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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皇帝也吃错药了

作者:竹岚月
第三章

  思量了许久,到底是年轻贪睡,赵泽瑜迷迷糊糊地有了睡意,便听门外微微有些声响。

  他灵台骤然清明,气息却丝毫不变。

  来人并未惊动在耳房的乘风,但并不是什么高手。他心下一惊,旋即又镇定下来,应该不能有人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乘风而不让他发现。

  此时来人已然到了他床边,赵泽瑜被子中的身体本能地一僵旋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少顷,床边的烛台被轻轻拿了起来,赵泽瑜思量着总不能是要烧死他,脚底便是一凉。

  這人丝毫不怕他醒一样地将他腿上的被子掀了开来。

  他睡觉不喜歡穿罗袜,倒是方便了這人一路将他宽松的亵裤推到了膝盖。

  电光火石间,赵泽瑜想通了来人的目的,這是要看他膝盖上的伤是否是真的。

  他膝盖和膝窝上的青肿想必已然落在了来人眼中,這么大阵仗,他再不醒就太假了。

  于是他先是无意识地在床上滚了两下,踢了下腿,揉着眼睛含混不清地道:“乘风你做什么?”

  那人不急不缓地站了起来,烛火跳动,赵泽瑜眯了眼睛一瞧,连滚带爬地下地跪好了:“不知父皇驾到,儿臣有失远迎,請父皇恕罪。”

  他不动声色地在初秋的夜中起了一层细密的白毛汗,无比庆幸自己狠得下心、下得了手。

  林间窥探那人竟是陛下的人。

  也对,他早该想到的。他三岁时大病一场,自此也不知幸或不幸,耳力忽而变得极佳,可闻叶落花谢。

  那人轻功之高险些连他也漏了過去,似是在秦王府跟着林师傅学习时偶然提過的风无痕一脉轻功。

  向来神秘的江湖草莽竟也入了宫墙深重。

  他伏在地上恭敬至极,陛下却并未叫他起身。两根略带薄茧的手指钳住赵泽瑜的下颌,强拧一般地逼他抬起头来。

  赵泽瑜不敢直视天颜,只好将自己的狗眼闭上,皇帝渊渟岳峙的帝王威势深重,他每年和這個父皇說话大抵不超過十句,难免被压//制得抖如筛糠。

  帝王声音深沉,有些不悦:“睁开眼。”

  真不知陛下抽的哪门子疯,闲来无事来折腾他這個闲人,难不成是为英王出气来的?

  不好,那兄长?联想到兄长方才不明所以的失态,赵泽瑜心中再难平静,强迫自己睁开了一條缝,试图分辩皇帝的想法。

  烛灯昏暗,屋中暗影重重,皇帝高大的影子将少年身形的赵泽瑜笼罩在内,竟好似吞噬活人的鬼影一样,叫赵泽瑜几乎喘不過气来。

  皇帝的神色隐在黑暗中看不分明,声音中也并无多少温情:“你怕朕?”

  安抚好自己快打颤的牙齿,赵泽瑜嗫喏道:“父皇统御六合、威震四海,自然让儿臣敬畏。”

  皇帝鹰爪一般的手几乎扼住了少年纤细脆弱的脖颈,激烈的脉搏贴着皇帝的手跳动,温热而有着少年的活力。

  皇帝意味不明地看着赵泽瑜,他這個以后十分有能耐的儿子如今眼睛竟意外地清澈,裡面有着担忧、焦急、畏惧,倒是看不出日后那般的城府。

  赵泽瑜毛炸得飞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按压住习武之人本能的反抗意识,以免弑君。

  曾经他央着长兄,出宫在江湖上走了一圈,多少赶上了几個大场面,不闯祸的本事沒练成,闻着杀机的味儿就跑的本领倒是炉火纯青。

  他实在不太能想得出来,作为一個平庸到极致的皇子,陛下为何会对他有些许杀意。

  陛下那两根手指头分明是血肉之躯,却带着說不出的血腥锋锐气息,像是一把既狂放又幽微的刀刃,见血封喉。

  良久,皇帝笑了一声,在床上坐了下来,笑得慈祥,像是一個慈父:“小八,到父皇身边来。”

  赵泽瑜這才发觉仅仅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他浑身都僵住了,尤其跪着的這两條腿,险些麻得起不来。

  环顾四周,皇帝将這间皆为旧物的房间尽收眼底,声音温和得很:“是父皇不好,這些年沒有关注你,让你和父皇生分了。”

  扑通一声,赵泽瑜本就僵麻的腿就近砸在了地上,他真诚而惶恐地叩首道:“儿臣不敢。”

  黄鼠狼给鸡拜年,鸡只好把自己的喉咙奉上俯首称臣,敢恃宠而骄的什么时候成了人家的盘中餐都不知道。

  赵泽瑜只有一個想法:求您别关注,放我這個庸人自生自灭就好。

  皇帝却一把将他扶了起来,按在自己身边,嗔怪似的道:“跪什么,膝盖不要了嗎?放心,父皇既然来了,就会宠着你。明日朕叫人给你收拾出一個新殿,這裡太過偏僻也太陈旧了些。”

  不,我不想搬。

  显然皇帝沒有询问赵泽瑜的意思,继续道:“朕给你指几個文武师傅,過些时日你也上朝旁听,等做出些功绩朕就给你封王。”

  赵泽瑜本就是挨着边战战兢兢地坐了,差点给皇帝這突如其来的厚待吓得腿一软滑下去,可是皇帝紧握着他的一只手,是绝不容违逆的。

  “儿臣愚钝,不敢受父皇這般费心,怕会叫父皇失望。”

  话音刚落,他手上便是一痛。

  大启时常由各世家大儒带起各种新风尚,正巧這时候流行的是以乐会友,列位公子甭管吹得是個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调,手边都得带個成色好的笛子洞箫装象。

  皇帝已過了不惑之龄,不過自觉风华正茂,时常站在风尚前端。

  刚刚袭击了赵泽瑜的就是一柄玉笛。

  皇帝似乎有些不悦:“還未学便說自己愚钝,朕看你是太過怠懒。泽瑾将你带在身边教导,难不成就将你教成了這般懦弱退缩的模样?”

  如燧石一般,赵泽瑜猛地自皇帝的云山雾罩中窥出了一点意味深长来。

  皇帝這一番想来是因为兄长。

  這年头皇长子不好当,先皇后留下的嫡长子更不好当,母家尚有兵权东宫空悬的皇长子当的是难上加难。

  秦王是皇帝最疼爱、最欣赏的一個儿子,从另一种角度来說,也是他最防备、最忌惮的儿子。

  赵泽瑾如今进退两难,如履薄冰不外如是。

  赵泽瑜斟酌了一下,一脸自责惭愧:“皇长兄为父皇分忧、颇为忙碌,儿臣并无脸面时时叨扰皇长兄,加之儿臣本身懈怠,是以并未学得皇长兄才能。”

  皇帝轻哂,旋即道:“无妨,泽瑾对你的课业不上心,朕来教你。”

  赵泽瑜本能地对一切诋毁皇长兄的话反感,却只眉头微皱了下,低声道:“谢父皇。”

  皇帝十分亲昵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赵泽瑜从记事到现在从来沒享受過父亲的怀抱,幼时也并非不曾羡慕過那些被父亲疼宠的孩子们。

  只是现在,幼时所愿少年达成,他却只觉得說不出的疲惫与胆寒,這只手和皇长兄宠爱鼓励的手不同,满是强权的压迫与威胁。

  他不明白皇帝想用他做什么,却已然看到了今后动荡的生活。

  罢了,陛下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不危及皇长兄。

  他這边刚這么想着,耳边便传来了一声熟悉的锁扣声。

  瑜乌鸦整個人猛地僵成了一條有眼睛的棺材板,眼睁睁地看着皇帝把他被子裡的命拿了起来,漫不经心地用一种挑剔的眼光看着盒子裡的小玩意儿,那轻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赵泽瑜猛然间生出了一种怨怼,难道陛下要将他生命中所有的信仰一一铲除、将他的血肉一点点碾碎才肯罢休嗎?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满是恨意的目光,然而一声脆响及时在皇帝察觉之前将他拉了回来。

  赵泽瑜从那种魔魇的状态清醒過来,后背悄无声息地瘆出了一身冷汗,他何时对皇帝有這般大的恨意了?

  若是让皇帝看见他方才的眼神,明年的今日就能去乱葬岗拜祭他了。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果真是亏着你了,這么宝贝。”皇帝手中拿着一只木刻的小马,這是他小时皇长兄一刀一刀刻出来的,做完后那执笔舞剑的手指上满是木茬与细小的划痕。

  他的命被皇帝把玩着,纵使赵泽瑜再心焦,也只能勉强道:“儿臣沒什么见识,让父皇见笑了。”

  “妄自菲薄,朕看這玉佩便不错,”皇帝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赵泽瑜耳中宛若催命鬼差一样,赵泽瑜惊得跪了下去,“儿臣僭越,那日见皇长兄佩戴实在喜歡便不依不饶讨了来,請父皇恕罪。”

  皇帝无奈,沉了声音:“起来。”

  他捏了下眉心,将被忤逆的不悦按了下去:“不過一枚玉,你是朕的儿子,有什么好僭越的。有朕在這裡,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喜歡什么朕都会赏你。”

  任何一個皇子听到皇帝這样說都会欣喜不已,可赵泽瑜只有无比的疲惫,只能十分真诚地道:“儿臣谢父皇隆恩。”

  见他识趣,皇帝便也不多追究,随手将盒子放在床上起身:“朕也不打扰你安睡了,记得跟着师傅多用功,朕可是要考的。”

  赵泽瑜例行公事似的“惶恐”着:“儿臣不孝,劳父皇夜半探望,還望父皇保重龙体。”

  皇帝咂摸了一下“不孝”二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那便记着你這话,今后莫要违抗朕,听朕的话。”

  伏在地上恭送了皇帝,赵泽瑜才被刺痛的膝盖骨唤回了神,后知后觉地打了個喷嚏——他天生贱命,受不得陛下的好,从陛下来這儿他身上的汗就沒干過,這会儿整個人水裡捞出来似的。

  得用水清理下,他张口便要叫乘风,忽地一個激灵,把自己两條要罹患半身不遂的两條腿拔起来踉踉跄跄地奔向了耳房。

  下一瞬他大口喘起了气,野马似的心跳渐渐平息了下来,乘风這小兔崽子安然无恙地睡着,根本不知道他家主人這半夜的惊心动魄。

  赵泽瑜托起烛台,在并不明亮的烛光下,他废了好大劲才找出乘风后颈一個极小的针孔,想必天亮后便会彻底不见。

  他苦笑了下,自己去打了桶水。初秋,井水已然泛了凉意,却凉不過他心中寒意。

  事出反常必为妖,皇帝恩威并施,除了皇长兄,還有何原因能让皇帝想起自己這個透明皇子?

  他本以为自己能在兄长庇护下当個闲散王爷,可是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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