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来自星星的铁 作者:茅屋秋雨 就在众人举目远眺的时候,又有几道青烟升起,不再孤独。 数了一下,共有五道,不知道那些人在干什么。 “他们的族人死啦。” 狼皮看了一会,给出了答案。 火葬是附近部族的习俗,在骨耜之类的掘土工具发明之前,想要发出墓葬坑很难。放在野外又被会动物吃掉、虫蚁啃噬,加之此时的人对于火有特殊的崇拜,因而产生了原始的葬礼。 别人的意见也和狼皮相同,都认为那個部族死人了,陈健却觉得有些奇怪。 這是五道青烟,也就是說有五個人同时死了,难不成对面是遇到了什么野兽? 从那几道青烟出传来一阵苍凉的吼叫声,如同夜裡的孤狼,凄惨而又荒凉,和族人做最后的道别。 “去看看。” “嗯。” 族人并沒有反对,在茫茫荒野中遇到同族,总会先接近示好。 前世印第安人遇到五月花移民,是送去玉米火鸡帮着白人度過寒冬,至于嗜血暴虐食人好斗所以才要被消灭的名声,配合感恩节一起看,别有滋味。 任何一個能够发展出文明的族群,在原始时代不会出现见面就打的情况。 此时连自己都吃不饱,更不要說抓奴隶之类,抓回来怎么办?在原始农业出现前,部族的人口上限也就能维持百人,再多就只能分开迁走。再說大家都是棍子石头,相差无几,族人死了部族衰落,图什么? 至于原始农业和畜牧业发展出来后的战争,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族人是凭以往的经验和习惯知道沒有危险,陈健也从理性上分析了一下。文明的发展是需要交流的,也许可以问问這群在平原上生存的部族采集什么种子。 狼皮站在一块石头上,朝着远处大声叫喊。将手放在嘴边,不断地拍嘴,声音变得断断续续,這是在示好。 很快,远处也传来了同样的喊声,节奏相差不多,急促的呜啦啦啦的声音在旷野上回荡着,惊起了许多的野兽。 一头健硕的野猪带着一群小猪仔,示威一样哼哼了几声,這才慢悠悠地离开。 一行人拨开齐腰深的青草,朝着冒出浓烟的地方而去。 很快,两個部族的人相遇了。 对面的部族只有三四十人,一個個瘦弱不堪,還几個身上還有深深的伤口,不断地流血,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见了陈健一行人,对面吓了一跳,看着陈健等人的束发和女人的麻花辫,有些不知所措,握紧了手中的木棍石头。 两三個脏兮兮的小孩子藏到了大人的身后,对面站出一個男人问道:“你们从哪来?” 语言基本相似,就是语调稍有不同,毕竟当年老祖母等人也是从远处迁徙到這裡的。 “我們从太阳落山的地方来。” 看着对面部族一個個虚弱的模样,陈健回答之后,急忙拿出了陶罐裡的羊油和鱼干。 对面部族的人从未见過陶罐,惊奇地看着這個红彤彤的东西,不敢触摸。 可最终饥饿還是战胜了恐惧,道谢之后,为首的那個男人抓過鱼干羊油,先分给了孩子,又给受伤的人一些,最后一人分了一口,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狼皮见這些食物明显不够,点燃了火,从背上取下途中射猎的鸟,用陈健的方法挖坑烤食。 对面的人吃完了那几口食物,眼巴巴地看着狼皮身后背着的鸟,震惊不已。 众人有人忍不住问道:“這些会飞的鸟是怎么捕到的?” 狼皮得意地拿出背后的弓,喊道:“弓!箭!這是先祖的指引。” 对面的人带着三分惊奇七分惧怕,摸了摸弓身,充满了莫名的感触。 弓箭、陶罐、嫩嫩的不是烤熟的羊肉、以及他们束在一起的头发,都给這些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陈健问道:“你们从哪裡来啊?” “我們从太阳升起的方向来的。刚刚遇到了野兽,族人被咬死了。” 陈健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說是迁徙,怎么就這点人?在不会盖房子之前,不会在树上搭建房屋之前,這些人怎么会在平原旷野上生存? 而且這伙人未免混的太惨了,男女老少加起来才三十来個,手中连几根像样的石矛都沒有,大多是一些木头削尖的木矛,用来捕猎很容易被毛皮滑开。 “你们到這裡是为了捕猎嗎?” 這個問題刚一问出口,对面的几個女人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为首的那個男人脸上露出了愤恨而恐惧的神情,說道:“我們的洞穴在很远的地方,要走好久。” 男人伸出了七個手指头,示意已经走了七天。 “有一個部族很强大,让我們每次月圆之前都要送一只猎物给他们。我們打不過,死了好多人,只好离开。” 陈健吓了一跳,心說這不科学啊,怎么可能呢?按照刚才的分析不应该是這样啊。 那人接着說道:“他们的祖先是落下的星星,赐给他们坚硬的武器,我們打不過……很多部族都要给他们送猎物。” 一听這话,陈健彻底傻了。 落下的星星?這是什么意思? “他们什么样?” “和我們一样,头发也和我們一样,但是他们的武器很好,我們的石矛和他们的碰到一起就断了。” 說着拿出了自己的一根木矛给陈健看了一眼,木棍上有几道深深的痕迹,很明显是被利器砍的。 陈健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心裡如今太乱了,对方的话也夹杂不清,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对方到了青铜器时代了?還是說对方真有什么外星传承?捡了個飞碟? 越想越奇怪,问道:“那他们有弓箭嗎?” 对面摇摇头。 “他们穿的也是兽皮嗎?” 对面点点头。 這可真是怪了,又仔细看了看木矛上的痕迹,绝不是石器能砍出来的。 “他们一直在那裡?還是从远处迁徙来的?” “一直在那裡。很久前,在我小的时候,天上的星星落下来了好多,落到了他们族人附近。等我长大后,他们族人就有了一种黑色的武器,很容易砍断我們的木棍。现在他们让附近的部族,每次月圆之前送一头猎物。我們不送,死了好多人,只有迁徙到這。” “星星落了?” 对方很惊恐地点头,陈健琢磨了半天,恍然大悟,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看来這不是文明的碾压,只是一次偶然事件。 估计是某次落了流星雨,掉下来的陨铁被那個部族的人发现。带着从天而降的光环,膜拜之后有人偶然发现能打磨出锋利的武器。 再后来可能就学会了欺压别的部族,每個月一头猎物,算不上太严重,能保证大部分部族的存活。 至于祖先来自星星之类,是杜撰附会或者說是原始崇拜。又细细询问了几個细节,确定那個部族還是在原始时代,只不過武器坚硬难以阻挡。加上有别的部族供给食物,人口多一些而已,也更擅长战斗。 木头和铁器的碰撞,结果显而易见。前世裡汉击匈奴以一当五,就是武器碾压。 不過這個部族的首领也很聪明,越過看管别人干活的奴隶制,直接蹦到朝别人收租子的形态了。 這倒是個要注意的敌人。這群人有吃有喝,把科技点都点在军事上,谁也不敢保证能琢磨出什么。 這种小概率事件造成的畸形文明不是沒有先例,前一世四五千年前的石器时代遗址中出现過铁匕首,就是陨铁制造的。 文明的路走歪了,在短時間内也不完全是死路一條,甚至可能会有别样的突破。 太平洋岛上的一些土著,因为二战时候美军运输机会给他们一些食物,认为飞机是神,把科技点都点在這上面上,也发展出了畸形的文明文化。 他们的木器制造水平提升迅速,用来做了一架木头飞机用于祭祀;他们的修路水平也提升了,铺出了简易的跑道等待神归;甚至于用椰子壳当领航员的耳机、在身上涂抹USA的赭石纹身…… 那個用陨铁的部落也类似,整天看星星,指不定哪天数学和天文学就突破了。甚至可能如前世黑非洲的一些部落一样,直接越過青铜发展出生铁文明。 从头开始的文明,一切皆有可能。必然中夹杂着偶然,這才是人类社会的常态,也是文明璀璨多变的源泉。 陈健越发觉得時間紧迫,成千上万個部落在這片古老的大地上抗争着,而最后成就文明的时候,万不存一。如今這個时代,谁先走出蛮荒,哪怕只多走半步,谁就是今后百年的王者。 又仔仔细细地询问了一些细节,估摸着那個部族的人口在两百到三百人,男性首领叫落星,距离這裡大约五天的路程。别的就不太清楚了,再问也是模模糊糊。 這個残存部落为首的叫松,老首领死后,族人推举他为新的首领,逃离了原本的家园,来到了這片平原。 可是刚到這裡,晚上就被野兽袭击了,死了五個,還有几個人受了伤。 葬礼上,松已经绝望,族人也对今后的生活充满了恐惧。 陈健這行人的出现,被松看成是一种先祖的指引和庇护,尤其是看到他们的发型和古怪的弓箭陶罐后,更坚信如此。 部族的未来该怎么办?這個严峻的問題摆在了他這個新首领的面前。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尽在原创! 本书来自/book/html/35/35436/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