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许诺深情
唐镌戴好帽子,正要闪进旅馆,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哥!”
唐镌回转身,看到一身粉色裙装的妹妹正跳下车,兴奋地朝他跑来。他赶紧伸开双臂,将妹妹迎入怀裡:“锦西!”
“哥,你回滁州怎么不跟家裡人說一声?”唐锦西不满地抗议。
“我有任务在身。不方便回家。”唐镌放开妹妹,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就拉着锦西走进旁边一家戏院。人多的地方,反而谈话方便,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兄妹两個坐在戏院最后一排的椅子裡,并无心看戏台上花旦的表演。
唐锦西半带抱怨地看着唐镌:“要不是我听陈岚說看到你跟個女孩约会,我還不知道你回来呢。哥真狠心。”
“哥這次任务急,下次回滁州,哥一定好好向你跟妈陪罪。”唐镌端起茶壶,给自己与妹妹各倒了一杯茶。明前龙井的清香立刻扑鼻而来。他沉醉地端起茶杯,放在鼻间轻嗅。在欧洲喝了那么多年咖啡,他却最喜歡茶叶的清香。
“任务急還有空约会?”唐锦西玩味地看着哥优雅的动作,心思复杂地问道,“哥,跟你约会的女孩子是谁?能不能带来给我认识?”
“一個很美的女孩。下次哥回滁州一定给你介绍。”唐镌淡淡地笑道。
墨菡在他心裡,如一朵冬雪中怒放的红梅,她的美艳而不娇、沉静而坚韧。
“那能告诉锦西她的名字嗎?”唐锦西俏丽地笑问。
“楚墨菡。”唐镌說出那個他在心裡默念了千万遍的名字,笑容裡带着一份骄傲。
果然是她!
听到“楚墨菡”這三個字,唐锦西气得想捏碎手中的茶杯。
楚墨菡既然跟哥交往,就不该再去招惹顾宸宇。如果不是她,顾宸宇也不会对自己产生反感,甚至拒绝她的讨好。
“怎么了?”唐镌察觉出妹妹的异样,便狐疑地看向她布满嫉妒的脸。“锦西?”
唐锦西回過神,强装在听戏:“哥,這戏子喝得真好听。改天妈過寿的时候,我們請她去唱堂会。”
“嗯。”唐镌斯文地笑了笑。那如初月般的唇角,温润地翘起。
“哥,楚墨菡出身低贱,妈一定不会答应让你娶她。”唐锦西突然开口。她生气楚墨菡霸占了顾宸宇的心,所以嫉妒地不想看对方好。就算楚墨菡爱的人是哥,她也不会对楚墨菡有好感。她不能让楚墨菡這個情敌嫁进唐家。
“你怎么知道墨菡的出身?你们认识?”唐镌微皱起眉,如皓月般的大眼不悦地沉冷。
他沒想到留学欧洲的妹妹会有那么陈腐的门弟观念。
他从来不认为墨菡配不上自己。出身不代表什么。有人含着钻石汤匙出生,却可能最后沦为出卖国家与民族的败类。
低贱的不应是出身,而是品行。
墨菡足以配得上他。
“我……”唐锦西有些心虚地垂下美眸,“她跟我的一個朋友很熟。哥,楚墨菡是個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羞耻,她真的配不上你。”
唐锦西不甘心地抬起头,开始抹黑墨菡。
“锦西,注意你的說辞。這不是大家闺秀该說的话。”唐镌不悦地沉下脸。虽然锦西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可不代表他能允许锦西污蔑墨菡。他深爱的女人,拥有最圣洁的心。
“哥,我這是在好心提醒你。那個女人背着你到处勾引男人。一個黑社会都不能满足她,她還勾引宇少……”唐锦西把自己调查出来的一切都告诉唐镌。
“够了!锦西,你若再說墨菡的不是,哥就再不认你這個妹妹!”唐镌說话的声调虽然轻柔,却充满不容唐锦西反抗的坚决。
他圣洁美好的墨菡,容不得任何人轻贱。
哪怕那個人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唐锦西只好闭嘴。她郁闷地磕着瓜子,看着台上戏子的表演,失去见到哥哥时的激动与喜悦。
她最恨的女人,竟然是哥的至爱。
……
李副官沉默地开着车,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
墨菡坐在他身旁,心情烦躁地咬着嘴唇,把手支到车窗上,心思恍惚。
“楚小姐,宇少对你的感情绝对真挚。祈安希望你能……”李副官清了清喉咙,慎重地开口。宇少与楚小姐的感情原不该是他一個副官该管的事,可是见宇少被伤到连丝毫尊严都不剩,他這個贴身副官实在看不下去。這一刻,他甚至想拿只榔头用力敲醒楚墨菡。這個女人到底是无心,還是愚笨?她对宇少就沒半点感情?
墨菡抬起左手制止对方:“李副官,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楚小姐……”李副官皱着眉,感受到楚墨菡语气裡的寒意。她是打定主意要否决掉宇少了?
“我跟唐镌相爱在先,是顾先生硬要插足进我們之间。李副官,我不能做一個背弃自己承诺的人。”墨菡心痛地闭上眼睛,脑海裡闪過唐镌和煦的微笑。她刚刚還在跟唐镌约会,一转眼就投入顾宸宇的怀裡,這样的她,要算什么?水性杨花?红颜祸水?
“楚小姐,爱情的国度裡沒有先来先得這一說,只有爱与不爱,爱的深与浅。如果你爱唐镌多過宇少,那祈安无话可說。可是你明明深爱宇少,为什么一定要挣扎?”李副官拿出最诚恳的态度,想要說服墨菡。他再也看不下宇少被爱情折磨得失魂落魄的模样。宇少,该是意气风发、凛然傲气的男人。
“我沒有!”墨菡快速否认。她都不知道自己对顾宸宇是什么感情,李副官如何能看到她爱顾宸宇多一点?“我爱的人是唐镌,你们为什么一個個都說我爱顾宸宇?你们看错了。我只拿顾先生做朋友。”
“你……真无可救药。”李副官万般无奈地看了墨菡一眼,便扭回头,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不再說话。
如果她执意要抗拒,任谁也拿她沒办法。
這两個人,還要彼此继续折磨。
墨菡心情复杂地咬住嘴唇,重新望向车窗外。
她无可救药?
李副官是在责备她的无情嗎?
对顾宸宇,她的确很无情。可她若多情,就对不起唐镌。
她必须有一個選擇。
她选抬了唐镌,就该忠诚于這份感情,信守這份承诺。這是她做人的原因。她不能失信于唐镌。
不是嗎?
墨菡的心突然像被针了一下,难受得紧。
顾宸宇那么优秀的男人,不能做她感情的备胎。她宁可把他推得远远的,也不能让他做自己的退而求其次。
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将墨菡送到门口,李副官凝重地看了一眼对方:“如果,你能看清自己的心,那不只是对宇少,也是对你自己的救赎。一步错步步错,千万不要毁了宇少,也毁了唐镌。”
怎么可能?
“即使是爱情,也要讲究诚、信。若无诚信,何以为人?”墨菡丢下這句话,便心乱地转动门把,将车门打开,带着迷乱的表情下车。
人生的路不能回头,李副官說的对,一步错步步错。难道她推开顾宸宇這步棋真的走错了?
故意忽视李副官不赞同的目光,墨菡推开家门,走了进去。
她才踏进大门,就看到裡面的兄嫂正扭打在一起。她立刻放下自己的心事,急急地跑過去拉扯。
“哥,大嫂,你们這是在干嘛?日子過得好好的,你们打什么?”墨菡心烦地看着兄嫂。
楚墨晁看到妹妹,立刻松开妻子的衣领,掸掸自己身上的长袍:“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沈月桂,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說完,他就走到八仙桌旁,端起酒杯,一边就着花生米一边喝着高粱酒,仿佛刚才的纠缠根本沒发生,墨菡看到的是UFO,是幻影。
“大嫂?”墨菡不明白地看着大嫂被揪成鸟巢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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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桂怕墨菡知道丈夫赌博的事,问出他们向顾宸宇借钱的事,所以赶紧虚伪地假笑:“我跟你哥闹着玩。嘿嘿,闹着玩。”
闹着玩?
墨菡并不相信大嫂的话。
两人闹着玩能闹到撕打到一起?
她再傻也不可能相信大嫂的话。
只是人家夫妻的事,自己不想說,即便是亲兄妹,她也不好說什么。他们不再吵闹,就算了。
“我刚才去菜市儿买了斤小鱼儿,墨菡,你去把鱼熬了,要不然搁一晚上,鱼就臭了。”沈月桂一边整理着自己鸟巢似的头发,一边吩咐墨菡。“我這两天身子不舒服,我去躺会儿。”
沈月桂打了個哈欠,就走进裡屋,脱鞋上坑,躺床上吸起烟土。
墨菡无奈地抿了抿嘴唇,說了句:“我去换衣服。”
当她穿着棉裤棉袄,坐到灶前时,有些烦恼地看着盆裡比小指大不了多少的小鱼。這么大的鱼最难弄。若是小鱼,不需要刮鱼鳞,洗干净,用油煎了,熬起来更香。可這么大的鱼,就要挨個刮鱼鳞,净腹。她最怕的就是弄這种小鱼,可大嫂說大鱼她买不起,小鱼又不爱吃,每次都弄一盆半大的小鲫鱼来。
墨菡在昏黄的煤油灯下低下头,挨個用拇指刮着鱼鳞时,沈月桂却躺在裡屋陶醉地吞吐着烟卷,悠闲自得得很。
一直在屋内练字的楚一飞看不下去,他跑到母亲身边,摇着她圆润的身子:“娘熬的鱼香,飞儿想吃娘熬的鱼。”
“去去去!沒见我正忙着?”沈月桂往烟枪裡添了些烟土,烦恼地赶着儿子。
這還是她亲儿子嗎?竟想着让他姑姑休息。她這個娘一天到晚操持家务,难道就不该休息一会儿?
楚一飞见說不动母亲,就拍拍双手,坚定地說道:“我去帮姑姑。”
“姑姑,你教我。”楚一飞蹲在墨菡身边,伸出两只小手,捞起几條小鱼儿。
“你先這样把鱼鳞刮掉。”墨菡温柔地笑着对侄子說道,“然后在鱼肚子這儿用力挤一下,你看,這個圆圆的小蓝泡是苦胆,千万不能挤破,若挤破的话,鱼肉就会很苦。”
“我会了。”楚一飞用力点头,有样学样地照着做起来。虽然他极聪明,可毕竟是個十来岁的孩子,动作带着笨拙。在几次挤破鱼胆后,他泄气地摊开双手,噘起小嘴:“姑姑,飞儿好笨。”
墨菡凑上前亲亲楚一飞的小脸,笑得格外宠溺:“飞儿不笨,是小鱼不听话。”
楚一飞开心地笑起来:“姑姑,飞儿刮鳞,你挤苦胆可好?”
“好啊。”墨菡很开心,一飞机灵聪慧,還细心懂事,相信他长大后一定能成为栋梁之材。
在姑侄二人的共同努力下,他们终于把一盆小鱼儿都弄干净:“飞儿早点睡。明儿一早咱们就有鱼肉吃了。”
“姑姑也早点休息。”楚一飞亲亲墨菡,就蹦蹦跳跳地跑到水盆那儿洗手。
几乎将一整瓶高粱酒都喝干后,楚墨晁才摇摇晃晃地回裡屋睡觉,一点儿都不关心墨菡累不累,困不困。
墨菡抱来柴火,开始煎鱼,等她把鱼熬熟,兄嫂一家早已睡着,大哥甚至還打着呼噜。
她疲惫地擦干净手,回到自己房裡。
真正静下来后,她的心又开始烦乱不堪。
這一天发生那么多事,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快要窒息的游鱼,浮在浅水裡,拼命喘息,可是空气根本不够,她即将被汹涌而来的潮汐淹沒。
她发现,顾宸宇,是那最汹涌的一波潮汐。
她趴在自己那吱吱作响的木床上,被一室的冰冷席卷。
如果那一夜,他沒有闯入她的房间,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有這么多纠缠不清的爱与怨?那样,她就能守住对唐镌的爱。她并不是一個容易变心的人,都怪顾宸宇,他拥有足以颠覆宇宙的魅力,何况她只是這小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叫她如何不心动?
她闭上眼睛,想把顾宸宇抛却在心门以外,却发现,闭眼,看到的是他沉痛的眸,睁眼,又是他深情的眼。
她该拿他怎么办?
一步错,步步错,
她怕自己将会一错再错。
不是她非要执迷不悟,而是唐镌太美好,她辜负不起。
“顾宸宇,此生墨菡注定要负你。不要恨我。”泪滴落于枕间,墨菡的声线轻颤,透着挣扎。
……
天不亮,墨菡就出现在滁州火车站。她并沒有出现在站台上,而是安静地站在暗处,等待。
唐镌說,他五点多的火车。她想亲眼目送他离开,却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造成他的困扰。
大约五点钟的时候,唐镌提着一個行李箱出现在站台上,他的身边跟着一位打扮得很淑女的女子。
墨菡看到這一幕,立刻闪到柱子后面。心裡凄凄然。
那個女子很漂亮,很有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
墨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难道唐镌的任务,就是陪這個漂亮的千金小姐?
她揪着胸口的衣服,强迫自己冷静。
唐镌,不会是那样的男人。
他說,他這次来滁州,任务很重。她要相信他。
她转過身,从柱子后面暗自观察着唐镌跟那名婉约沉静的女子。
“洛小姐,請。”唐镌绅士味十足地弯弯腰,請那名女子先上火车。
“谢谢。”被称作洛小姐的女子客气地点点头,扶着唐镌的手,踏上火车。唐镌随后便提着行李上去。
当他与洛小姐坐到火车上后,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還有十分钟发车。”
“嗯。這一路上要麻烦唐先生。”洛小姐疏离地浅笑,举手投足间,优雅尽现。
远远地,墨菡看到他们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
唐镌决不是那种花心风流的男子。陪這名女子离开滁州,只是他的任务。
虽然這样想,墨菡仍然抵不住酸涩。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根本配不上唐镌。相反,他身边那個美丽动人的女子却与他极相配。他们,该是拥有共同信仰的人吧?
墨菡惆怅地叹了口气,转身,倚着柱子,失落地咬住嘴唇。
“墨菡?”唐镌那带着惊喜与犹豫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墨菡慌乱地转身,果然,身后的人是唐镌。
她沒想到躲在柱子后面的自己,竟然還是被唐镌发现了。
唐镌看到是她,便用力将她拥进怀裡:“墨菡!我的墨菡!我沒想到你会来送我!”
他的心裡充满狂喜。
“我本想安静地送你离开。”墨菡感慨地靠在唐镌胸前,幽幽地說道。
“你不该躲起来。我看到你很开心。”唐镌捧起墨菡的脸,痴狂地說道,“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墨菡点点头,默然许诺。
唐镌在火车汽笛的催促下,不得不放开墨菡,在火车要开动之前,他突然又跑回来,用力地捧住墨菡的脸,热情地吻住她:“墨菡,我爱你!”
火车汽笛急促地响着,当车轮启动后,唐镌不得不松开墨菡,飞速跳上已经开动的火车。他扶着火车的扶手,用力朝墨菡挥手。
墨菡握着掌心中那枚心型的吊坠,眼裡含着感动的泪水。
唐镌,是她值得托付一生的好男人,她沒有选错。
所以,她必须负了顾宸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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