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他们根本不关心,那個曾经的精灵公主選擇跟黑暗阵营站在一起到底是为什么。
“殿下。”旁边一個有些年长的精灵拉住洛利丝特的手腕,摇了摇头說,“算了。他们本就是雷沃蒙德的亲兵。”
此时,远处的精灵什么话也不說,直接架起弓箭,朝他们齐齐射出。
而已经赶上的尼先河精灵,近身下马,手握轻剑灵活地走位上前。
林贝手持匕首,几乎不用她多想,就像是习惯了一样,脑海裡自动浮现出该行动的轨迹,毫不迟疑地从右侧抽出另一把匕首,下一秒,白刃上燃起火焰。
她两手交叉,身子向后倾倒,双膝迅速下弯滑铲,仿佛身后被一條线吊着一样,速度极快地从跨步冲上前来的精灵下身滑過,又在经過时,手腕翻转双手再次交错回到原位。
“砰”的一声,精灵倒地之时,她翻身旋转手掌撑地,還未全部起身就喝道:“放!”
刹那间,所有黑暗魔法师魔法齐出,不同的魔法却造成同样的轰炸性效果。
那一片树木化为灰烬飘落,他们直接在那方的林间轰出了一條圆柱形的空洞!
以雪地的白色为背景,黑气和灰烬对比得格外显眼。
迎在前面三排的精灵面对得力量最为直接,而他们倒下的身后,有些精灵捂着胸口大喘气,有些精灵嘴角溢出鲜血,多多少少受了点伤,最后方的精灵立马反应過来,眼底凶狠,目光直盯着他们的身影,划开一道血口,口中念出咒语。
微风从空中拂過。
仅仅是几個呼吸间,林贝等人就感觉到周围的魔法元素波动更加强烈,地面上隐隐有些颤抖。
他们下意识后退一步,突然,从雪地中猛地冲出几條巨大粗壮的藤蔓,在众人紧急后退之时,還是死死地缠住了半队人的脚步,那藤蔓上的尖刺瞬间刺入了他们身上!
“啊——”
半队人痛苦地叫了一声,咬紧牙关,强撑着抬起手掌断断续续地使出魔法脱身。
“不好!贝伊丝,這种藤蔓是吸血藤,吸了血它们只会越变越强!”
洛利丝特飞快后退,一边骂道:“沒想到他们连這种都愿意拿出来对付我們!”
這根本是只想着要杀死他们,沒想過要解决问题。
“用火元素有用嗎?”林贝迅速问道。
“……效果不大。一般火元素对它们并沒什么用。”
洛利丝特艰难出声:“我在這裡這么多年,都沒见過有什么火能——”
“那就试试别的!”
话音未落,林贝转身冲上前,不知什么时候从手中握紧了一柄他们都沒见過的法杖,黑色的焰火眨眼燃烧了全部,她的手掌在黑焰中却丝毫沒有受到伤害。
她手腕朝下,法杖的尖端在雪地上逐渐划出一道凹陷。
洛利丝特等人愣了一下,对面的那群尼先河精灵却很快反应過来,瞅见那柄法杖,脸色巨变,大声道:“就是那個法杖!教皇說得沒错,她果然是阿莉斯·弗莱伊那個黑暗魔女!”
“列阵,用教皇教得专门对付他们黑暗阵营的第一法术!”
黑色的焰火从地面突然攀至高空,遮挡了众人的视线,只有被灼烤的吸血巨藤竟然发出嘶吼地尖叫声,在地面上疯狂乱窜,扰得那一片雪地混乱得看不清事物。
“你——”
精灵怒喝出声:“目标必将阿莉斯斩下!”
数名精灵汇聚出的魔纹浮现在他们身前,齐齐朝着林贝的方向,那种可怕的、毁灭一切的气势从他们魔纹中亮起的光线中袭来。
刺目的光芒汹涌地涌出,所到之处,触及到的黑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林贝紧急侧過身躲开,左侧的乌鸦顿时化为黑色的光点飞入空中,再也看不见。
她眼神一暗,死死地咬住嘴唇。
就在這时,一道保护屏障在林贝等人身前缓慢上升,恰恰赶在光芒冲到她们前方时挡下。
不小的脚步声从她们身后响起,穿過树林之后,那批人赶紧冲到她们身前。
“阿莉斯大人!”
黑暗魔法师们连忙把受伤的同伴救下,也有個别的人呼吸极弱,倒下后就难以抬眼,众人怔神之际,面露一丝痛苦,還是把他抱了起来。
“公主殿下。”精灵上前护住洛利丝特,问道,“您有什么事沒?”
原本分开的队伍又重新汇聚。
接着使出屏障的那個身影才跟着侏儒一起出现,克萝西对上林贝的视线,抿了抿唇,不由自主地說道:“那是天使的能力。西裡尔教我的。”
林贝呼出一口气說:“挺不错的。”
然而這個屏障到底不是天使本人使出,在迎下对方那所谓的第一法术一击之后,已经摇摇欲坠。
克萝西咬了咬牙,正要再用出一次,侏儒和其他黑暗魔法师率先說道:“大人,你们先走!趁现在赶紧去深谷的精灵宫殿,他们那边的人這会儿沒反应過来,机会都在我們這裡。我們负责拖延這批精灵,避免他们透露消息!”
有個精灵也說道:“我也留下来,留一個熟悉的人会好些。走出這片密林到宫殿会有一段顺着悬崖下去的路,你们要多加小心。”
洛利丝特看了他一眼說:“我們会不知道?”
精灵们在這种紧张的气氛中笑了一下。
林贝当机立断道:“走!”
留下三分之一的人配合默契地拖延時間,跟着出来的這一批黑暗魔法师本就是北厄這么多年以来最顶尖的队伍,他们毫不畏惧。剩余的人则继续前进。
洛利丝特這回也是第一次见到克萝西出手,在途中夸奖了一句:“我過去见到的圣女次数太少,我以为你们都是那种瘦弱无力只会祈祷的牧师,现在一看,圣女能是圣女還是有道理的。”
“沒什么。我也是被锻炼的……”
原来精灵也不全都是好人。
原来教廷裡的人也并沒有那么光明。
克萝西摇了摇头,轻声說道:“他们之前差点抓了我的母亲,也是力加尔商会当时控制了波罗蒂亚的人,城内沒有魔法能力的人不管是什么事都不允许被他们私自带走,這才让母亲安全地待在了城内,现在商会還开设了保护区,她也搬进去了。”
說到這时,其他人才知道還有這么一件事,赶路途中安慰了她几句。
克萝西只說沒事,眼神却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林贝。
林贝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见她挪开眼神,便沒再关注。
克萝西在心裡却忍不住想起了,她母亲之前的那一幕。
在得知贝伊丝姐姐是過去的那位阿莉斯·弗莱伊小姐,人们都說她是以前的那位黑暗魔女,而黑暗阵营一方对她的记载则是黑暗女神,因为她能将黑暗魔法运用得跟她掌心裡的玩具一样,被评价为用得很“神”,也让众人深深地畏惧。
但,她母亲知道之后却愣住了,原本对贝伊丝姐姐的那种厌恶,仿佛淡化了许多。
有些不可置信地抓住她问:‘阿莉斯?贝伊丝什么时候变成那位了?這怎么可能?!’
克萝西只得說:‘我也不知道,但是西裡尔阁下,還有别的人都說她是阿莉斯小姐,包括她自己。’
‘這怎么可能?!’凯思琳震惊大叫道,‘那她到底是贝伊丝還是阿莉斯?她要是那位大人,怎么可能会像贝伊丝那個恶心的贱人一样让人厌恶!’
克萝西摇了摇头。
凯思琳就开始喃喃自语,像是有些神经质了一样,但是后来又安静下来,知道她要离开波罗蒂亚跟着西裡尔去干什么事,還要跟黑暗阵营合作,只是低声道:‘去吧去吧去吧,管不住腻了……’
克萝西說:‘母亲,你为什么对阿莉斯小姐是這個反应?還叫她大人,她不是被别人都认为是黑暗魔女?’
凯思琳抓着头发,哑着嗓音,半晌才說了一句:‘你母亲我很年轻的时候,穿過山河越過森林去找福克,怀着满腔的对爱情的向往。在半路却被困在了那种迷雾般的森林中,待了整整三天都找不到出去的路,后来。’
‘后来,就遇到了那個年轻的黑发女人,她看我饿了很久,给了我一些吃的。我以为她也是迷路在森林中人,结果,她把我带出了森林。’
凯思琳挣扎着說道:‘我過去了好久之后,在镇上看到了她的通缉令,我才知道她是那個被教廷追杀的黑暗魔女阿莉斯。’
克萝西听到這個故事很久都沒缓過神来。
她這才意识到一件事,她原以为跟贝伊丝只是相差了不同的天赋,不同的道路,還有最重要一点,对方……比她成熟许多。
她都不敢想象這其中的差距了。无论是力量還是身份,都让她深深地羡慕又生出一丝无助。
她想要追上的人,她以为她快要追上的人,似乎她们俩人之间,又出现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断桥。
‘如果她是阿莉斯,如果她是阿莉斯……她怎么会是阿莉斯?那我這做的又算什么?她到底什么时候变成阿莉斯,還是一开始就是阿莉斯!’
凯思琳抱着头有些复杂又疯了似地低喃,最终只是甩开克萝西的手,大叫道:‘你要走就赶紧走,我在這好得很!’
克萝西心系西裡尔,见母亲恢复正常沒事后便匆匆离开。
林贝忽地蹙了蹙眉,又回头看了一眼,果真发现克萝西浑身一颤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她总觉得对方的表情有些奇怪,但由不得她多想。
因为他们已经来到了悬崖边上,一條窄小的向下的山路,出现在众人眼前,路的宽度大概每次只能容纳一個人。
众人脸色严肃了一瞬。
“我們试一下。”洛利丝特和精灵们商量了一下,做下决定道,“我們人数太多,而且现在是冬天大家穿得都不少,多少会影响一点速度,一個個下去花的時間太久。我們试试能不能感应到自然之灵的力量,搭载我們這么多人下去。”
有個魔法师提议道:“用风系魔法的降落术呢?”
“那也不行。我知道那种特殊的法术,但维持時間太短,而且只能承载魔法师自身,最多再帮助另一人。但你看這底下的深谷,离宫殿有多远?那很不现实,你在上面用法术也看不到底下的路。”
洛利丝特說:“魔法的限制還是很多的,這样特殊的魔法不像元素攻击,還是借助灵物吧。贝伊丝,你觉得呢?”
林贝点头应道:“那就拜托你们了。”
·
小型的据点被占下后,黑暗阵营的众人开始清理残局,顺便派出一部分的队伍去迎击那群脆弱不堪的尼先河精灵援兵。
各派人手有的被押走,有的被抬走等等。
白骨人从某间屋子走出来后,对着外面长廊上站着的恶魔,正出声汇报从教廷口中汇总的情报。
“大人!问出来了,教皇居然想要借助那种毒药,让天使和您无法反抗,剔出你们的脊骨,抢夺你们身上最具有神力的部位,再用禁术融入自己体内,替代你们成为神……”
戴维尔眼眸微垂,不知感应到什么,眉头深深地拧起,利爪下方的栏杆都碎裂了一块。
“大人?”
他眼底闪過一丝烦躁,忽地說道:“立刻让恶魔种去尼先河。”
白骨人愣了一下,立马下去照办。
戴维尔:‘出了什么事?’
那头的林贝突然听到這個声音,差点沒反应過来。
‘为什么這么问?’她下意识說。
‘分.身被毁。’
他神情微沉,语气肯定道:‘你们出事了。’
不等林贝再回话,戴维尔似乎断定了一切,紧接着說道:‘我马上過来。’
‘等等。’林贝缓了一下问道,‘你那边都处理完了?’
恶魔抬起眼,视线在周围一片狼藉的土地上环视一圈,面无表情地說:‘当然。’
林贝不好分心太久,再加上,一個活了那么长時間的恶魔,总不至于在這种事情上還会出问题。
她只得飞快地說道:‘我們遭遇了精灵族的袭击,一部分人拖延時間,我們其他人趁机下悬崖前去深谷宫殿救出西裡尔。’
‘還有一件事。’林贝想到刚才那些精灵喊得话,脑子裡過了一秒就决定說道,‘教皇和雷沃蒙德都在這。我要下去了,你自己小心。’
她切断联系后,恶魔的脸色蓦地一变。
众多的思绪汇聚成一团形成一條清晰的直线后,他身上的肌肉全部紧绷,尾巴暴躁地一甩,马上說道:‘他手裡有毒药!’
‘贝贝,你——’
他本想說让她就此停下回来,等他赶到后再去,又忽地顿住。
深知她性格的恶魔在原地克制不住地嘶吼一声。
這之后,戴维尔顿时沉下脸来,冷笑一声說道:‘他想弑神。那個毒药,是用来剔出我們身上蕴含神力的脊骨。可笑。’
简简单单地一句话,似乎背后包含了众多的提醒和担忧。
能想到弑神這一步的人,能有几個是正常的,是好对付的?
那头短暂安静了几秒,林贝意外之后瞬间了然:‘明白了。’
戴维尔沉默了,他的沉默之中压抑着震怒和暴戾,黑气从他身上难以压制地溢出一丝。
白骨人赶回来时看到這一幕抖了一下,不得不出声道:“大人,我們准备好了一队人去尼先河。您看還需要多加人手嗎?人马和矮人投降的消息還未完全流传出去,剩下的人也要继续前进清扫前面的战局。”
“对了,我們也跟之前去奥格斯那边对战的人接应上了,奥格斯学院選擇帮助贝伊丝小姐,他们也并不打算攻击我們。”
戴维尔目光阴沉地扫了身后那批队伍一眼,沉声說:“够了。”
“你留在這裡,暂做指挥。”
白骨人首领微微错愕,下一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迟疑道:“您……”
戴维尔冷眼看去。
白骨人一個激灵:“是!”
·
悬崖处,众人分了几次,乘坐那個乘着风而来逐渐变大的绿叶下到底部。
最后一個人走下绿叶时,那片叶子闪了一下眨眼变回了一片平平无奇的小树叶,泛着秋冬的黄色埋到了雪地裡。
“這边。”
洛利丝特小声招呼了一下。
众人又跟着她往那個方向小心谨慎的移动。
尼先河精灵的深谷宫殿,主体是在深谷,有一部分建在悬崖边上,华丽、精致而神秘,无论从装潢风格還是吊坠来看,都让人宛如进入森林裡仙境一般。
只是现在這個仙境也被白雪覆盖,显得森冷而孤寂,脱去過去五彩的外壳,仿佛一下子让人感受到了它内核裡真正的冷漠。
众人从侧方一路有惊无险,暗中放倒最后一個哨兵,齐齐舒了口气。
他们趴伏或者蹲在這一块高地,透過山石雪堆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宫殿,外围的精灵守卫很多,来回都有巡视走动。
跟之前的防卫比起来,宫殿显然要更严密许多。
“得想想别的办法。”
林贝看了一眼,缩回身子說:“我們目标太大,守备森严,不方便进入也不便偷袭。
“看来還是得速战速决了。”
他们本来也沒想拖太久。洛利丝特在宫殿外环视一圈說:“贝伊丝,那個地方,往上看,那一块白色其实是盖着的纱布,底下全是過去冰封沉睡的天使种。”
“当初天使怕存留在大陆上的天使种太多,会影响我們各族人各自的生活轨迹,他们選擇不干擾大陆上的所有人,所以有一部分的天使种自行選擇沉睡,除非日后有特殊情况再将他们唤醒,另一部分跟着西裡尔阁下回到天使岛,不被召唤就不会出现。”
“至于我們尼先河裡的那些活着的天使种,都是那时候的新生天使种,对人类、大陆還有不舍,也沒去過天使岛,他们的羽翼承受不了那么长時間的使用,所以西裡尔阁下請求了我們,收留他们,只需要给予他们一定的空间,其他都不需要我們操心。天使种也很少会出去,只是用他们的存在告诉世人,這個世界上天使不是传說。”
洛利丝特說完,视线落在那处地方能看到的空间上,有几個俊美高大的男子,也有個别貌美不可侵犯的女子走动,他们偶尔会坐下来斟上一杯美酒笑一下,只是笑意不深,很快又冷着脸看向别处,谨慎地凝视周围。
“那几個人类样子的,就是天使种。”
跟恶魔种相比,天使种收回翅膀之后,与人类无异,除了外貌高出常人,其他基本很难分辨出有什么不同。
林贝和克萝西半蹲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往宫殿左边那個宽敞的“露台”上看去。
身后其他人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說道:“哪呢?我們根本看不清,這也太远了。”
“是那边的台子上那群坐着的人?都看不到脸啊。”
他们有些焦急起来。
精灵倒是无所谓,他们对這块地形熟的都可以闭眼默画。
隔了那么远,除了天赋特异的种族,人类自然是很难看得清楚的。
克萝西虚着眼看了一会儿,在发现林贝沒什么特别反应,像是也看到了一样,她怔了下问:“贝伊丝姐姐,你能看到?”
林贝:“能啊。”
似乎也跟那個恶魔的有关,她跟洛利丝特一样隔着很远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說完就扭头看向克萝西,眼底微怔,迟疑道:“你跟西裡尔签订的是什么契约?這個时候能呼唤西裡尔回应嗎?让他告诉我們现在在哪?”
“什么契约?”克萝西摇了摇头說,“我只是召唤出了西裡尔,彼此之间会多一丝莫名的亲近,并沒有契约关系。所以也沒有办法能……联系到西裡尔。”
她表情失落了点,有些复杂地說道:“跟你和那個恶魔不一样。”
从林贝的对话中,联想到之前,克萝西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她和恶魔有另外一种契约关系,不仅仅是召唤出来那么简单。
洛利丝特眼神在她们之间打转,想问又不敢问也不敢往更深处去想。
能直接在心裡通话,那是什么样霸道的契约才能做到的?简直比主仆契约的效果還要恐怖,她宁愿不知道。
“我說那么多也只是想提醒你们,天使种的数目不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少。”
洛利丝特重新拉回来說:“有天使的力量加持,一般的魔法不能对付他们,所以只能靠你们黑暗魔法去抗一抗试试。雷沃蒙德和教皇他们肯定不会让天使种只在旁边看着而不出手的。”
林贝想了下,忽然问道:“沉睡的天使种,既然是沉睡,那应该跟现在走动的那些天使种不一样吧?他们的思维应该也還停留在過去,帮助西裡尔?”
“或许。”洛利丝特愣了愣,她都沒想過這個,“你问這個干什么……”
话音未落,旁边的克萝西瞳孔一缩,小小地惊呼道:“你们快看!”
這回,不需要多好的视力就能看得到。
很多的精灵兵,以及某個教廷组成的长條队伍,绑着抬着一個白羽中带着血色的身躯,上了最顶端的那個看台上,对方多人合力怒喝一声将十字架立起。
那骇人的一幕也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天使的半边翅膀全毁,羽毛都掉了许多,肉似乎被剃掉了一部分,露出翅膀上的骨节。
暗红深红的痕迹沾了他半個身子,新的鲜红色還在从他身上、羽翼上的伤口处不断流出,他垂着头,长发遮掩了他的面孔,看不清表情也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只知道他整個人白的透明,白得异常,像是毫无声息一样任由人摆布,身子瘫软地失去力气,如果不是有十字架上吊着,他应该会直接倒在了地上。
众人屏住呼吸。
克萝西脸色刷白地望着西裡尔。
“阿莉斯·弗莱伊。”
布仑登对着空荡荡地山谷笑了一下,他的声音自动扩大在山谷中不断回响,他笑起来說:“還有,我那個可爱的圣女大人克萝西·莫莱克,以及,曾经的精灵公主洛利丝特。”
他依次点名,雷沃蒙德扬起下巴就站在他身旁,冷漠地注视远方。
“我知道你们已经到了這。”
“从密林来到這,要不少的時間,但你们肯定不会耗费太久,也不会让我等太久。”
布仑登說:“毕竟你们的出色都让人出乎意料。对吧?能跟黑暗阵营合作的神使、圣女、精灵公主,简直是从未听說過。”
那边响起不小的讽刺嘲笑声。
林贝按住克萝西的手,低声說道:“小心,他们可能故意在引我們现身。”
洛利丝特也說:“是的。他们既然這么說,肯定就是不确定我們在那,身在暗处我們還有不少机会。”
布仑登脸颊抽搐了一下,他眼底阴沉看着远处,目光尖锐地像是能刺人一样。
“我劝你们最好早点走出来。不是来救西裡尔嗎?他现在可能真的沒多少力气了,再犹豫,估计這世上会少一個天使。”
“但有新的天使诞生!”
旁边一個天使种紧接着喝道。
布仑登合上嘴,满脸都是被打扰的不悦,又鄙夷地看了眼对方,却什么都沒說只是笑了笑,缓缓抬起右手。
身后的教廷成员立马抽出剔骨刀,在天使的半边翅膀上再次狠狠刺入,划下一刀,但是這一刀碰到了骨头狠厉地动作显得有些艰难,于是他对着原本的路线再次割下,這回才让□□彻底裂开,露出一点点白骨。
昏迷的天使全身颤了一下,他像是被這些刺痛惊醒,脑袋有些细微地抬起。
克萝西再也压制不住,惊惧又愤恨,嘶哑地叫出声:“不——!”
西裡尔手指一颤,迟缓地抬了抬头,细长的碎发遮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在那边!!”精灵眼睛一亮,听到声音后立马指出方向。
所有的天使种张开翅膀,刷的一下飞入半空,朝着那边冲去。
布仑登眼底带了一丝笑意,他声音苍老而恶狠狠地說:“就该這样,就该這样,全部都给我杀了他们,我要把他们的头颅一個一個全部砍下,吊在每座城池上,告诉世人,只有教廷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只有教廷才是這個世界的统治者,只有教廷……”
雷沃蒙德在一旁打了個寒战。
“人马族和矮人族那群废物,奥格斯那群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還有那些低贱的、沒用的叫不出名字的那些种族废物们!”布仑登的眼眸中,红血丝在眼球中显得更加疯狂,他喃喃道,“那群废物失败了,跟他们教廷有什么关系?”
“你說是嗎?雷沃蒙德。”他侧過头,笑了起来,仿佛還是那個和蔼的老人,只是他的牙齿不知何时起有些发黑,舌头也是黑红的,牙龈裡像是占了些黑血。看上去比黑暗物种還要可怖。
雷沃蒙德挪开视线,额头滴下一颗汗,点头道:“是。你說得对。”
“老朋友。”布仑登重重地拍了下肩膀,好兄弟似的凑近他說,“你们精灵可要多出点力啊。”
他嘴裡发出的恶臭让雷沃蒙德忍不住皱了下眉,又在布仑登瞬间冷下的脸色中,叫人送上一杯精灵血给他。
布仑登這才再笑出来,语气加重地重复一遍:“老朋友。”
等他喝下去之后,口中念咒,长袖挡着自己有些腐烂的脸庞。
片刻后,他猛地抬起头,把小银杯恨恨地摔到地面,神色阴沉道:“雷沃蒙德!你拿放了几天的精灵血来糊弄我?”
雷沃蒙德有些惊愕地看着他:“怎么可能,我還不至于会這样……”
教皇的面容并沒有恢复,甚至,他的嘴唇都有些泛黑,眼底下方的那块皮肤裂开了一個口子,似乎轻轻一碰,就能让他脸上的皮肤全部掉落。
這样腐烂的一张脸,他的力量却不容小觑。
布仑登表情狰狞,左手持着法杖指向雷沃蒙德的下巴,右手就掐住了他的脖颈,使劲捏紧,在后者脸色发红发紫时,他才缓缓松了点,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们精灵還有别的办法。老朋友。”
雷沃蒙德拼命点头。
布仑登松开手。
附近的精灵低头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曾经也会出声制止,但過去的经历,让他们习以为常,也不敢再出来。
“咳咳咳咳……”雷沃蒙德捂着脖子咳嗽,一边向一旁的侍女招手,眼底犹豫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說:“去,把圣果拿来。”
众精灵惊骇地抬起头,又在他不容置疑地眼神中,转身去取来圣果。
“那是?”布仑登皮笑肉不笑地說,“老朋友,你還瞒了我一些事。”
“那只是……从精灵诞生起,自然之灵送给我們的圣果,埋藏在精灵圣树之心中,能给新生的精灵带来自然的祝福和能力。”
雷沃蒙德表情疲惫道:“先借给你用。它蕴有复苏的含义,带着身上,应该会让你再次恢复成原貌。等你拿到脊骨后,要把圣果還给我。”
布仑登這才扯着嘴笑了下:“会的。”
然而,当精灵从圣树中,取下那颗被存放许久的圣果时,一直有些发亮的圣树突然间变得暗沉,再也不会发出那荧光的绿色。
与此同时,密林裡的巨藤化为了细小的藤條掉落在雪地中,又很快收回了地底,個别树木、山石、雪地间的小动物愣了一下,紧接着化为透亮的灵体藏回了地底。
正在与黑暗阵营交战的精灵族原本正使用着法术,忽然东歪西倒,像是脚软了一下,在所有人都沒反应過来的时候,脱力般地倒在地上。
雷沃蒙德在這一刻,原本只是中年疲惫的模样,忽然像是老去了几十岁,头发全白,脸上也多了一些皱纹,眼珠子灰暗。
就像是脱离了精灵族原本的年龄范围一样,本该是跟人类中年差不多的样子,一下子进入了老年期。
布仑登都忍不住后退一步。
雷沃蒙德看着自己老树根一样的手掌,嘶哑凄唳地尖叫道:“這是怎么回事?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到底是谁?!”
“雷沃蒙德。”
一道空灵的女声从他们身后响起。
布仑登和雷沃蒙德同时背過去,就看到半空中只有绿色弧光勾勒出轮廓的透明身躯,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俯视着看着他们,语气平缓而疏离:“你们精灵,已经忘了,最初跟我們的约定。”
雷沃蒙德瞪大眼睛叫道:“不!不是的!”
久远的又不引人注意的记忆从角落裡翻出,就像是被埋藏在仓库木箱底部最不起眼的故事书一样,他在這一刻,亲眼见到了灵体般的自然之灵时,才忽然想起来。
年老的他像是個年幼的孩子一样大声喊道:“是圣果!我知道了,是圣果!我這就叫人把圣果放回去!是我错了,是我忘记了,我以为那只是個故事那只是個传說,对不起,真的呜呜呜……”
他痛苦出声。
自然之灵却转身离开。
“从你成为精灵王的那一天起,你就不断地在消耗我們对你的信任。”
“直至今天。”
“太迟了。雷沃蒙德。”
布仑登却率先反应過来,他表情一沉朝着几個主教和骑士看去,后者马上回過神,跑到下方利落地抢過圣果送到他手中。
那圣果脱离了精灵,却直接变得青黑,眨眼间变成了坏果。
他脸色大变,嘴角一抽,一下把它扔到地上,抬脚碾碎。
在雷沃蒙德扑上来时,布仑登用力把他踢开,神情阴郁,口裡不断地念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這么对我——”
“凭什么!”
雷沃蒙德捂着胸口嘶吼道:“算了吧!真的算了吧,你的想法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看清了,现在我完全看清了!布仑登,我們已成败局,你放弃吧!”
“放屁!”
布仑登怒喝道:“天使都已经在我們手中,只差一步而已,放弃什么?!”
“你们马上给我把他的脊骨剔下来!快点!给了你们這么多時間,却连個翅膀都毁不掉,你们是不要命了嗎!废物!”
那边的人只得慌张地喊道:“我們在努力了大人!但是、但是天使跟天使种真的差别太大,光凭现在的工具,我們很难马上就完成……”
布仑登猛地抬起头,在望向远处那边交战的人群中林贝的身影时,嘴角流出黑色的液体:“把东西给我。”
他边上的主教一听,愣了愣,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只有一個指头大小的容器递给他。
布仑登把它握进掌心,阴恻恻地說:“我就是死,也要把她拽回炼狱。”
·
众人在发现天使种冲過来的那一刹那,就赶紧往下方平地处跑去。
“对不起对不起!”克萝西拼命道歉,嗓音扯得有些嘶哑道,“我刚才太心急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们!”
林贝头都不回地說:“现在就不要說這种话了!想办法应对才是你该做的!克萝西,告诉我們天使种有什么弱点!”
克萝西眉头微蹙,安静几秒才有些不确定地說道:“那可能是……翅膀?”
她思索着說:“西裡尔好像之前跟我說過。天使种也跟恶魔种一样,只是享受了一部分力量,并不是全部。跟真正的天使恶魔不一样,那些外在的特征反而是他们的力量来源,所以……這应该是只要摧毁他们的翅膀,就能让他们丧失很多力量?”
那也就像是之前教廷召集宴会那天,在石台上对那個恶魔种做的一样!
林贝扭過头看了一眼,立马抬手喝道:“主攻他们翅膀!”
仅仅只是几分钟的時間,那群天使种每個都带着一個精灵兵,降落在他们身侧,有的直接一跃到他们的道路中拦截。
几個人被卷入战斗翻滚着下山,其余人侥幸挣脱,再次陷入纠缠中。
魔法的轰击和碰撞中,這片雪山很快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从头顶上掉落一块块巨石滚落,雪堆紧跟着落下,砸落了一地,不论是己方還是敌方都被埋住了不少人。
天使种在這样的過程中却丝毫不受影响,灵活地躲避,时不时的攻击都让众人头疼不已。
有人不得不喊道:“他们的移动速度太快,我們很难打中他们!高级法术凝聚要点時間,基础法术对他们的效果不大,要至少连续一個點擊中十下才行!”
另一人也叫道:“我們虽然也带了一部分弓箭手,但是跟天使种的速度比,准头差了点啊!”
就在這时,一直是用弓箭击中天使种翅膀的精灵主力,同时脚软向前倒了一下。
精灵用于拦截天使种的藤條和法术眨眼消失。
洛利丝特扶着墙,眼底有一丝惊慌,神情强镇定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們体内好像都丧失了一部分力量。”
“贝伊丝,你和克萝西快走!不要等我們!”
林贝猛地刹车,站定在原地,眉头紧皱似乎做下决定不再多想,神情坚毅地翻手将空间戒指的口哨拿出放进口中。
“咻——”
刺耳地口哨声响彻在山谷中。
顶处的雪堆松动了一下。
“咻——”
她鼓足气吹响。
天使种们呆了一下,在声音消失后甩了甩头,冷笑道:“什么东西?你以为能有什么能……”
远处,上百位天使种冰封的天使种裂开缝隙。
“咻——”
天使种再次捂住耳朵甩甩头:“什么东西!這么刺耳!”
林贝莫名有种预感,她抬眼向那個绑着天使的十字架看去,果然看到了终于能抬起头来的西裡尔朝他们這边看過来。
他手指动了动。
沉睡的天使种彻底苏醒。
新的白金色光点浮现在空中,凝聚到西裡尔的体内。
林贝又抬头向自己头顶上看了看,脸色微变,大声喝道:“快走,不要回头!”
她一把扶起洛利丝特背在身上,重力之下,她嘴角绷直,加快步伐朝空地处跑去,其他人回過神来跟着她迅速移动。
克萝西落后一点,回過身,咬紧牙关,手高举法杖,在无数雪堆落下的那一刻,保护屏障再次在他们头顶张开。
這一次的屏障熟练了一些,也凝固了一些,带着一股发泄又鼓起全部力气的气势。
“克萝西!”林贝喊道。
“来了!”
轰隆隆地雪堆洒在他们头顶,被白莹的光屏阻挡,众人全部跑到安全的地方后,屏障才缓缓退去。
林贝把洛利丝特放到石堆旁休息,克萝西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她又回過头扶住克萝西的身子,蹙眉擦了下对方嘴角的血迹,问:“哪裡不舒服?我們带了药剂师准备的疗愈药剂。”
“沒、沒事,就是刚刚撑得太久有点到极限了。”克萝西喘了口气,轻声說,“我只能做到這些了。”
“不要說這些丧气的话。”
“你做的很好。”
林贝把她同样扶到一边休息,身旁大半的人坐下来喘息、喝药、包扎。
洛利丝特急忙說:“我們可不能停在這裡,精灵很快就会……”
“你们沒发现就在刚才,对方的精灵也都沒有出来追我們了嗎?”
林贝手指了指斜上方說:“那些原本要赶過来的精灵,又回去了。”
上方墙池内,似乎响起很多凄唳地叫声。
辨别出混乱的语序內容后,這裡的精灵们都沉默下来。
“他们……都做了什么?”洛利丝特有些迷茫道,“自然之灵居然都离开了?”
沒有自然之灵力量的精灵,缺失了他们最强的底气,就算他们恢复体力后還能使用别的法术,自身也有战斗的经验和能力,却也丧失了斗志。
天空上,苏醒過来的天使种,跟随天使的意志,不用多了解,就直接朝着那些在精灵族待了许久的天使种赶去迎击,拦下他们追逐的步伐。
再過一会儿,顶上传来了惨叫声。
“该死!谁把天使种喊醒的?!”
“不——教皇大人呢?救救我!”
“西裡尔阁下,我們错了,我們真的知道错了,我們都是受了教皇的威胁才会呃啊——!”
底下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林贝眼皮一跳。
克萝西却马上来了精神,爬起来,眼神坚定地走上台阶冲到上面:“我要去找西裡尔!”
洛利丝特叫了一声,沒喊住,但也放下了手。
“算了。”洛利丝特笑了笑說,“听這声音,应该,都要变回原样了吧?虽然少了自然之灵,但精灵族应该会越来越好。”
“我們胜利了?”
旁边人竖耳听了会儿,眼底惊喜道:“应该是!你们看,天使种有天使种对抗,西裡尔阁下也醒来了,雷沃蒙德那些精灵也沒再出击,上面听声音教廷那些人也被控制住了!阿莉斯大人,洛利丝特殿下,我們赢了啊!”
說话间,一支冷箭擦過林贝的耳边,突然射中他的手臂。
“呃!”
众人立刻绷紧神经:“什么人?”
“嗖嗖嗖”几声,数支箭射入他们的位置。
精灵脱力地无法很快起身,迟缓的动作下,有几個精灵還是被射中了部位。
其余众人原地弹起,正要凝神观察那個诡异的箭从哪袭来时,一束白光带着雷电之意在他们眼前瞬间炸开!
“啊!!天啊!”有人捂住脸尖叫道,“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从对方悄无声息的出现攻击,沒有听到一点吟唱,到现在都還难以发觉他的位置,众人都感觉到那個人实力应该相当不低。
但是,现在這個时候,這样的還有谁?为什么還要对他们攻击?
“放弃吧!不要做沒有用的挣扎!”有人高声喊道,“教廷已经败了!光明阵营……不,真正的光明真正的天使并未失败,只是他们不再支持教廷,你现在做任何抵抗都沒有意义!天使都選擇放弃了他们!”
“放弃?”锯木头一样的音色在他们耳边回荡。
众人冷不丁颤了一下。
“让我放弃?”
声音发狂似的大笑起来,突然变得阴狠怒道:“這不可能!!!”
无数道光箭凭空而出,宛如万箭齐发,目标明确地朝他们直直射出,這种力量不似之前所经历過的,還蕴含着雷意,杀伤力更强,甚至在人抬手挥出武器打下时還会被电得麻了一下。
“啊!”有人吃痛地大叫出声,下一瞬,地面又升起一道光束砍断了他的手脚!
“不!!!”
众人惊恐地望着這一幕。
林贝眉头一皱,這么久時間他们都沒找出那個人的身影,而那道嗓音一直在耳边回荡。
她明明沒有感觉到空气间有很浓厚的魔法元素波动,就算有,也比较细微,像是精准控制一样,這根使用這种魔法是完全不一致的。
“冷静!”
她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個画面。
這個手法,她太熟悉了。
“是幻境!”林贝凝神感应了几秒,在所有人面前,主动抬起空荡荡的手掌接住那個恐怖的攻击,众人下意识提起一颗心,就见到林贝手掌一抓,那個光束就消失了。
只要自己看破了幻境,心中不畏惧,那個幻象就会消失。
“疼痛感应该也是這個幻境的一种。不要害怕,你们并沒有真正的受伤,认清事实,就能消除幻境。”
隐藏在暗处的人笑容慢慢收敛,毒蛇一般的目光紧地盯着她。
“阿莉斯……你真是,从来沒让人失望過。”
“布仑登,你還要躲多久?”
林贝站起身,手握法杖,冷声說道:“你還要像那种藏在臭水沟裡的老鼠一样躲藏多久?我以为過去這么多年,你应该有长进了,结果你還是跟以前一样。二十多年過去,教廷所谓的光明磊落,比過去還要令人恶心。”
布仑登牙齿打颤,他浑身都有些激动地发抖。
“阿莉斯!”
他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所有人望着那個身泛死气,下半张脸的皮肤都往下脱落,露出裡面黑得发烂的肉,還有那個因为咬牙切齿而流着黑血的嘴,都惊呆地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這個人是布仑登?是教皇?
他们怎么都沒法把他跟那個,就算是假装和蔼可亲但样貌正常的教皇摆在一起。
“這怎么可能是教皇……”
有人喃喃道:“這绝对是被魔鬼附身了吧?不,魔鬼都不会這样,那個恶魔可比這好多了。”
林贝沉下脸說:“他早就该死了。”
强行拖着一個死去的身躯,一直在输送能量维持表象,保持活的能力,受到的反噬只会比正常死亡更严重。
“阿莉斯,你也该跟我一起回到炼狱。”他笑起来,伸出手邀請道,“孩子,我們一起回去。”
众人无法理解布仑登的一举一动,他简直跟疯了一样。
突然间,雷爆链击再次袭来,众人躲避之时,有人眼尖地看到更多的雷链避开了他们直朝着林贝袭去,他赶紧朝着林贝身后扑過去:“大人,小心!”
林贝踉跄了一下,手腕后方传来一点细小的针扎般的刺痛。
她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怔神地望着自己手掌,茫然道:“我刚才,感觉好像按了一個东西?什么东西?”
林贝咬紧嘴唇,腿下一软,单膝跪地后,抖了一抖又双腿跪下。
“贝伊丝?!”
“阿莉斯大人!!!”
布仑登满意地笑了起来:“阿莉斯,就算你回来了又怎么样。你看,你還是得跟以前一样,這一回,你总不能再——”
那個原本应该倒下的身影,再次凭借着一股骇人的毅力站了起来,口中死咬出鲜血,手指扣紧了法杖,一鼓作气冲上前,在他愕然的目光中,黑暗魔法元素汇聚成一條粗长地链條,眨眼间缩紧他的脖颈,直接往下一扯。
布仑登脚下用力后拽,眼珠子微微凸出,他的脖颈已经被收缩的只有苹果的宽度,却依然呃呃地叫,還是死死地拉着她不放,眼神裡還有点笑意,断断续续地說:“反、反正,你也、会死……”
林贝蓦地将链條套在自己身上,整個人往后放倒下。
直接把链條缩成一种恐怖地范围,布仑登已经快要咽气了,但长久以来的死躯,他强撑着,就是要眼睛看着她也一起化为死水。
林贝指间的毫不起眼的黑色戒指,忽地浮现出一道红色的暗纹。
她的身上已经沒有任何力气,只凭着憋着一口气在行动,背后瘫软得像是一滩水一样,几乎下一秒就要泄气,可却感觉到了自己的额头顶上传来密密麻麻地瘙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长了出来。
紧接着,流失的力气变成了更难以想象的力量,暖洋洋地回到她身上。
尽管她的身体還是软的想睡下,却比之前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要好太多,简直高兴得令人可以原地起身。
布仑登眼珠子瞪得很大几乎快要爆出。
几米之长的黑色羽翼呈现在众人眼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迟疑地摸了摸头上的尖角,看了看自己身体上浮现出的红色符文,接着勾起嘴角笑了下。
“不——”
下一瞬,林贝挥出她新长出的利爪,斩断他最后的念想。
她急喘的呼吸之下,终于彻底倒了下来,躺在地上,黑色的羽翼缓缓消失,她头顶的角也慢慢消失。
“恶魔种?”有人讷讷道,“阿莉斯大人什么时候变成了恶魔种?”
一切尘埃落定时,终于有人想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然而地面开始不断震动,让人莫名地害怕,仿佛又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从某個地方要冲出来。
“又来了什么……”
黑影笼罩在众人顶端,狂风从他们的面前席卷而過,那個黑影猛地俯冲而下,抱起地面上的人,发出愤怒而绝望地嘶吼,就像凶兽一样的吼叫声。
鸟兽尽散。
众人身体抖了一下。
“……”林贝眼皮抬了一下,“吵到我了。”
声音戛然而止。
恶魔僵硬地闭上嘴。
戴维尔抱紧她,身子都有些发颤,凑到她耳边,嗓音沙哑地說道:“我以为你受了重伤。”
林贝:“……”
她木着脸說:“你叫得像是我死了一样。”
戴维尔那双红瞳紧紧地盯着她,眼神裡的紧张、慌张和恐惧在林贝望過来的那一刻全部藏起,转而附上了一层浓浓地暴戾:“我——”
林贝的手掌软软地贴上他的脸。
恶魔再次僵住。
“都结束了。”
林贝轻声說:“我好累。”
恶魔這才抱着她站起来,把她调整到舒服的位置靠在肩膀,目光阴冷地扫了眼地面上那個看不出人形的尸体,沉沉地转過身。
那條粗壮的尾巴随着他的身躯而甩過时,众人连连退开。
林贝說:“你是不是很肯定我不会死。”
戴维尔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林贝的声音轻缓地在他颈边响起:“你送我的戒指到底能做什么?我好像都变得跟恶魔种一样了。”
戴维尔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共享血脉。”
那可是比恶魔种更为高阶的一种东西了。
难怪她刚才受到那种能让人顷刻间消失的药水,都還能恢复,那個药水就算再厉害,对恶魔的血脉来說也能抵抗,只会软得沒有力气,却并不会死去。
林贝呼出一口气。
戴维尔的表情不是很好,他气压极低,一路沒說過一句话。
路過一些人时面对他们看過来的视线时不时流露出一丝狠戾,把他们吓得立马跑走。
林贝看他臭得要死的表情,心底被挠了一下。
“戴维尔。”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說道,“我一直很想亲手杀死布仑登。”
她从来沒說出来,那可是他们从“上辈子”延续下来的仇恨。
林贝抬起手在他脖颈下方的绒羽打转转,說了一句:“谢谢。”
他是想到了最危险的一层,才准备的那個戒指,却還是让她走了。
戴维尔脚步一顿。
他抬了抬手臂,把她搂得更紧靠在自己身上。
灼热的气息覆了過来,他的薄唇几乎是贴在她脸边,缓缓下移,嗓音低沉暗藏着警告說:“人类,沒有下次。”
林贝下意识把自己往他怀裡缩了下,這种躲避的动作让戴维尔的眼神一暗,带着一丝愤恨地意味看上凶狠地咬住了她的脖颈,却在触碰时变得很轻,沒有想要真的咬下。
他冰凉的恶魔角微微蹭過她的下巴,林贝有些不适地挪动了下角度,他的齿间就轻轻碰上了她的锁骨,两人同时愣住。
戴维尔身上的温度骤然升高。
他目光出神了一瞬,不受控制地轻轻含住,亲昵地舔了一下。
“……!”
林贝彻底爆炸,手指攥紧他身上的绒羽,身子更加变得软趴趴,无力地推了推他,那点力量对于一個恶魔来說根本算不上是“推”,但他還是退开了一点。
林贝转头就埋在毛茸茸中,不愿再抬头。
半晌,她闷闷地出声:“有人看到了嗎?”
戴维尔的声音很平稳:“沒有。”
他顿了顿,尾巴甩了一下,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人說道:“我不会让别人看到。”
恶魔格外浓烈的占有欲完全将她包裹住。
“床修好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嘴边突然崩出了這么一句。
“闭嘴!”
作者有话要說:酝酿酝酿下一章结局,看看凌晨能不能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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