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知道(下)
她也搞不懂自己,心裏想過多次要重新開始一段感情,卻總是舉步不前。身邊不乏優秀的男士,卻把他們劃分到朋友的圈子裏。
或許,她是真的難從過往走出來吧!知道他感情依舊,卻不願輕易原諒,乾耗着不知道是折磨他,還是折磨自己。
許寧見她不吭聲,伸手搭在她肩上擁着她走:“咱們去坐坐聊一會兒吧!”
李循回來時見兩人坐在一旁,也湊了過去:“你們兩聊什麼呢?”
許寧睨了他一眼:“女人之間的話題,你自個兒出去蹦躂。”
“得令!”看來有什麼事要說,李循乖乖地轉身去蹦躂了。
顧琉笙見他們兩的相處方式,覺得還挺有意思的,沒想到私底下循哥還是個妻奴呢!
等他走遠了,許寧纔開口:“琉笙,你就從來沒想過要去探究一下你們當初分開的原因。”
顧琉笙聽聞,輕笑着依舊沒有回答,怎麼可能沒探究過,她一直都知道其中肯定生了什麼事,了無數條短信,打過多次電話和留言,甚至去過許家,去過專家公寓,然而,還是沒得到一個結果。後來,他在她的生活中銷聲匿跡了,卻在兩年後揚名華爾街,她還能做什麼。
窺探到她神色裏淡淡的苦澀與無奈,許寧有些心疼了:“其實四年前,亭偃他去找過你。”
聽到這短短的一句話,女孩心裏一沉,目光有些驚愕,又有些犀利,如同撥開雲霧般直勾勾地瞅着身旁的人。
“可他卻失望而歸,看你的反應應該是沒見到他吧!”許寧一直注視着她的神情,沒有錯過絲毫變化,又繼續道:“那個時候我爸,也就是他爺爺剛剛過世,他從小和他爺爺一起生活,心情不怎麼好。葬禮辦完,他突然對我說要到a大上學,要我幫忙辦入學申請手續。出國留學一直是他的夢想和我爸的要求,卻在我爸過世後放棄了,琉笙,你知道是因爲什麼嗎?”
因爲……她嗎?顧琉笙有些不敢去想,四年前她就讀大二,剛剛轉到播音主持專業。因爲比專業裏其他同學少了一年的學習,爲了趕上每天除了專業課還會去大一課堂旁聽。每天雖然她都很忙碌,卻也不是忙不到見個人的功夫都沒有,只是她不曾見過他。
可是,許阿姨沒必要對她說謊,那麼到底是因爲什麼呢?既然來找她,爲什麼又沒見上。她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可是時隔四年,就像第一次碰面那天晚上,她對他說過的逾期不候。
眸光由亮轉淡,顧琉笙輕笑了聲,遲到了五年的理由,終究無法填補心底的那道傷,他們到底是錯過了。
說到了這都無法觸動,許寧知道如果不使出殺手鐗,他們兩真的沒有機會了。
她深吸了口氣,語重心長道:“琉笙,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是想讓你同情他,也許你覺得已經不在意了,亭偃不會去說,但起碼得給你個交代吧!”
顧琉笙怔怔地看着她,雖然還是沉默,神色卻異常專注,心裏卻隱隱有個聲音對她說:要知道,必須知道,她執着了那麼多年,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混過去。
“五年,不!應該說六年前了,六月二十三號晚上他出了車禍。”
許寧語氣淡淡,卻砸出一個驚天的消息,以至於顧琉笙被這消息震驚得幾乎靈魂都要出竅,許久也回不過神。
六月二十三號,六月二十三號這一天她永遠不會忘記。它也就是她的生日——農曆五月十一。所以說,他送她回家後回他自己家路上出了車禍。
顧琉笙突然鼻子有些不通氣,雙眼更是氤氳一片,視線變得朦朧模糊,幾乎看不清對面的人了。
其實她不是沒想過他出了什麼事,得了嚴重的病,但他是主角啊,一定會轉危爲安的。
可是,即便是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可是爲什麼還是覺得很難過呢?如果不給她過生日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他們在一起於他本就是一個變數。這些年她有過那麼多想法,卻從未想到是因爲自己。
“他……當時,當時怎麼樣?”她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幾乎可以猜到他肯定傷得不輕,纔不想連累她提出分手。
許寧說:“身上傷口大大小小數不清,左腿骨折,輕微腦震盪,最嚴重的是右手因爲護住腦袋的緣故幾乎廢了,就算現在治好了些卻也只能做一些比較輕便的事。”
聽到她這麼說,顧琉笙驀地想起那天晚上在聚賢樓他喫飯換過一次手,即便是用筷子也不能用太久,那該是有多嚴重啊!
她微微仰頭,阻止眼淚下落,心思卻早已泥濘成災。
李循回來時,感覺到兩人情緒都有些不對勁,很有眼色地沒去問,只是到了杯水給兩人。
沒一會就他們就開始排練了。
……
排練完了,顧琉笙回到家,神色懨懨地趴在牀上。腦子裏滿是他們曾今相處的畫面,想着想着竟然睡了去。
下午四點多,她從噩夢中醒來,頭上出了一層冷汗。
可是是日有所思,夢裏便出現了兩人道別後,他驅車回家出車禍的畫面,他傷痕累累,她怎麼叫都叫不醒。
顧琉笙雙手環膝,沒忍住崩潰地哭了起來。現實裏他獲救,只是右手不便,可是夢裏他卻是丟了夢。她突然覺得比起他好好活着,一切都不重要,至少她不會再怨恨他了。
如果他不曾認識過她,他的一生或許不會受到這樣的重創,也不必在夢想與她之間糾結,他會碰到一個與他攜手共度的好妻子。
顧桀叫她下樓喫飯時,她哭了好久,把這些年憋了許久的鬱氣通通都哭了出來。去洗手間整理時,看着自己紅腫的雙眼,心裏卻變得舒暢了起來。
她終於釋懷了,也許不敢再信任他,不敢再與他繼續下去,但至少她能放過彼此,不再囿於過去了。
……
過年這天,何處張燈結綵,紅紅火火很是熱鬧。
許家更是要比平年熱鬧幾分,家裏人不多,以往也是按照當地的習俗辦就是,這回許寧選在過年當天舉行婚禮。老爺子不在了,許亭偃只剩下這麼一個親人,對此也是很操心。
這天李循開車來到許家接了許寧,他就開車隨後趕到禮堂。
顧氏夫婦也受到了老同學的喜帖,和女兒一同來到禮堂。
新郎新娘在門口迎賓,離元旦那晚隔了四十三天,顧琉笙再見到他。
許亭偃也在迎賓,西裝禮服筆挺,白色絲綢襯衫領口繫着暗紅色的領結,西裝剪裁得體,勾勒出他完美的線條,肩寬腰窄腿長,十分引人注目。
顧琉笙穿着一身簡潔的白色修長禮服,進了禮堂後,按照之前彩排的就位。
賓客到齊後,結婚進行曲響起,禮炮聲聲震天。
顧琉笙站在禮堂講臺前,清咳了聲,拿着話筒,神采飛揚道:“各位來賓在這花燈初放、嘉賓盈門的日子裏,許寧女士與李循先生將在此舉行婚禮。我作爲這場婚禮的主持人感覺到無比榮幸……”
主持人旁白講完後,許寧一襲婚紗挽着侄子許亭偃的胳膊,伴隨着婚禮進行曲奏響,優雅而緩慢地走過長長的紅毯。
接下來,顧琉笙沒什麼事,便退到受邀請的同學區,坐在陳詩詩身旁,聽着他們感嘆他長相俊美、事業有成各種云云。
陳詩詩也許多年沒見過他了,高中畢業後的一年裏他們通過幾次電話,無疑都是打探好友的消息,只是後來他不再問了,徹底失去了聯繫。
得知兩人分手後,他又聲名鵲起,她以爲再見他一面很難了,沒想到卻在今天……
她偷偷瞥了好友一眼,見她神色平靜,波瀾不驚,又想到她退出微博前的最後一條微博,看來真如此各自安好了。
經過漫長的紅毯,許亭偃和許寧走到李循跟前,他微笑着說:“我代替我爺爺將姑姑交給您了,希望您以後能好好照顧她。”
李循握住她的手,十分鄭重地保證:“不會辜負你們的重託,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司儀早早就位,等證婚人也就是a大校長講話完畢後,開始說婚禮宣誓詞。
新人們表示願意後,交換了戒指,兩人一起到香檳。
許寧要扔捧花了,不少未婚女士都很期待。
顧琉笙見她走向自己,隔着一米遠的距離,雙手一拋。
淺粉色的捧花帶着淡淡的馨香扎入懷中,顧琉笙有些錯愕地撈起它,遲疑了幾秒才道:“謝謝!”
許寧笑着說:“不謝,祝你早日找到歸宿。”
聞言,她的視線移向那人。
許亭偃正看着她,目光灼灼。
兩人目光不期然相撞,匆匆撇開眼,臉上微熱,心跳的頻率有些亂了。
……
酒席開始,賓客紛紛入座。
許寧和李循已經換了中式禮服,周旋於四處與賓客敬酒。
許亭偃也陪着喝了兩杯,便沒有再繼續了。他掃了一圈,找到她所在的桌位,遲疑了片刻,邁步走過去。
陳詩詩正在說話,顧琉笙聽得有些心不在焉,突然胳膊被拉了下。
陳詩詩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去看。
顧琉笙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那人信步走來,他們之間的距離正被他一步步拉近。
心臟猛烈地跳動着撞擊着胸腔,她直直地看着他,沒有再躲避。
期間許亭偃從侍者那兒拿了兩杯香檳後,翩然走到她跟前站定,遞了一杯給她。
顧琉笙愣了下,不解他要做什麼,不過還是伸手接過。
高腳杯相撞出輕微的砰聲,清脆悅耳,淡黃色的香檳在杯中優雅的晃盪、撞擊着杯壁,引起一圈圈漣漪。
顧琉笙微微低頭抿了一口,只覺得自己的心湖也泛起了圈圈漣漪,無法平靜。
許亭偃也喝了兩口後,凝視着她,目光幽邃,如同無底洞般深不見底。或許現在他們不能成爲戀人,但是陌路不識,他無法做到。
“我們現在算是朋友嗎?”
顧琉笙的手指摩挲着酒杯,感受着那特有的光滑,目光落在他身上,心裏生被一種‘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念頭久久縈繞。
她莞爾一笑,緩緩吐出一個字:“算。”
他聽着,也笑了起來,難得的眉眼舒展、笑意盎然。
拋開過往,他們從朋友再次跨度到戀人,這是曾今自己走過的路。再走一遍需要多久,他並不畏懼,至少她還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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