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小白在师尊的骨头上啃了個印
牧白一脚才踏出客栈的门,就被寒冷的风雪,狠狠糊了一脸,還很弱|鸡地当场打了個寒颤。不管怎么說,他是個南方人,初来此地,真的很不服水土。
鉴于這两個弟子的脑子宛如被狗哺過,一问三不知,林素秋推测,這尸虫必定是在女娲庙被人种下的,也许,种虫者从始至终,根本就沒有逃走,一直隐藏在暗处,一路尾随其后。
就等着牧白落单,设法接近牧白。而接近牧白的目的,众人姑且认为是牧白掌心处,莫名其妙出现的阴尸符。
但江玉言认为,此举也极有可能是调虎离山,毕竟,那名叫作何翠兰的女子,在中了尸虫,失控失智,沦为尸王后,還奇迹般的幸存了。
也许,是幕后黑手担忧何翠兰会說出什么,遂要趁机杀人灭口。
既然此想法是江玉言提出来的,人也是江玉言救下的,所以,江家兄弟就被留在客栈,与几名弟子一同守着何翠兰及孩子。
顺便好好“照顾照顾”秦寿。
其余人便同奚华一道儿,前往女娲庙一探究竟。
江玉书不同意,死活說不放心,非得跟着一起前往女娲庙,江玉言一向纵容弟弟,便对奚华說:“师叔放心,弟子一人足矣。”
如此,奚华倒也沒說什么,算是同意了。
外面寒风刺骨,失去了狐毛大氅的牧白,简直像是一只狐狸,被人生生|剥|了毛皮。
在外面顶着风雪往女娲庙赶去,头顶,发梢,肩头,都落了许多积雪,冻得两只爪子红通通的,像十根细长精致的胡萝卜。
被牧白直接蜷缩在了衣袖裡,抓着自己的小臂,依旧觉得很冷。
燕郎亭看在眼裡,心疼得无以复加,几次想冲上前,将牧白揽在怀裡,为他遮风刀,挡冰雪。
偏偏江玉书好像盯上他了,亦步亦趋跟着他,拦着他,好像防狼一样,不允许燕郎亭接近牧白半分。
时不时還要出声冷嘲热讽几句。
要不是为了牧白,燕郎亭真想调头就走,何时也沒受過這种闲气,他恨不得立马活刷了江玉书,拆了江玉书的骨头,制作成精美的法器,然后再送给江玉言。
牧白对二人之间的争锋相对,毫不关心,他只知道自己
快要在风雪中,活活冻成冰雕了。由于风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几乎都无法看清楚路,更加沒办法御剑,只能靠双腿走。
其他人的身子骨,莫不是铁打的,明明大家穿的衣服都差不多,别人都不觉得冷,就牧白一個人冷,血管裡的鲜血,都快要冻成冰柱子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人才挑的好风水,居然把那女娲庙建立在无比偏僻的深山老林子裡,估计也不灵验,怪不得被当地村民废弃了。
搁谁谁去拜啊,路途又远,山路又崎岖难行,還不灵。
牧白觉得自己不像是去寻女娲庙的,倒有点像是去黑山挖煤的。
因为风雪太大,众人都是三、五個成群,窝在一起的,有的弟子怕走丢,還手拉手,或者牵着衣袖。
江玉书跟燕郎亭针尖对麦芒,林素秋在前面开道。
所以,也沒其他人盯着牧白了。
牧白左右环顾了一圈,然后吸溜吸溜冻得酸疼发红的鼻子,抱着臂,耸着脖子,悄悄往师尊身旁凑。
虽然师尊身上也一片霜寒,但师尊好歹也是個活人。牧白往奚华跟前蹭了蹭,放慢脚步跟师尊保持差不多的节奏。
奚华冷眼晚他,实际上,他已经睨了牧白一路了,从出客栈,到现在一脚踏在深山裡,就一直在背后冷睨着牧白。
小白好似故意躲他,一出客栈脚下就跟抹了油一样,一溜烟就跑队伍最前面了,直到现在风雪大得几乎能压死個人,才渐渐落在后面,同他并肩。
“师……师尊……”牧白又吸了吸鼻子,冻得哆哆嗦嗦的,“冷,好冷……”
“冷你還走這么快?怎么,后面有鬼在追你嗎?”奚华冷笑。
牧白赶紧摇头,发间的积雪,簌簌簌地飞溅,好像一只在雪地裡打滚的狐狸,在抖擞着皮毛上沾的白雪。
他一口否认了:不,不是的,沒有鬼在追我。
只是有一條疯狗,一直在后面追着他不放而已。牧白从前是坚定的唯心主义者,对待神鬼一說,他一般是這么对待的。
对他有利的,那就是神明显灵。对他不利的,那就是封|建|迷|信。
什么鬼不鬼的,他平日裡不做亏心事,夜半自然不怕鬼敲门。牧白只是害怕师尊而已。比起鬼
,明明师尊更可怕。
但他现在冻得受不了了,两腿都僵了,有心找個人讨口酒喝驱塞,但奚华的规矩是,下山游历不允许喝酒。
所以,谁身上也沒有。
牧白真的快要冻哭了,如果他不是個铁骨铮铮的男人的话,他现在真想掉眼泪,不過以现在的气温,眼泪是前一秒滚出来的,后一秒直接冻成冰珠子的。
奚华见他实在冻得可怜,心肠已经开始软了,但一想到牧白直到现在都沒有解释狐毛大笔的去向——他怀疑分明是被燕郎亭拿走了——互赠定情信物,是吧。
牧白送燕郎亭带着体香的温热狐毛大氅,而燕郎亭回赠他重金买下的貂毛大氅,是這样的吧?
在奚华的眼皮子底下,玩這种有情调的小把戏?這就是牧白无法开口解释的原因,对吧?
奚华冷笑:“旁人都不冷,就单你冷,莫不是旁人都是草木,而你是金玉?”
牧白本来是想点点头的,但转念一想,觉得师尊的语气有点酸,好像是能倒拔垂杨柳的林妹妹。他啧吧啧吧嘴,心想,拉倒。
使唤狗不如自己走。
他自己咬咬牙,撒腿跑起来,跑累了就不冷了。
牧白深呼口气,吸了满腔的寒风,薄刃般割着他的鼻腔,几乎能嗅到甜腻的血腥气。刚想抬腿跑开。
后领就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了。奚华冷笑:“想跑?還想往哪裡跑?!”
是要去寻燕郎亭嗎?不准!什么貂毛大氅!恶心至极!
既然小白這么怕冷,又和燕郎亭眉来眼去,郎情妾意,旧情难忘——那么,奚华就活|剥|了燕郎亭的皮,制作成世间独一无二的皮衣,套在小白的身上。
這样一来,再是人间风雪载途,小白也不会冷了吧?
牧白诧异又郁闷地回头:“师尊?”還恰到好处地吸了吸鼻子,立马眼泪汪汪起来,“呜,师尊。”
奚华:“…”
“知错了嗎?”
牧白:“呜,知道了!”呸!他才沒错!
一定要說他有什么错的话,也错在太天真无邪,单纯善良,错信了统子的鬼话!
统子是出去卖了嗎?
任凭他在人生地不熟的修真界活受罪,還不出来助他一
臂之力?
坑爹一把,对统子来說有什么好处?
他不就是殴打了统子一回,骂了几句,也沒怎么過分啊……统子怎么那么小心眼,還记恨上了!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牧白乘胜追击,赶紧双手合十举過额头,红萝卜一样的十根手指,来回搓啊搓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的,一副可怜兮兮求饶的姿态。
奚华:“……”算了。
這事归根结底不怨小白,小白年幼天真,又善良漂亮,燕郎亭阴险狡诈,狼子野心,必定是燕郎亭用了什么卑劣手段,威逼利|诱了小白。
不怪小白,是燕郎亭的错!对,是燕郎亭的错!
牧白正寻思着,光是苔蝇搓手,可能态度還不够诚恳,要不然,再唉声求几句?也不是啥大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十嘛要跟自己的身体過不去?他一向很能屈能伸。
哪知话還沒出口,右肩一紧,整個人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大力拉扯,嘭的一下,直接撞进了师尊怀裡。
牧白還沒反应過来,发生了啥,眼前就猛然一黑,迎面就被衣衫包裹起来了。他整個人在奚华手裡,就跟面团捏的小人儿一样。
提溜起来,随便团一团,捏一捏,解开衣衫,然后将团成了小球的牧白,直接往衣服裡一塞。再双手拢起衣衫。奚华一系列动作无比自然,无比快速,甚至连走路的步伐,呼吸的节奏,都沒有乱半拍。
待牧白反应過来时,他就好像一只树懒,直接挂在了奚华怀裡。为了不掉下来,双臂不得不勾着师尊的脖颈,双腿還得环上师尊的腰。
只露出了圆溜溜,毛茸茸的脑袋,半张脸贴在奚华的胸口,露出来的一只耳朵,直接烧熟了。
在死寂了短短片刻之后,牧白才突然恢复理智,好像僵蛇回暖了,立马要跳下来,急切地道:“不,不行的!会被人看见的!”
“我已经不是個小孩子了!”
“师尊!在人前给我留点面!”
“我好歹也是個男的!”
“你?”奚华嘲弄地笑了笑,强制性揽紧他的腰,另一只手贴在他的头顶,把他往怀裡又按了按,无比冷漠地說:“为师不觉得你需要脸面。”
你给燕郎亭写情书,喊人家燕哥哥,還要给人家生儿育女时,怎
么不知道要脸面?在人前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月下私会,還正好被师尊撞破,怎么沒想着何为脸面?
现在连狐毛大笔都轻易解下来送人了,此等贴身隐│秘之物,同送男人自己的小衣,有什么分别?
奚华不是不想出手狠狠教训牧白。
也绝对不是不舍得,或者不忍心教训牧白,只不過這孩子很不经打,稍微磕一磕,碰一碰,就眼泪汪汪的,還鬼哭狼嚎,跟快死了一样。
况且,這事原本就错不在牧白。
要怪就怪燕郎亭不知廉耻,胆大包天,自视甚高,连奚华的徒弟都敢觊觎。简直不知死活!
“师尊,做人還是要点脸面的,如果我连自尊都沒有了,那我還算是個人嗎?”牧白言辞谶嗤,說得跟真的一样。
但迎面一阵寒风刮来,都不消奚华交代,牧白就自己主动把头脸往奚华怀裡贴了,乖觉得都有些滑稽可笑。
似乎牧白也发现了自己言行不一,可還是犟嘴狡辩:我不管!如果被别人发现了,我就說是师尊逼我的,到时候师尊自己去解释吧,我就装死好了。”
……住口,你信不信,师尊在這裡,当着所有人的面,也一样有本事要|了你?
牧白:!!
几乎沒有任何犹豫,牧白抓紧师尊的衣衫,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地道:“我信!”
“不,你還是不信,否则,骨头也不会這样硬……呵呵,還学会罩嘴了,是嗎?是哪個坏东西教你的?”
是燕郎亭,对吧?
小白好的学不会,学坏倒是学得非常快。
奚华微微一笑,雪白的身影,在朦胧的雪夜裡,风姿绰约,明净清华,晶莹剔透的雪花稀疏地落在眉眼间,竟能不融不化。
他好似個天生的雪妖,明明冰骨玉肌,霜雪筑魂,却又媚骨天成,两种截然不同风情,在他身上诡异又恰到好处的交融。
牧白心說,坏了,坏了,又說吐噜嘴了,他有空的话,真应该向江玉言讨教讨教,真正的语言艺术。
耳边忽又传来了树木坍塌的声音,以及积雪覆盖的噗嗤声,江玉书嗓门洪亮,在前面叫嚷:牧白!牧白!你自己小心点啊,风雪太大啦!”
随后
就是林素秋缥缈隐约的声音:“大家都小心点,今夜的风雪,大得不同寻常……”
“還是我們魔界好,常年无雨无雪。”燕郎亭冷笑。
江玉书立马拆台:“那是,不仅常年无雨无雪,连太阳都沒有,阴沉沉的,常年要点灯。哎,我听說啊,你们魔界光秃秃的,寸草不生,连仙人掌都养不活,是不是真的啊?”
是不是真的,你一去不就知晓了?燕郎亭声音更冷,我必定以礼相待。八万魔兵有你好受的。
他還要施法用水镜,全程投放到其他几界,让大家都欣赏一下,江公子的风姿,希望他叫得不要太大声。很吵。
以及一些弟子的窃窃私语声:我都觉得有点冷了。
“我也是。”
“怎么還沒到?”
“不知道啊。”
“都跟紧点,别走丢了。”
“好。”
似乎大家距离的都不算太远,只是中间被风雪阻隔了,实际上稍微伸开手,就能摸到前面人的肩膀。
牧白方才在奚华面前哭,是因为他冷,眼睛被风吹出了泪。而现在他哭,全然是因为羞耻且爽。
为了不让众人发现端倪,牧白不得不咬点什么在嘴裡,但咬自己会疼的,咬衣服堵不住,索性一口咬在了奚华的肩胛。
他咬得用不用力,全看奚华用心歹不歹毒。奚华歹毒,他就用力咬,奚华温柔,他就轻轻咬。咬到最后,牧白啃了一嘴血。
感觉牙齿都在奚华的肩胛上,生生啃出了印,啃出了骨头茬儿。奚华低低地笑话他:“你也就這点出息。”
约莫快到女娲庙了,林素秋在前面喊:“大家快跟上!”
一行人顶着风雪,鱼贯而入。
燕郎亭一边脸色阴沉地拍打着衣衫上的雪,觉得此次人间行,实在糟糕透顶。要是不狠狠打罚檀奴,都消不了這個怒火。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左右环顾,竟沒看见牧白的身影,瞳孔瞬间剧颤,厉声呵道:“牧白呢?他哪裡去了?牧白呢?”
林素秋摇了摇头,也是满身积雪:他沒有同我在一起。
其余人也都纷纷摇头。
燕郎亭暴怒:江玉书!牧白如果出了任何闪失,我先杀你祭天!而后果断转身,要再度扑回风雪中。
哪知就听见白茫茫的一片风雪中,传来了牧白颤颤的,哑哑的,還带点哽咽的哭腔:我……我在這裡,我沒跟丢。”
“牧白!”
燕郎亭和江玉书一前一后冲了上前,燕郎亭刚想伸手搀扶他,就直接被牧白摆手躲开了。“沒事,沒事,我好得很。”牧白指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连后背都是湿透的,狠狠抿楞了一下红唇,舌尖抵着嘴裡残破的伤处,尝到了血腥气,“快,快进去吧,别在门外堵着。”
林素秋吩咐众人进去,略一思忖,才要开口,就见一袭白影,从雪夜之中飘了出来,素白的衣衫上,一尘不染,连风雪都对师尊格外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