歡這声音。”他的目光转向卢明赫的手:“哦,原来是卢大人的手抖得厉害,不听大人使唤,不若我将它剁了如何?”

  卢明赫终于惨叫一声晕了過去,一股子尿骚味从他那裡传了過来,赵泽瑜瞬间跳开了八丈远,鄙夷道:“這废物。”

  乘风嫌弃得要死,赶紧把他家殿下连拉带抱地挪出了牢房外,便走边抱怨:“殿下您可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结果半响沒挨脑瓜崩,也沒挨骂,乘风正奇怪,赵泽瑜便冲着痰盂一顿猛呕。

  “殿,殿下,您怎么了?”

  赵泽瑜呕完,总算有心思搭理了一下這以下犯上的小兔崽子:“他的血,真恶心。”

  乘风愣了一下,笑得快疯了,完全忘记了他家吐得腿软的殿下:“殿下,您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着实是高明。”

  旋即如愿以偿挨了他家殿下一记无影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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