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心事
清晰可见的茶盏底座的印记,原先是红,现在已经微微泛紫了。
江雪气不過,怒喝道:“這阉狗,好大的胆子!”
程流收回手掌,淡淡的說道:“這天底下就沒有他们不敢做的事,不過我也回击了,這一下乱了他的气,恐怕也得调息好几天,這段時間宫裡的消息最好是能尽快传出来。”
宫裡最近的确是沒有发生什么大事,唯一的事情便是程流入宫,還是秘密之中进行的,几乎沒人知晓。
徐庶许久不见,此时已经沉稳了许多,闻言便开口說道:“公子,今日找我們来,是因为這事嗎?”
程流连忙摆了摆手:“额,不是的,就是想到你们不是计划要去冀州嗎?我是问问什么情况。”
徐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這才想起先前忘了汇报了。
“公子,冀州北的形势事关南下各郡县,虽說有不少的暗桩密探在收集情报,但毕竟沒有一個主心骨,属下便想着能让江雪姑娘去看看,也好知道這兵书上的计谋如何应对在战场之上。”
徐庶先前是老先生教出来的,和田丰原本就足智多谋不一样,他是后天培养的。
所以机会对他来說无比重要,程流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
“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准备何时启程?”
“越早越好。”
程流点了点头:“江雪,去了那边之后,可不能胡闹,一切都听徐先生的,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就多问,不要擅作主张。”
江雪乖巧的站在一边,回道:“是,公子。”
程流到现在都沒有适应她這番变化,虽然是好事,但是原本俏皮的人最终变成了跟红薯或是夏蝉一般成熟的人,說实话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开饭吧。”
饭菜已经备好,几人落座之后,席间便只是闲谈,很少扯到国事上,一顿饭倒也和谐。
而此时的另一边,鱼幼夔却痛苦的哀嚎大叫,嘴上還塞着一條不知道从哪裡弄来的布條,双手抓着床沿,满头大汗。
“疼嗎?”
鱼幼夔摇了摇头,咬着牙闭上眼睛。
咯吱。
随着一声骨头清脆的响声落下,鱼幼夔喘着粗气,将布條从嘴上拿了下来。
红薯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无奈的问道:“先前公子在,你为何不让他帮下忙?”
“靠,本姑娘的身子,岂是别人随意可碰的!哎呦,說实话,早知道你正骨這么厉害,早该找你来的。”
红薯沒忍住笑道:“你能坚持一晚也是不易,把這碗汤药喝了吧,我去看看顾先生有沒有醒。”
鱼幼夔接過碗,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好不容易喝完,喉咙处苦涩的回甘差点让她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姓邱的,给本姑娘等着,迟早有一天会让你加倍奉還!……哎呦!”
折腾了半天,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隔壁的屋子忽然传来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鱼幼夔顾不得刚刚移正的骨头,一翻身坐了起来,拿起佩剑就往隔壁冲去。
门是虚掩着的,鱼幼夔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正好看到顾关猩红的眼睛瞪的老大,一只手已经抓住了红薯的喉咙。
而红薯担心碰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只是用肩膀借力压着,见鱼幼夔进来了,连忙喊道:“快……快把他……拉开!咳咳咳……”
鱼幼夔连忙冲上前去,把顾关直接按在床上,转而又打了一個耳光。
“你不知道昏迷的這两天,都是她在照顾你嗎?刚醒就要对人家动手啊!”
這一巴掌彻底让顾关清醒了過来,先前刚醒便看到自己的屋子出现了一個陌生女子,话也不說,就要撕开他伤口上的布條,情急之下才出手的。
“我……我……”
“你什么你,好心沒好报!红薯,咱们别管他,走,烤天上瓜去!”
顾关颤抖着伸出了手,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吞了吞口水,从牙关裡挤出了三個字。
“我也要……”
半柱香后,香味扑鼻,或许是美食的诱惑,昏迷了两天的顾关踉踉跄跄的下了床,循着味道找到了吃独食的两位美女。
鱼幼夔和红薯两人几乎同时抬头,见顾关過来,立马指了指還在炭火中的‘天上瓜’。
“自己拿。”
顾关忍不住又吞咽了一口口水,抬了抬手臂,左手伤口的疼痛立马让他清醒了過来,下意识的就用右手捂住。
“活该,谁让你欺负红薯姐!”
鱼幼夔嘴上吃着也不忘吐槽。
红薯笑了笑,起身将顾关扶到她们的旁边,又搬了條小木凳给他。
“已经清醒了嗎?”
顾关微微点了点头:“還要多谢姑娘的照顾……”
红薯的脸颊映着木炭的火光,她小心仔细的拨动着天上瓜,手上拿着的竹棍仿佛悄悄伸进了顾关的心裡,一下翻转,一下挪腾,每一下都在他的心裡轻轻回响。
直到他的眼前多了一双上下舞动的手,顾关才回過神来。
“你看啥呢?红薯姐可是程流身边的人,你再多看两眼小心他找你算账!”
顾关收回视线,与此同时,红薯已经挑出了一块最大的天上瓜,這個在二十一世纪和她名字相同的食物正散发着热气,香味已经从她的掌心发散到了顾关味蕾裡。
他情不自禁深吸了一口。
“呐,给你的,這两天滴水未进,饿坏了吧?”
顾关接過,嘿嘿一笑。
鱼幼夔原本還想打趣一番,但是忽然想到,顾关何时笑過?
即使那年成了洛阳城公认的第一高手,即使打败了无数想要前来挑战他的人,似乎都沒有像今晚這么笑過。
鱼幼夔似乎想到了什么,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天上瓜。
红薯见他狼吞虎咽,忍不住笑道:“你吃慢一点,炭火裡還有呢。鱼姑娘,你也吃吧。”
鱼幼夔将手中的天上瓜比划了一下,低声道:“外面冷,我先回屋了。”
炭火明亮,如同日光,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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