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得佳人,家族初显
夜晚,姬府大堂,烛火摇曳。
姬炘坐在主位,姬栒位左,菱位右。
菱就是罴在会客厅裡遇到的那個武服女子。
“阿父,這次是孩儿的错误,我已经得到了教训,下次不会再如此轻佻了!”
姬炘抚着白髯欣慰的說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切不可如此无礼了。”
姬栒回道:“喏!”,随即又对姬炘问道:
“我想向阿父請教,我們该如何向姒罴赔罪,才能消除世人对我們家的无礼印象呢?”
姬炘闭着眼睛想了想,然后缓缓說道:
“瞒是不可瞒的,府裡如此多奴仆,事发之时也多有奴仆在场,其中必有他人细作,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依我看堵不如疏。”說完,睁开眼,对着姬栒继续說道:
“這样,過两日,选一個吉日,广泛的邀請与我家相善的贵族,向他们发放宴会的請柬,告知他们宴会的地点,宴会的時間,宴会的目的,最重要的是提前派心腹告知罴這次宴会的目的。
宴会当天,要用马车,套上四匹马,由你亲自去将罴带到宴会厅。
当舞乐,鼎食都撤下以后,你要在众位宾客的见证下亲自向他赔罪,宴会完以后,由你亲自送回府,這样应该就沒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了吧。”
姬栒听完对着姬炘拱手道:“孩儿知晓了,宴会当天绝不会再失礼了。”
姬炘抚着白髯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对着菱說:
“菱儿,伱,今,年岁也有十九了吧?”
菱向着姬炘行礼道:“是的,女儿過了今年便二十了。”
姬炘听闻便笑着說:“二十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岁了,不知菱儿可有心仪的贵族公子,为父或可与你参谋参谋。”
菱听完顿感羞涩,提起声音說道:“阿父!”
姬炘继续笑着說道:“无妨,你且将要求說与阿父听,阿父帮你留意留意。”
菱听完知道是躲不過嫁人的,为了能找一個好的归宿,只得提要求道:
“阿父,女儿想找一個文武双全的良人,绝不将就。”
姬炘听闻說道:“不错,不能将就,我儿不仅容丽型佳,而且允文允武,虎女怎能嫁犬子呢,這是蒙尘明玉的做法啊!”
姬栒听到菱的要求不禁插嘴道:“這不就是姒罴嘛!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到谁又有武力,又有智略。”
姬炘听到姬栒的话,想了想道:“姒罴此子确实不错,我是十分看好他的潜力的,而且他也是公子身边的得力干将,其前途不可限量,为人又谦逊有礼,容貌虽說不上荣伟,却也是十分有男子气概,我认为不错。”
說完又转头看向菱问道:“菱儿,你看怎样?”
菱听完父兄的描述,心中也是颇为满意的,再想想其他贵族家的子弟,与罴简直沒有可比之处,错過了這家,下家還不知道长啥样呢,至少這個罴自己是见過的,不過還得亲自问问,随即对姬炘說道:
“阿父,罴大夫菱儿也是知晓的,武力,其斩将夺旗的本事是世人所认可的,智略方面听阿兄說,他给公子献過策,想必也是有過人之处的。
但是,罴大夫对女儿的心意,女儿還不知晓,所以,我請求当面向姒罴询问,請父亲怜悯菱儿,同意我的无礼之举。”
姬栒听到,不禁弱弱的說道:“這可是不合礼法的啊。”
菱听到姬栒的话,不禁怒目而视道:“姬栒,你就舍得将我就這么扔给其他男子,是不想负责了嗎?你忘了在阿母病榻前许下的承诺了嗎?”
姬栒听到菱的质询,感到十分羞愧,又想到在母亲病榻前的承诺,眼含热泪的說道:
“怎敢忘却,說了保护好你就保护好你。”然后又走到大堂正中心,向姬炘跪下道:
“阿父,就许了阿妹吧,這也是我們最后能为她做的了。”
姬炘看着跪在下面的兄妹俩,叹息道:
“我和你等阿母在一起,本就不合礼法,你等阿母虽只是夷人,但也是通晓世事之人,她顶着两国仇恨的压力,独自一人离开部落来到西岐寻我,至今我都不敢想象路上的凶险,這是何等的奇女子啊!
也罢,菱儿,你能继承你阿母的志气与勇力,为父是感到高兴的,在你身上,我常常能看到你阿母的影子,今天我就答应你的請求,不過這其中還是有可操作之处的。”
随即又看向姬栒道:“栒儿,在宴会结束你送罴回府时,我会让菱儿在马车上等,有什么問題,菱儿就在马车上问吧,這样我想应该能躲避其他人的探查了吧。”
姬栒听罢回答道:“喏!”
——
姒罴府
“家主,栒大夫派人送請柬来了,說是有要事相商。”犬找到了在书房看书的罴。
“将客人引到会客厅,我随后就到。”說完罴就将手中的《商书》放下,仔细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着会客厅走去。
姬栒派来的心腹门客见到罴来了,连忙上前见礼。
罴连忙回礼道:“不知姬兄遣先生前来,是有要事与罴相商嗎?”
心腹连忙将姬栒要在宴会当天亲自接他,并且其中的一切原因和经過告诉了罴。
罴听完,对着心腹說:“請先生转告姬兄,他的心意与担忧我已经知晓了,請他放心,罴一定会竭尽全力配合他的。”
罴将姬栒心腹送至门外后,对着犬說道:
“犬,你去告诉垣,让他明天去野外打一只大雁,我要以此为贽见礼。”
犬听完立马回道:“喏!”
罴吩咐完后便去书房继续学习去了。
——
王十一年五月二十五日,吉,宜访友,宴会,忌,迁居,迁坟。
姒罴府
“家主,姬栒大夫已至门外!”
“大开中门!”
罴穿戴好玄服玄冕,左挂一把青铜礼剑,右吊一块佩玉以压裙摆。
只见门外一辆四马所拉的木制马车,由车厢和车盖两部分组成,车盖装饰有带、带钩、带扣和串饰等,车厢为长方形,用木板制成,上画有图画,前后有两扇门。
姬栒正立于车旁,见到罴出来,连忙上前行礼,罴见状回礼,然后姬栒一只手抓住罴的小臂,示意罴上车。
两人上车后,犬连忙拿着大雁,坐到马夫旁边,马夫见人都上来了,于是驾驶四驷马车向着姬府驶去。
姬栒府
姬栒和罴联袂(mei)而进,犬将大雁递给门房,便听到:
“下,大,夫,姒,罴,到。”
宴会如礼举行,姬栒在宴会中郑重的向罴道歉,罴接受了道歉,并表示過往不究。
宴会结束,宾客依次告辞,姬栒找到罴所:“姒兄請先等一下,我有要相商,請于偏厅待坐。”
罴在偏厅喝了一会茶,姬栒就到了,两人行了礼后就座。
姬栒看着罴开门见山說道:“姒兄想要婚否?”
罴听了姬栒的话,感觉有些不可置信,问道:“什么?”
姬栒看到罴有些疑惑,便解释道:
“不瞒姒兄,我有一妹,适到婚龄,家父知姒兄谦谦有君子之德,翩翩有君子之风,因此有意将其许配与你,我也是赞同的,不知姒兄意欲何为?”
罴听完,沉思了一会便說:
“罴今年二十有三,越明年,二十有四,却无婚配,师帅看得起罴,罴自然不胜感激,若能结两家之好,罴自是愿意的,就不知厘尔女士,对罴是否有意。”
姬栒听罢,脸色怪异的說:“這就让她自己跟你說吧!”
罴疑惑道:“什么?”
姬栒說完就起身对罴行礼,并示意要送罴回府。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過還是顺从的跟了上去。
当一路疑惑的罴打开马车车厢门看到一個窈窕淑女时,便明白了一切。
菱站在车厢对着罴裡行了一礼,便坐下不动了。
——
车厢裡
罴望着姬栒,姬栒一脸无奈的回应了罴的无声之问。這时菱开口了:
“小女子听說大夫素有良策,因此央求兄长想要向大夫請教一些困惑之处,失礼的向您提出了见面,不知大夫能否替小女子解惑,若如此小女子不胜感激。”
罴听罢回道:“但請女士问,我若知道,绝不隐瞒。”
菱看着罴问道:“不知大夫对于女子习武读书如何看?”
罴想了想然后回答道:“我听說商王武丁有位妻子叫妇好(zi),妇好嫁给武丁之前的身份,是商王国北部方国的公主,有着非同一般的出身和见识。
妇好臂力過人,她所用的一件兵器重达九公斤,每次出征必有斩获,因此商朝的人民和商王都十分喜爱她,在她去世后商王多次带人民祭祀怀念她。這难道不是因为妇好习武,能帮助到丈夫才有的结果嗎?
我們都知道武丁是一位十分有作为的帝王,他们的儿子孝己的德行也是世人所称赞的,這难道沒有妇好的功劳嗎?我认为不是,正是由于有了妇好,他们才能成长为让世人称赞的帝王与孝子。這难道不也是因为妇好读书,能帮助到丈夫孩子才有的结果嗎?
我从来沒有听說過妻子沒有德行,而父子有德行的先例。因此我认为女子读书,是对家人乃至家族,都是十分有利的,摒弃有利的而去做无利的事,這难道不是愚笨嗎?
更何况一個妻子上敬老人,平抚丈夫,下教儿子乃至孙子。有德行的妻子能够惠及三代乃至四代,這是多么要害的位子啊,怎么能让无德之人占据要位呢,而如何让女子有德行呢?我认为唯有读书也。”
菱听完罴的论述,双眸神采奕奕的对着罴說道:“大夫,真君子也。”
罴刚說完,马车就停下来,只听马夫說道:“少主,姒府到了。”
罴听完对着姬栒和菱行了一礼便下车了,下车后,再次向着站在车前的姬栒行了一礼,便目送马车离去。
车厢裡
姬栒看着菱问道:“阿妹,如何?”
菱看着姬栒,目光坚定的說道:“姒罴,我嫁定了!”
——
王十二年三月三日,吉,宜嫁娶,出行。忌,破土,动土。
在经過婚前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請期后,
今天罴正式迎娶菱,称之为正婚礼,包括亲迎、妇至成礼、合卺(jǐn)和餕(jùn)余设袵(rèn)等礼仪。罴的长辈则是公子封帮忙請的鲁公旦。
明天還要进行婚后礼(成妇礼),包括妇见舅姑、舅姑醴(lǐ)妇和妇馈舅姑等礼仪。
在经历为奴三年,牧野之战,东海之战,一年大夫生活后,罴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另一半,可谓新生。
——
武子每闲暇时,必手不释卷,可知,学不可止也。
——《白氏劝学篇》
武子曰:女子有才便是德。
——《白氏春秋》
媒氏掌万民之判。凡男女自成名以上,皆书年月日名焉。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凡娶判妻入子者,皆书之。
——《周礼·地官·媒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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