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闲话
但這一路北去的路上,程流发现越来越多的贫穷百姓衣不蔽体,步履蹒跚,难民与流民形成了一道凄惨的风景线。
在最长的一條官道上,程流目睹着成千上万人往冀州而去,前赴后继,浩浩荡荡。
红薯和夏蝉坐在马车裡,面对眼前的這一幕,视觉冲击太過于震撼,连忙将帘子放下。
程流的马车上,徐庶一边看着,一边暗中握紧了拳头。
“好一個‘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太平’!”
徐庶冷笑着說完,程流连忙劝慰道:“至少冀州還有生存的希望,洛阳城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已经内裡腐败,裡面的官民或许還不如這些逃难者的信仰呢。”
难民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可程流沒办法在路上耽误太长的時間,便加紧了前进的速度。
可此时,马车忽然往旁边翘起,似乎是因为拴着的马失控了,整個马车都要翻转下去了。
好在车夫是個老司机,一把拉住缰绳,才阻止了翻车的悲剧。
“你是何人?!”
车夫气急败坏,虽說眼前的這一幕足够震撼,但這些顶多算是贫民,与马车裡坐着的那位相比,简直就一個天一個地。
程流掀开帘子,发现前面站着的男人面黄肌瘦,看起来已经几天沒有进食,但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看着倒有几分神采。
“我是何人?与马车裡的大官人相比,草民自然是蝼蚁!”
這话說的很有气势,程流直接跳下马车,虽然难民众多,但都是绕道而行,只有這人挡在前面,好像并不惧怕程流的士兵。
“怎么回事?”
程流直接开口问道。
“我从旁边過,马车忽然就一個左转,差点撞到我了,可我沒有发火,倒是這车夫不识抬举,开口怒吼。”
程流顿时觉得這人有些意思,接着问道:“這條官道這么大,你为何要与马车同走啊?”
“另一边是逃难的百姓,而我不是。”
程流微微有些意外。
“你不是?那你去冀州是因为什么?”
這人冷哼一声,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說道:“我去做什么不用官爷管,你们若是手头富裕且有关心我這等人的闲工夫,倒不如赈济一些食物给這些难民吧。冀州之远,何止三五天啊!”
眼见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程流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個名字。
田丰!
当年田丰假意扮成乞丐,寻求明君,最后跟了袁绍,依旧不得志。
可在朝廷,因愤恨宦官当道,忠良难善忠,才辞官回家。
但此时還未到時間,這一幕居然提前上演了!
程流连忙上了马车,随即冲着车夫喊道:“快,追上那個人!”
车夫有些懵懂,但還是下意识的挥动了缰绳。
田丰速度并不快,或许是身上的衣物实在太過破烂,干脆解下了一边,拦腰包裹住,只裸了個肩膀,从后面看,倒是有些非主流的味道。
程流看着他的背影,很难想象,就是因为這一個人,硬生生几次将袁绍从鬼门关裡拉了回来。
并且为人正直,从此时褪下官衔之后,面对官人依旧不卑不亢就能看出来,他胸中依旧意难平。
马车很快跟了上去,田丰转头一看,只见马车又跟了上来,直接站在一边,想要等马车先過。
但沒想到,马车就在他的旁边停了下来。
“兄台,此去路途遥远,倒不如上马车休息?”
田丰撇了撇嘴角:“官爷同路?”
程流干咳一声:“差不多差不多。”
田丰也不客气,直接跳上了马车。
新野离冀州各郡可都非常的远,但程流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先把田丰‘拐’来再說。
等他坐稳之后,程流便直接开口问道:“請问兄台该怎么称呼?路途遥远,总不能一句话不說吧?”
田丰直接回道:“田丰。”
作为曹操都要說一声‘刚而犯上’的人,田丰似乎压根就沒有将程流放在眼裡。
不過程流也能理解,时至今日,汉室式微与朝中官员脱不开干系,地方官员更不用說,除了大肆敛财之外一件正事都不敢。
像田丰這样的人能给出好脸色才是奇了怪了。
“田兄,可曾听闻太平道的故事?”
既然是往冀州,程流得先试探一下有沒有听過张角這個人,心中才有底。
沒曾想田丰直接丢過来一本书,封面写道:太平要术。
這本书在张角的手中发挥了重大作用,正是因为這本书,直接将太平道的中心思想含括在内,算是张角此时为数不多能够利用的武器之一。
程流假意随便翻了翻,转而开口问道:“這书上的內容,田兄都看過了?”
田丰并不避讳,直接說道:“大意了解了一番,但与我想法并不谋和,只当打发闲心了。”
马车上的徐庶微微有些惊讶,這本书可是一本奇书,但他之前一直是听闻過,并沒有真正翻阅過,此时被田丰這么评价,心中顿时将這本书的好感度降低了不少。
张角如此有威望的一個人,若是知道田丰這么评价這本书,恐怕要气的吐血三升。
程流干咳一声,轻声說道:“既然如此,不是受這本书的影响,那自然也不是因为太平道的因素了?田兄這番去冀州,总不可能是因为逃难的人都去往那边,也跟随人流一同去了吧?”
田丰呵呵一笑。
“我等虽沒有雄心壮志,但也不是随波逐流之徒,冀州囊括了汉中大地,有更丰富的信仰存在,田某只是想去见识一下,究竟是怎样一個人,能积攒如此多的民心,又用如何计俩,做到他口中喊出的口号。”
程流有些吃惊,田丰的思维可是很超前啊。
在东汉末年之初,汉灵帝還在世时,就已经有人提出過這种理论,關於真正惠民惠利的举措有哪些,比如属于贫苦百姓的信仰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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