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你一直在我的年华裡009 作者:未知 为了避嫌。 接下来的日子裡,吴倩宁一直都沒有见過欧阳琛。 他们因为一张照片传出的绯闻在網上热闹了一段時間,渐渐地,被其他更劲爆的新闻所取代。直到九月份,另一组照片的曝光彻底让這個误会烟消云散了。另一张照片仍旧和欧阳琛有关。 “欧阳二少约会晏家千金,疑似交往。”alice工作室裡,吴倩宁看到這一條热点的时候,下意识点了进去。 不同于当初路人偷拍他们的照片。這一组照片虽然也是被偷拍的,男女主角的正脸却非常清楚。 下午,两個人出现在某百货大厦停车场,欧阳琛极为绅士地帮着女生开了车门。晚上,两個人一起出席某商业酒会,女生纤纤玉指搭在欧阳琛的臂弯裡,酒店门口灯光璀璨恍若白昼,男俊女靓,登对又养眼。 自进入华安集团任职后,欧阳琛的感情生活一直被外界关注,可他身为当事人,一直颇为低调,就算出席宴会,也从来沒有带過女伴,這样高调亮相的女生一下子便被扒出身份。 晏然,云京晏家的千金,名门之后。 照片裡女人笑意清浅,气质端庄,年龄看上去不大,却因为這么一個身份,顿时迎来颇多赞誉。 金童玉女、门当户对。 這两個词,網友拿来形容他们。 很合适。 * 闲人居,欧阳家。 吴倩宁看着客厅沙发上端坐的女生,脑海裡飞快地闪過了過去半年裡,關於她和欧阳琛的一点八卦新闻。 明天是陶夭结婚的日子,她作为伴娘之一,提前一天過来,碰到這些人倒也不奇怪。晏家一直居住在云京,路途远,在這样的日子提前一天過来恭贺,再正常不過了。 吴倩宁收敛情绪,看着沙发上一众人,笑着问候了最中间的欧阳老先生和几位认识的长辈。 “腾飞和倩宁来了呀。”欧阳老先生对他们一向挺喜爱,看见早已起身,笑着朝边上吴管家道,“有段時間沒见,這俩孩子看着可越发稳重干练了。” 大喜的日子,吴管家跟着笑道:“哪担得起您這么夸。” 欧阳老爷子诶一声,神色有些不赞同。 吴管家跟着他几十年,哪哪都好,就是這性子,過分地谨慎守礼,让他省心也莫可奈何。老爷子在心裡叹一声,笑着转移话题,朝吴倩宁道:“夭夭在房间裡,让小四带你過去。” 话落,老爷子垂眸,想唤欧阳瑜。 欧阳瑜正和晏然說笑,比划着手势,显然沒听见他们這对话。他边上,欧阳琛起身笑道:“我去吧。” 老爷子微微一愣,笑起来:“那让阿琛带你们過去。” 他一发话,其他人自然毫无意见。 欧阳琛朝兄妹俩一笑:“走吧。” 吴腾飞向来和他关系好,一边說话一边走了。吴倩宁沒去看吴管家的神情,抿唇跟在两個人后面。 陶夭的房间距离大厅有一段距离,吴腾飞跟欧阳琛走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妹妹和二少全程无交流,不禁笑道:“我說你们不至于吧,照片都過去多久了,還要避嫌。” 欧阳琛和吴倩宁一前一后,齐齐一愣,两秒钟后,欧阳琛淡笑一声,率先道:“你想多了。” 余光裡,吴倩宁垂下脑袋,露出一段纤细脖颈。 多半年沒见,她瘦了好些,一低头,发梢扫到脖颈上,带出几分沉默又温顺的意味,让人心头一荡。 欧阳琛薄唇轻抿,一時間,思绪游离。 吴腾飞眼见他突然地有些魂不守舍,笑着转移话题,调侃问:“你和晏家那位,好事将近了?” 欧阳家一向有早婚早育的传统,這几個少爷眼下可都二十五了,還沒听說哪個有确定的女朋友。近来晏然来香江的次数明显不寻常,两家联姻的倾向似乎挺明显。 欧阳琛闻言淡笑,沒明說。 吴腾飞郁闷地在他肩头拍了一下:“是不是呀?” 他這一声嗓门大,边上走着的吴倩宁抬手揉揉耳朵,视线裡,粉色杏花纷纷扬扬落地。 突然起风了。 她下意识仰头看,几株杏花就在路边,粉白的小片花瓣随风而起,有几朵朝欧阳琛的方向扬過去,擦過他脸,衬得他脸色玉白,眉目舒朗。 這人,生在古代怕是也会有掷果盈车的待遇。 吴倩宁一恍神,对上欧阳琛突然侧過来的目光,他神色自然地问:“孙筱也来当伴娘的事情,你知道?” “知道。”吴倩宁点点头,一脸平静。 欧阳琛微笑:“那就好。” 吴倩宁抿了一下唇,這才发现,他看上去比往日瘦了好些,一张脸,轮廓越发地锐利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在职场浸淫了一段时日的缘故,笑完了敛起神色,很是端庄自持。不知怎么的,她却想起了陶夭出事那段時間一些听闻,想了想,语调随意地问:“我妈說你過年那会病得很重,都好了吧?” 她问话挺隐晦,欧阳琛却心知肚明,笑道:“其实也就是流感,回来养了一段時間,早都沒事了。” 這两人,不說话也就罢了,說起来完全忽略他。 吴腾飞有些郁闷,正待打量两人,陶夭的院子却近在眼前了。 此刻陪着陶夭的都是一些女生,两個人沒进去,停下步子,目送着吴倩宁进去。 吴腾飞率先收回目光,啧啧叹气:“這回来一年就出嫁了,我這感觉都跟做梦似的。” “是。”欧阳琛声音裡带着些复杂情绪。 可不跟做梦一样嗎? 去年這时候,小妹刚回家,住进這他们精心布置的院子裡,時間過得這么快,玉兰花都又开了。 两個人往出走,吴腾飞若有所思地笑着:“不過這嫁的也挺好。程家那一位虽說比她大点,這心意可真沒得挑。听說那段時間他头发都白了。”這最后一句,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欧阳琛轻笑一声:“還好吧。” 一年時間稍纵即逝,可若细细追究,发生的事情也够說好几天了。程叔那人他一开始偏见很深,眼下再回望,却觉得這世上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就像程叔和小妹,历经诸事,最终到了這一步。 如果一开始他早一步帮了小妹,也许现在,有些事已经不可收拾了。 而现在,他们修成正果。笼在他心头的這一团轻纱一般的迷雾,似乎,也慢慢地揭开了一角,让他在不断回望并且重新审视的過程中,明白了一些从小被忽视的真相。 那個人,似乎,一直在他心裡。 欧阳琛轻轻地叹息一声,突然說:“我和晏然沒事。” “啊?”吴腾飞一愣。 欧阳琛淡声說:“回答你刚才的問題。” 吴腾飞顿时反应過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反问:“沒事儿?可她這段時間……挺明显的。” 欧阳琛轻抿唇角,脸色有几分淡漠:“嗯。爷爷似乎受了小妹婚事的刺激,对這件事挺上心。”那一次被拍,也恰好是他在躲避好几次之后,实在沒能拗過爷爷的意思。 吴腾飞看着他脸色,很快信了他的话,无奈道:“老大和老三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苦了你了。”话說完,他自己先哈哈笑了起来。 欧阳琛抬眸瞥了他一眼,未接话茬,心裡却也暗自思量起来。 他在爷爷那裡其实已经表明了不想早结婚的意愿,可让人无奈的是,晏然年龄大了一点之后,懂进退有分寸。那一次被拍,两個人也只是搭伴参加酒会的简单关系。 此外,她和晏爷爷来香江,一直是以探望爷爷的名义。 近一段時間,家裡事情蛮多。 * 晚餐后。 吴倩宁接了一通电话。 吴管家让她去一趟自己房间,有事說。 這事情吴倩宁大致也心中有数,虽不情愿却也沒有违逆他意思,挂了电话关了灯,過去找他。 方向她大概知道,沒一会,到了地方,抬手敲门。 “进。” 吴倩宁推开门,抬眸唤:“爸。” 吴管家用玻璃杯接了杯温水给她,笑着說:“坐吧。” 吴倩宁接了水,想了想,沒去沙发上,开门见山地问:“您找我,是因为二少的事情?” 吴管家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沉稳:“你說。” 吴倩宁抿唇,目光旁落:“先前我在电话裡說過了,網上那张照片就是一個误会,我們俩沒什么事。现在一样。”顿了一下,她淡笑,“况且他和晏家小姐好事将近,您這是在担心什么呢。” 好事将近? 吴管家听着她說话,下意识蹙起眉头。 二少和晏然的事情他再清楚不過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已。倒是自己這女儿,让他不由得不好好审视。 先前那张照片倒是罢了,他主要因为二少的态度担心。 那一晚醉酒的明明是倩宁,他却說是自己。后来他稍微了解了一下,便晓得那一晚他走路過去,住了距离自己這女儿很近的酒店。再到今天,他主动提出带這两人過去找大小姐。 這些事虽然都是细枝末节,却也足以說明一些事了。 吴管家越想,脸色越凝重,很快收敛情绪,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說:“你从小好与二少争個高下,這一点我不是全无察觉。不過我为欧阳家工作,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的确,像你上次說的,我是欧阳家的下人,你不是。可你這下人女儿的身份那也是不争的事实,该有的分寸還是得有。二少得老爷子器重,未来那是要当家做主的,也就晏家小姐這样的身份才够格进门来当這未来主母,你明白嗎?” 這些话,从小听无数遍。 吴倩宁近半年才慢慢平和的心态被搅得异常烦躁,压抑着怒气道:“說完了?我回房睡觉了。” 她一脸烦躁,吴管家顿时沉下脸,斥道:“你這什么态度?” “我知道了還不行嗎?”吴倩宁一瞬间笑出来,一字一顿道,“事情都過去半年了。我在电话裡也解释過了。我們沒关系沒关系你偏偏不听我有什么办法,难不成還要我发誓?” 吴管家铁青着脸說:“你不要有了点成绩就沾沾自喜,我說這些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吴倩宁点点头,“从小耳提面命說我不行、不配、不可以,是为了我好?一年到头在家裡难得露面,是为我好?遇事永远不向着我,這也是为了我好?” 吴管家看着她,脸色越来越沉。 吴倩宁舒口气,又說:“你打电话我就知道你想說什么。可笑我還抱一丝希望,以为這么久沒见,你至少会說点场面话,问我最近辛苦不辛苦,忙不忙,现在看来真是想多了。” 吴管家被她這些话刺一下,声音僵硬道:“最近家裡有多忙,你不知道?” 家裡? 這家裡是欧阳家。 吴倩宁也不晓得为何,心裡突然涌上浓重的委屈,冷笑起来:“這是你家不是我家,欧阳大管——” 她一個家字尚未說出口,视线裡男人突然扬起了右手。 吴倩宁一愣,冷硬道:“打啊。” 她看着那近在眼前的一只手,扬起脸朝他,冷冷地笑着,突然吼道:“你打啊,再扇我一巴掌!” 吴管家脸色越发僵硬,声音分外低沉:“倩宁!” 两個字,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吴倩宁唇角划开一抹鄙夷的笑,咬牙道:“我沒你這样的父亲。” 话落,她突然转身,拉开房门就走。 身后吴管家愣了一瞬,只觉得心脏被這拍门声狠狠敲打了一下,回過神来就追了上去。 * 吴倩宁一出门就落了泪。 饶是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事先知道過来会不欢而散,亲生父亲這样的态度仍是让她伤心。 是,她从小喜歡和欧阳琛争。 可如果不是因为她,她哪裡会认识他们,哪裡需要忍受那些委屈,又何必和他争? 欧阳琛欧阳琛…… 這名字一瞬间在脑海裡转起来,让她嫉妒怨恨得要发疯。 “砰!” 鼻梁一痛,吴倩宁撞进了一個怀抱裡。 欧阳琛下意识扶住她肩膀,站定后触及她泪眼婆娑的样子,蹙眉问:“你這怎么了?” “要你管!”吴倩宁猛地挣开他手。 欧阳琛清俊的眉顿时拧得更深了:“发什么神经?” 一时来气,他都口不择言了。 這话刚說完,他抬眸间目光扫過一处,微微愣神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轻声问:“又和你爸吵架?” 吴倩宁愣神间听到他又說:“他在后面。” 在后面? 吴倩宁沒回头,却下意识地咬紧了唇,看着欧阳琛。 旧恨新仇齐齐涌上。 她含泪的杏眼在路灯下显得楚楚动人,偏偏,倔强的神情和旧时一模一样,彰显着此刻波动起伏的心情。 欧阳琛在心裡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俯下身,覆上她唇。 吴倩宁顿时:“……” 不同于先前一次醉得糊裡糊涂,這一次她异常清醒,被嘴唇上柔软的触感震惊得目瞪口呆,下一瞬,她连忙伸手要推。 可,男人另一只手扣住她后脑勺,托起了她的脸。 這么一個动作,她其实能挣开。 却沒有。 她甚至完全无法形容這一刻的心情。整個人都好像死机了一样,无法动弹,不受控制。她大睁着眼睛,能明显地感觉到欧阳琛亲吻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像羽毛,轻轻地拂過她嘴唇,让她浑身毛孔都因此张开,血管都因此饱涨,四肢瞬间变得软绵绵,毫无气力。 她能看清他眼睛,近在咫尺,黑白分明。 额头相碰,鼻尖相抵。 天旋、地转。 這不是她的初吻,她的初吻已经過去太久了,久到她都忘记了当时的感觉,只记得蒋靖安很温柔,她很拘谨。 “你有病啊。”思绪回笼,吴倩宁猛地抬手推人。 欧阳琛站稳了,看着她。 他也不晓得刚才那一刻在想什么。就是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中学裡,两個人无数次迎面而走,擦肩而過的瞬间。 她那时在学校裡被流言蜚语中伤,两個人遇上的时候,总是這样的,她明明委屈,却用满含怨怒的眸子盯自己一眼,好像那样,他就会因为她的目光害怕愧疚似的。 欧阳琛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吴倩宁抬手抹了嘴,听见他說:“你爸走了。” 吴倩宁:“……” 這人简直有病,還病得不轻。 她想辩论一通,大脑却有些晕乎乎的,一只手又将嘴抹了一次,好像這样,就能抹去他嘴唇带来的轻柔触感。 低着头,她听见了欧阳琛的轻笑声。 笑屁啊…… 她沒好气地嘀咕了一声。 欧阳琛颇有闲情逸致地应了一声:“嗯。” 嗯? 笑屁? 吴倩宁猛地一扬头,视线撞进他眼眸裡,才后知后觉地反应過来,這人刚才在笑她。 所以,她=屁? 胸闷的感觉突如其来,她猛地咽了一下口水,气急败坏却說不出什么话,抬步就走。 身侧,欧阳琛一手握住她手腕。 吴倩宁脚步一顿:“你干嘛啊,有完沒完?” “被强吻,都不想讨個說法?”欧阳琛探询地看着她,略想了想,问出這句话。 真特么有病啊…… 吴倩宁气得牙痒痒,猛地深呼吸一口,反问:“难不成還能强吻回来?” 她這话也不按常理来,欧阳琛愣了一瞬,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說:“要是你想的话,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