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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癫(二)

作者:未知
也不知出去之后杜元春如何同老太太說的,不過一会儿工夫娇娘的屋裡就来了许多人,穿着打扮上都极为华丽。 老太太把靠在床上乖乖绣花,神情始终不曾变過一分的娇娘看了又看,蓦地站直身子瞪了杜元春一眼,“她這不是好好的嗎,不過是惊着了,让她多休养几日便好了。” “不是的,老太太,她刚才明明不是這样的,她……”杜元春急着辩驳。 “行了。”老太太打断她,“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春娘啊,你和花儿成亲七年了却只得一個馥姐儿,至于为何花儿一個子嗣也无,我也不逼问你,過去的便让它過去。但是,她肚子裡這個但凡是有一点意外,我旁的人不问,只问你!”最后的话殊为严厉,這表明老太太是真的生气了。 杜元春不是蠢人,被老太太当头一棒敲醒,已然开始后悔自己方才鲁莽的行径,此番她只得自己把老太太的怒火咽下,当即垂头认错,极为诚恳道:“都怪孙媳一时害怕這才去惊扰了老太太、志大嫂子并几位弟妹,可孙媳的心是好的,我是怕玉姨娘真疯癫起来伤了老太太。老太太,孙媳对您可是出于一片孝心,万望老太太见谅,莫要生孙媳的气。至于大爷子嗣上的事儿。”杜元春当即开始用帕子抹眼睛,委屈的道:“老太太可不能冤枉我,大爷身后无子,我可比谁都着急,這么多年了,哪年空着過啊,還不是忍着满腹辛酸左给他抬一個妾右给他抬一個妾的,可谁知那些小蹄子们一個個的都不争气呢,孙媳并非神仙,只能给大爷送女人,哪能管着给大爷送儿子啊。” 說罢,哽咽着便小声哭起来。 老太太被她一通话堵的气不顺,颤着手,指着她的鼻子道:“真不亏家裡人都‘夸’你能說会道,精明强悍,你果真是個快嘴皮子,我這才說了你一句,你就在這儿跟我发了這么大的牢骚,吐了這么多苦水,你们瞧瞧她,她這是想造我的反還是怎么的。”老太太脸色一横,雪白的眉毛一舒,摆摆手道:“罢了,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了,說的话不管用了,你呀,以后也别来我的春晖堂了,我只当沒你這個孙媳妇,咱们从此不相往来。” 老太太這话也就是气话,老小孩老小孩,看谁不顺眼就不跟谁玩,可转過头去,杜元春去赔個礼道個歉哄着她,這事儿也就過去了。 可杜元春不干,她心裡本就有气,又是個贯会說理,头脑清晰,不轻易服输的,心裡不爽什么就說了出来。 “老太太。”杜春娘的脸一下唰白,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两眼包泪,看似忏悔,可嘴上却如此道:“孙媳知道老太太疼大爷,這爱屋及乌的就疼他疼的小人儿,可老太太啊,你莫忘了,我才是他的正妻啊,老太太,咱们青阳侯府向来是极有规矩的人家,难不成真要做那宠妾灭妻的事儿!” “你!”老太太被她气的身子猛的一摇晃,眼看就要倒,身后的另外几個孙媳立马叽叽喳喳惊叫着扑上来,搀扶的有,抱住的有,顶住的有,立时便把老太太给保护的密不透风,七嘴八舌,那关心的话犹如蹦豆子似得蹦了出来,闹的老太太的头原本不晕的,這会儿也两眼冒金星,撑着喜儿的手喝道:“都闭嘴!” 老太太這方暂且无事了,志大爷的媳妇儿李氏便冷着脸看向地上跪着的杜元春道:“弟妹,你就不能少說几句。” “就是,花大嫂子,沒见過你這样的,长辈說一句你顶一句。” “平常她不就是這般掐尖嗎,谁也别想在嘴皮子上让她吃亏。” “可不是。花大嫂子,你也别怨咱们這些做弟妹的揭你的短,今儿個就這事儿,我也要說一句,這人啊,吃亏是福。” “……” “已是够乱的了,你们别再往裡头瞎掺和了。”李氏拿出长嫂的威严扫了她们一眼,伸手一点杜元春的肩头,递了梯子给她,“還不快给老太太赔罪。” “老太太,孙媳不過是和您讲理罢了,若是老太太不听,那孙媳不說就是。” “弟妹你……”李氏只觉自己白做了好人,瞬间便气笑了,冷下脸道:“往常你在咱们妯娌间掐尖耍嘴皮子也便罢了,我們這些人說不過你,只怨我們自己口拙,可我沒想到,你在老太太跟前也是如此,這孝心二字,弟妹在娘家时恐怕泰国公夫人沒教你吧。” “志大嫂子你莫不是忘了,花大嫂子可不是长在人家泰国公夫人身边的。”這是勇毅侯府嫡次子德三爷的妻子唐氏讽刺她庶出的身份呢。 “照例說,花大嫂子是在泰国公府老太太的身边长大的,這教养是沒得挑的呀。” “谁知道呢。” 杜元春心知這是她们趁机落井下石呢,冷笑一声便道:“若沒有今日一遭,我還不知,弟妹们对我的积怨如此之深呢,若早知我的快人快语惹得你们不快,我便把自己当成個哑巴算了,在你们面前,我一句话不說,任由你们奚落。不如這样,今日当着老太太的面,弟妹们不妨一次性都发泄出来,往后咱们還是相亲相爱的好妯娌,你们看如何?” “都闭嘴!”老太太瞪了围在她身边的几個孙媳一眼,“一個比一個难缠。可见是我对你们太好了,到如今你们一個個的都不把我放在眼裡。我這裡也不需你们服侍了,你们也不用来我這裡請安了,都走,我眼不见心不烦。喜儿。” “在,老太太。”喜儿连忙過来搀扶。 老太太转身又去看了看床上的娇娘,也把她数落了一顿,“你靠在這儿不声不响的,也不是個乖巧省心的。罢了,你们好生伺候着吧,那参茸保胎丸按时给她吃,孩子安然无恙的生下来咱们皆大欢喜,若是有個万一,你们谁也别想跑。”她把候在一旁的落霞、黄鹂、朱妈妈,和吊着胳膊的姜妈妈都扫了一眼,真正较真起来,余威犹存,谁也不敢违逆。 屋裡的孙媳妇们個個屏息敛神,一时落针可闻。 “老太太,咱回吧,玉姨奶奶需静养,您瞧她,這会儿竟是吓的瑟缩起来了,可怜见的,小脸都白了。”這种时候,也只伺候了老太太多年的喜儿還敢說话。 “走。”老太太看也不看那地上跪着的一個,旁边垂头站着的一溜,径自离去,那背影略为臃肿,步履依旧从容,可春娘知道,今儿個這事儿不算完。 她暗暗后悔不该意气用事,老太太的脾性她也摸的七七八八了,但凡她說话教训人,你只听着,时不时迎合哄着,她就高兴,她一高兴就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若說老太太這人,在对待小辈儿上,那真是宽容的不能再宽容了,但凡不是损毁两府名誉的事儿,她都不较真不伸手去管。 现在可好,她把心裡话說出来一时痛快了,却惹恼了她。 果不其然,回去之后,老太太就躺在床上称起了病,连午膳都让屋裡的丫头退了出来,一筷子也未动,午休之后,太阳西斜,青阳侯和勇毅侯都下衙回府,第一件事儿就是提着衣摆匆匆往春晖堂赶来。 兄弟俩在回廊上撞了個正面,勇毅侯张口便道:“大哥,母亲得了什么病,我从衙署出来就被府裡的小厮告之母亲卧床不起了。” 青阳侯比他更糊涂,两手一摊,蹙眉道:“我也不知。” 一边走着,青阳侯一边压低声音道:“母亲病的可真不是时候,圣上年事已高,却迟迟不立太子,昨儿個又从内宫裡传出圣上隐病的消息,我思忖着,莫不是又到了风起云龙的时候。齐王、秦王、代王、哀王、楚王,咱们這朝可是有五位成年王爷,且羽翼已丰,若是都存了心思,又是一场动荡,可咱们兄弟至今不能统一意见,迟迟定不下规避此次风波的好法子,若是母亲再有個什么,到时咱们兄弟丁忧回乡,再想回来,再想有如今的富贵却是难了。” 青阳侯蓦地握紧勇毅侯的手,“二弟,何不趁早投上一個,似你這般左摇右摆,迟早惹急了他们,到那时怕就有性命之忧了。” 勇毅侯反握住自己兄长的手,略略一笑,“大哥,還是先去看看母亲吧。” 偌大的庭院裡,兄弟俩紧挨着這么一通咬耳朵,這便到了春晖堂门口,勇毅侯抽出自己的手,率先走了进去。 青阳侯微有些气恼的一甩袍袖,也随即走了进去。 正堂上,老太太额上绑着一條白绸,正闭着眼睛喘粗气,看模样倒真像是重病了。 “母亲,您觉得好些了嗎?”勇毅侯坐到榻沿上关心的问。 老太太也不吱声,眼睛紧闭着,喘息越发粗重。 “母亲,儿這便去给您請御医。”青阳侯焦急道。 老太太依旧捂着额翻来覆去,看样子是极为难受了。 “喜儿,你来說說,究竟是谁惹了老太太生气?”還是勇毅侯了解自己的母亲一些,见她這般,又看了一眼喜儿的神色,便猜中了□□分。要說自己這母亲真是再省心不過的了,不恋权,不瞎管,不为难儿媳妇孙媳妇,心胸宽阔,仁善心慈,少有折腾他们的时候,今儿這一遭八成是真气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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