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来了!他来了!
干活的地方有点远,来回跑一趟累不說,時間還浪费了,看样子得晚上才能回来了。
午饭照样是黄卫芬送的。
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余微煮的饭多了,這次她碗裡不再是米汤了。
虽然沒有胖墩的稠,可好歹也能称得上是稀饭了。
她妈的也差不多,见此,余微就放心了。
桌子上摆着三盆菜,照例是两盆青菜,另外一個小盆子装着鸡蛋炒萝卜干。
萝卜干切得碎碎的,打入鸡蛋,煎好以后咸香咸香的,连余微都喜歡吃,更别提小孩子了。
不過這年头,咸菜那是真的咸,只一小块,就咸死個人。
因此,就算好吃,也沒人敢大口大口吃的。
就一小块就能配一大碗稀饭了。
余微正吃得津津有味,忽地听见刘喜霞的声音传来。
“我說弟妹啊,你也该教教你家闺女学学怎么做饭了,你看她今天做個饭,差点沒把厨房给烧了。”
“這样下去可怎么行?”
一通话裡话外的贬损,說完,刘喜霞又看了眼自家斯斯文文吃着饭的大闺女。
“像我們家兰兰多贴心,走出去外面,就沒有人不夸的。”
女儿自从半年前受伤,醒来就像变了個人似的,贴心又懂事。
想起以前碰到的那個神婆,說大闺女以后是個有福气的。
以前她還在心裡嘀咕,也沒见到福气在哪。
哪知道這福气說来就来了?
想到闺女出個门都能捡回一窝鸡蛋的运气,刘喜霞很难不窃喜。
而且自打闺女走了福运以后,她在婆婆面前都有脸了。
以前连生三個赔钱货,婆婆沒给過她一天好脸色,现在她都敢跟老五媳妇对上一对了。
而角落裡,同样是刘喜霞闺女的余香和余草却低垂着头,听着刘喜霞不停的夸赞余兰,一声不敢吭。
在余家,她俩的地位也就比余微好一点而已,有时候甚至连余微都不如。
不仅周树英对她们非打即骂,连刘喜霞都拿她们出气。
人家余微的妈最起码对她好。
“什么烂货也配跟我宝贝孙女提?”
周树英丝毫不留情面的把余微数落了一通,接着又夸起了余兰。
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连余微都不由得诧异起来,原来她不只是会骂人,這夸起人来也是挺厉害的。
余微不知道余兰是什么感觉,反正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王婆卖瓜就是這個意思嗎?
“阿奶,我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好啦。”余兰羞答答的回了一句。
结果婆媳俩夸得更起劲了。
余微:……
另一边,田玲玉眼眶有些发红。
耳边听着婆婆对闺女的辱骂,好几次想张嘴顶回去。
可一对上那张凶狠的脸,多年被压迫形成的畏惧让她退却了。
可心裡头却难受得紧,明明肚子饿得不行,可却是一点胃口都沒有。
都怪她沒用,才累得闺女在家裡過得這么艰难。
這么想着,眼泪差点沒忍住又流了下来。
忽地,她的碗裡被放入一大块鸡蛋萝卜干,田玲玉转头,正好看见自家闺女刚收回的手。
而她的碗裡已经堆得满满的,有青菜有萝卜干,更多的是鸡蛋。
她像是不受影响似的,专心的夹菜吃饭。
再看桌子上的菜,都快被夹完了。
田玲玉:……
见她不吃,余微又凑近她压低声音催促,“快吃。”
說完又夹了一大筷子的鸡蛋萝卜干给她。
一時間田玲玉怔住了,心裡头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又心酸又好笑。
最后在她催促下,也快速的吃起饭来。
果然,她刚吃完,对面就传来婆婆的怒吼。
“哪個贱蹄子把菜都吃完了?”
“這么能吃,咋沒把你们给撑死?”
而余微早就吃完不知道跑哪去了,其他小孩也都吃完了,跟着拔腿就跑。
废话,不跑留在那当出气筒不成?
“她奶,我去喂猪。”田玲玉低垂着头弱弱的說了一句,也跟着出去了。
见人都跑了,周树英饭都不吃了,追到厨房门口,对着外头就破口大骂。
屋裡就剩下母女俩,你看我我看你,面色都很难看。
余微心情愉快的出了大门,身后還能听到周树英一连串咒骂声,哪內容难听得哟,她都不好意思听。
下午,余微从菜园子走出来,手裡還拎着满满一篮子刚摘的菜。
菜园子离村子沒多远,就两百多米的样子。
相较于煮饭喂猪,這已经是最轻松的活了,要不是余微抢得快,這会不定要在家裡被骂成什么样了。
有记忆,余微摘起菜来虽然生疏,不過磕磕绊绊的也摘了一大篮子了。
满满一篮子菜,余微拎得轻轻松松的,慢悠悠朝着村裡头走去。
竹岭村裡有一口大井,井裡的水清澈又甘甜,半個村子的人都喜歡到這裡打水喝。
井的旁边還挖了個蓄水池,溢出来的井水流到蓄水池裡。
平日裡村裡的姑娘媳妇婶子们,都喜歡到蓄水池裡菜洗衣服,顺便聊聊八卦。
沒结婚的小伙子,轻易都不敢从這裡经過,因为指定会被打趣一番。
谁說男人生猛的?這些结過婚的妇女们开起玩笑来,比男人更生猛。
不過有個人她们却是不敢开玩笑的。
不仅不敢,甚至還不自觉的摆出最好的姿态来,免得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這人就是前几天刚退伍回来的谢家老四,谢进。
她们一辈子去過最远的地方就是县裡,有些人连县裡都沒去過。
哪裡见過這么出色的人物?
那一身气势就不說了,单论样貌,整個公社她们就沒见過這么俊的。
不過虽然不敢当面說,可私下裡讨论的還是不少。
尤其是男人那高高大大的身板子,加上露在外头的胳膊,一看就精满力足的样子。
开過荤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议论起男人那点事来一点都不害臊。
见她们越說越离谱,一旁洗菜的大姑娘们脸红得不行。
可耳朵却不由得竖起来听,眼睛也不自觉的搜寻着,期盼能看到那個人的身影。
余微也混在其中,一边洗着菜,一边津津有味的听她们开荤腔。
心裡不由得也对她们口裡那個、退伍的兵哥哥好奇起来。
身板子真的這么好?
忽地,原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女人们,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不约而同的住了嘴。
甚至還理了理头发,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然后有人悄声說了句,“他来了!他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