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完美的情敌
楚墨晁数着手裡的钱,琢摸半天,在看到别人都押大后,他選擇了押小。当结果出来,答案是大时,他心疼地捶胸顿足。這一整天他手气都好得不得了,赢了十几块钱,原想再财一把就回家,沒想到最后一把,点儿背到家,竟然把今天赢的钱全赔进去,還搭上七八块。
“老楚,别着急。說不定下把牌就赢回来了。”常在赌场碰面的卖猪肉的老宋拍拍楚墨晁的肩膀,粗声劝道。“来来来,接着押!”
楚墨晁摸摸口袋裡明显减少的钞票,心情沮丧地摇了摇头:“不玩了。今天儿点背。我明天再来。”
他耷拉着脑袋,心情郁闷地走出赌场。
赌场老板在他离开后,朝身后的打手勾了勾手指,神秘兮兮地耳语了几句。
“明白!”那名打手点点头。
“可别再给我搞砸了。”赌场老板摸着自己脸上的刀疤,厉色地嘱咐。上次明明下好套,就等着楚墨晁把他妹妹亲手给他送過来,楚墨晁竟然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二百银元,把赌债全還上了。害他白白丢了一個到嘴的美食。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谋划,非把楚墨晁逼到绝路上不可。想起楚墨菡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他就口水直流。家裡那几個女人老的老,丑的丑,沒一個比得上楚墨菡。他說什么也要把楚墨菡给弄到手。
“彪哥放心。一定都在您控制下。”
赌场老板满意地倚在太师椅中,昂着头,一边摇晃着腿,一边用左手打着拍子:“我坐在城头观山啊景……”
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控制下。
他突然觉得自己比诸葛亮還要聪明。
楚墨晁今儿回到家,两手空空,什么都沒卖。沈月桂一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开始数落他:“怎么着?今儿又赢了多少?”
“你少烦我!”楚墨晁瞪妻子一眼,就爬到坑上,将窗台上摆着的烟枪拿過来,用火柴点着,开始心情郁卒地吸着烟土。
他明明一整天手气都很好,怎么最后一把就输那么惨?那一把,输掉他们家半個月的生活费。想起来,他不只是心,连肝儿都痛了。
“瞧你這垂头丧气的样儿!”沈月桂嘲讽地冷哼,打丈夫沒进屋,她就猜出他今天的手气。像他這么爱花钱的人,如果真赢了钱,定会买一堆下酒菜,张扬地哼着小曲进屋。今儿他人還沒进屋,她就已经听到他长吁短叹的声音。不用脑袋想,她也猜出他输钱了。“我可告诉你,别想我会再给你钱。把你手上那点钱输光后,你就给我洗手不干。”
“你這個婆娘!我今儿点背,我明儿還能继续点背?去去去,给我打壶高粱酒。”楚墨晁挥着手命令完,就继续吸着大烟。为了忘却生活中的失意、赌场上的失利,他再次把自己沉浸在烟土制造出来的虚幻裡。
沈月桂虽然很气丈夫不争气,可是還是拿着酒壶出去。
……
唐镌坐在火车上,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物,突然产生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离家去参军的时候,沒跟母亲商量,丢下家裡的亲人,便义无反顾地离开滁州。想来,那個一心想让他接手唐家生意的母亲,一定很气他。家族生意那么多,全靠母亲一個人支撑,他从未帮過忙。唐镌突然感觉自己不是個孝子,他竟然从来沒有体谅過母亲的辛苦。母亲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革命胜利。到时,他一定卸下军装,回滁州接手唐家的生意,让母亲好好颐养天年。他的愧疚不只是对母亲,還有妹妹,锦西在看到他留给她的信后,会不会气他這個哥哥不疼她,抛下她不管?他就锦西一個妹妹,她素来有什么心事都說给他听,他却沒把自己参军的事告诉妹妹。再见面,依锦西那刁蛮的性子,怕会气得打他一顿出气。
家人,在他当初想参加革命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背负他们。
大丈夫,当有救国平天下的鸿鹄之志。先有国,才能再谈家。
他只能暂时对不起她们。
回到滁州,他想见的不只是家人,還有那個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美丽女子——楚墨菡。
他与她的缘份从他上班第一天就已经开始,他始终记得她撞入他怀裡的情景。
一撞钟情。
這就是他特殊的爱情。
不知道她是否也如他想念她似地,想念着他。
因为快到站,所以唐镌赶紧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色西装。白色,怕也只有他能穿得這么帅气逼人,集俊美与优雅于一身。
当火车停在滁州站时,他提起自己的行礼,含着激动的笑跳下火车。
满眼未化的雪,让他感触良多。他离开滁州的时候,還是深秋,再回来,這裡已经是一個冰雪世界。
他将浅灰色带暗格的外套拉好,就提着行礼箱,大步走向出口。
這次回滁州去接GCGJ的特派员,他的任务很艰巨。他即要保证特派员的安全,又要安排好对方与滁州同志的见面,然后還要将特派员平安地护送到上海。
這期间,因为要在滁州停留几天,所以他說不定能有机会见墨菡一面。
想着她,他的心情便激动起来,兴奋地压抑不住。
……
当墨菡跟顾宸宇回到滁州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虽說冬天本就天黑得早,可是看這天色,该已近黄昏。她這才发觉,自己竟然跟他疯狂了一整個下午。如果不是那個惹祸的吻,說不定她還想不起回城。
“回家還是回医院?”顾宸宇征求着墨菡的意见。
墨菡想了想:“回家吧。我况工一下午,若這個点儿回医院,同事们不知道会怎样說。”
墨菡考虑得因素很多,她想好好珍惜自己這份工作。
“好。”顾宸宇用力夹了下马腹,告诉小白往前走。
墨菡家住在城西的贫民窟,那裡住着很多普通老百姓,都是些生活艰辛的人。他们从城东入城,途中要穿過滁州最热闹的火车站、商贸中心……才能抵达城西墨菡的家。
他们才走了沒几步,墨菡突然紧张地忘了呼吸,双眼直盯着远处的某個人影。
“怎么了?”顾宸宇担忧地抬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认真地回答他。
“我……我想自己回家。顾先生,你不用送我了。”墨菡拨开顾宸宇的手,从他怀裡跳下地,差点摔倒。她很快就稳住身体,在跟顾宸宇道了声“再见”之后,她就迈开双腿,朝远方奔去。
刚刚,她似乎看到唐镌。
那個穿着白色西装,外罩灰色外套的男人,应该是唐镌吧?
因为隔着太远,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所以墨菡不是很确定那個人影肯定是唐镌。
她好怕是自己看错人,那些背景根本不是唐镌。
顾宸宇看着墨菡有些不顾形象地追着某人,脸色沉冷,抿起凉薄的唇。
她這么急切地逃开他,到底是为什么?
他挥动了两下僵绳,示意小白慢慢跟上。
他要看看,她是要去找谁。
“唐镌!”墨菡站在人群中,满眼望去,全是陌生的人,再看不到唐镌的影子。她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希望如果他在這裡,听到她的喊声能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沒有用,她喊了好几声,也沒人理她。
墨菡无助地环住双臂,突然感觉好冷。
唐镌根本不会出现在滁州,他参军去了。
墨菡失落地低下头,美眸盈满痛楚,就如一個被人抛弃的洋娃娃,楚楚可怜。
顾宸宇追過来的时候,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心疼起来。
他刚要下马去安慰墨菡,就看到一個俊逸不凡的男人,提着行李站到墨菡面前。他一时愣住。
那男人生有一张赛過潘安的容貌,明朗的大眼,浓黑似墨的眉……那丰润的唇竟然比女人涂了口红的颜色還漂亮。
他是谁?
顾宸宇握紧僵绳,命令小白停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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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地。
他紧张地观察着前方那两個人,心像悬在半空中,吊得难受。
唐镌站定在墨菡面前,含着温柔的浅笑,唤出她的名字:“墨菡。”
原本失望至极的墨菡在听到唐镌熟悉的声音后,立刻惊喜地抬起头。当唐镌那张漂亮得让女人羞愧的脸时,眼裡的泪水不断往下落。
真的是唐镌。
她沒有认错人。
他真的回滁州了!
“唐镌!”她惊喜地擦着眼角,不许自己再掉眼泪。见到他,她该高兴。
“是我。”唐镌掏出手帕,温柔地将她拉近怀裡,体贴地帮她拭泪。他的动作轻柔得仿佛墨菡是玻璃做的美人,只要一用力就会碎掉一样。
本来已经坐上黄包车要离开的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声音那么熟悉。当时他立刻丢给黄包车夫几块钱,提着行车跑向声音的出处。
原本他打算执行完任务,再找机会见墨菡一眼,沒想到上帝竟然如此眷顾他,让他刚踏上滁州的土地,就遇到她。
墨菡只是怔忡地看着唐镌,沒有动弹。她有些不敢相信唐镌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她放在心上的男子,依然如忘记中深情,而她,却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主动回应别個男人的热吻。她的心充满矛盾,即有见到唐镌的惊喜,也有对他的愧疚。
“唐镌,你不走了吧?”墨菡不能确定地问道。
他說要去参军,却穿着便服回到滁州,是不是因为军队不要他,他又回来了?
“我只是路過滁州,過几日就要离开。”唐镌抬起墨菡的脸,痴狂地望入她水漾的美眸。
“還要走?”墨菡有些低落。她现在好希望他能留下来,那样她就能有力量去抵抗顾宸宇对自己的影响。
“对不起。我有任务。”唐镌充满歉意地解释。其实,他何尝不想多陪陪她?
可是他沒有办法留下。他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见她,反而是他最不该做的事。
“沒关系。你忙你的。”墨菡垂下眼睫,有些委屈地咬住嘴唇。他的任务,她不懂。她怕自己破坏他的任务,便匆促地說了句:“我走了。”
见墨菡要离开,唐镌再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带进怀裡,然后紧紧地抱住:“让我抱你一会儿。”
他知道他這样做不对,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墨菡身体僵硬地被他搂住,心裡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不是该惊喜不已的嗎?
他是她深爱的人。
可是在被他抱住时,她却沒有该有的兴奋,反而感到别扭,更让她不解的是,她竟然想起顾宸宇那坚定的怀抱。
她迷惑地昂起头,看向唐镌那张俊美的脸。
她是爱唐镌的。
她這样告诉自己。
唐镌被她眼裡飘渺的朦胧诱惑,忘记這裡是滁州火车站前,忘记周遭的人群,低下头,想要亲吻她。
墨菡在看到唐镌低下来的俊脸时,顿时慌乱。她迅速别开脸,让他的吻只落到她的脸颊。
顾宸宇看到這一幕,再也看不下去。因为墨菡背对着他,他根本沒有看到她眼裡的矛盾,只看到她的投怀送抱。
原本,唐镌只是一個影子。他以为凭自己的魅力与深情,一定能打败唐镌這個影子似的情敌。可是沒想到,唐镌会在他与墨菡的感情进入瓶颈的时候出现。如果唐镌不出现,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攻克墨菡的心。可是唐镌偏偏出现。唐镌俊美的外表与高贵的气质第一次让顾宸宇失去自信。
原来,唐镌是一個如此高大的情敌。
所以墨菡才会一直拼命抵抗他,坚守着這一份对唐镌的爱。
顾宸宇冷傲地笑着,笑到眼角快要流泪。
這是上帝故意派唐镌来搅局的嗎?
让他明白自己并不一定能赢得了唐镌。
顾宸宇咬紧牙关,太阳穴上的青筋因为恼火而一下下跳动。他痛楚地勒紧小白的缰绳,用力踢了一下马腹,就飞速着骑着马,从墨菡与唐镌身边掠過。
他命令自己不要回头,因为他怕自己会失控地将她从唐镌怀裡夺過来。
听到马蹄声,墨菡突然清醒。她只匆匆看到顾宸宇的俊脸,连他眼裡的痛都還沒看清楚,他便已经绝尘而去。她的心突然一紧,像被人捅了一下似的,說不出来的难受。
唐镌重新将墨菡拥紧:“墨菡,等我执行完任务,我再去找你。”
墨菡望着顾宸宇渐渐消失的背影,迷惘地敷衍着唐镌:“你的任务重要。别为了我耽误你的工作。”
她轻轻推开唐镌,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很忙,快去忙吧。不用理我。”
唐镌握着墨菡的肩膀,近乎痴狂:“原谅我把任务看得比你重要。”
任务的事,他不能跟墨菡說。他只希望墨菡能理解他。
“我懂。去吧。”墨菡淡淡地笑着。
能看到唐镌,知道他对自己有多眷恋,她就该知足了。
唐镌松开墨菡的肩膀,提起自己的行李,强迫自己转身,大步向前走。
墨菡看着唐镌离开,心酸地咬住嘴唇。
她爱着的這個男人,与顾宸宇一样优秀。他们都是大丈夫,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
這是一间铺着厚地毯的房间,這裡曾经是封军市长的练功房,在滁州被顾宸宇攻下后,這间房间始终沒有进来過。今天,這裡却非常热闹。一堆穿着侍卫军服装的彪形汉子,正围着中央一对扭打在一起的人,一边喊加油,一边鼓劲。
李副官站在门口,充满担忧地看着练功房中央的顾宸宇。
宇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来就把一群侍卫叫到练功房,挨個点名跟他搏斗。他不清楚宇少受了什么刺激,但能看到宇少眼底的痛。這是一個被刺伤的男人,如困兽一般,发狂地与功夫了得的陈和搏斗了不下八十個回合,直到陈和被打得躺在地毯上求饶,他才住手。
李副官原以为宇少发泄完就会恢复正常,沒想到他竟然放开陈和,又点了一名身手不比陈和差多少的侍卫,继续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到那名侍卫身上……
当所有侍卫都躺倒在地毯上,痛得直捂着肚子哼哼时,顾宸宇才收起脚步。
“宇少,你身上的伤……”李副官心疼地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顾宸宇,担忧地說道,“要不要让李院长看看。”
虽然宇少身手了得,可是一個人与那么多個侍卫挨個搏斗,還不许侍卫们放水,所以他身上也挨了不少拳脚。
他是想借着這身体上的痛来抵消心裡的痛嗎?
這一刻,李副官真想去找楚墨菡,问问她为何要如此狠心。宇少哪裡不好,她为什么要伤他的心?
顾宸宇淡漠地抹掉嘴角的血,沉冷地吩咐:“祈安,叫李院长過来给陈和他们看看。”
說完,他就大步离开。
李副官赶紧追上去。
“宇少,您還要干嘛?”他担忧得不得了。今天的宇少情绪失控,這是他這個做了对方十来年贴身副官的人极少看到的情景。
是楚小姐的原故吧?
依他对宇少的了解,似乎也只有那個楚小姐有能力逼宇少失控。
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许跟着我!”顾宸宇冷冷地命令道。
李副官担忧地看着他离开,沒敢忤逆。
宇少需要独处,去舔舐伤口。
楚小姐啊,你身上到底拿了什么刀?
竟然能割得宇少遍体鳞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