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個世界:世家庶子(3)
“什么?你說什么?”
太子抱着已然无声昏迷的沈明煊,不由得追问道。只是此时毫无意识的沈明煊是无法回答他的任何疑问。太子的心神让那一句魏王逼宫扰乱。
大哥,竟然反了?
范武收刀走了過来,看了一眼太子和沈明煊,拱手一礼,压低声音道:“殿下,九皇子带着兵符来,调拨了精武大营的兵马已经去往皇城了。”
太子看着面无血色的沈明煊,手中是滑腻湿冷的血液,他搭了一把沈明煊的颈部,脉动很微弱。
他看了一眼周边站着的人,而后对着贴身侍卫罗宗吩咐道:“罗宗,你带一队人送沈公子和沈夫人去别院。让燕青救人。剩下的人,跟孤回宫救驾。”
“是。”
而此时,皇宫中已然是一片剑拔弩张。
宫变发生的很突然。偏殿裡,昭文帝神色肃穆地看着一脸笑意的大皇子赵旭。
赵旭打量了一遍殿上因为中了药都站不稳的大臣们,眼神钉在垂眸不语的沈宁身上。
他笑着道:“沈大人,不必费劲儿了,這药,沒有一宿是散不了的。对了,您那二公子,本王已经让人去追了,想来很快就能送回来,让你们父子团聚。”
沈宁沒有回话,他冷着脸,沉默地站着,他身边勉强靠着柱子站着的是他的长子沈明烨。沈明烨清俊的脸上,此刻很是冷漠,只是在听到魏王說二公子时,眉梢微动。
赵旭看着沈家父子俩同样冷漠的模样,也不在意。对他来說,這些人,待一切事成后,若识相,他倒是可以继续用着,若不识相,那就都杀了。
赵旭慢慢踱步到昭文帝面前,笑吟吟地道:“父皇,您還是听儿臣的,尽早写個传位诏书吧。”
偏殿裡的大臣们对着魏王怒目而视,赵旭看着昭武帝,昭武帝不言不语。
“父皇,儿臣有的是時間陪您等,只怕皇弟皇妹们沒時間等。”赵旭扯了扯嘴角,看着昭文帝脸上的表情微有改变,他很是愉快地接着道:“父皇如果不写,那么過一盏茶,我就给父皇送一位皇弟或者皇妹的……”
赵旭停了一下,他笑着靠近昭文帝,轻轻地道:“头颅。”
昭文帝睁开眼,他的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怒意。
赵旭往后退了两步,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道:“哦,太子弟弟的脑袋,可能要晚一点送进来给父皇了。毕竟不在宫裡,来回总要点時間的。”
“逆子!”昭文帝脸上的平静被打破,勃然道。
仿佛怕刺激不够,一位监武司卫士捧着個方形木盒进来。那木盒的底座有血渗出,一路滴了进来。
赵旭看着那方木盒,勾了勾嘴角,脸上带着些歉意道:“哎呀,居然已经過了一盏茶時間了,也不知這是我哪位弟弟,或者妹妹……”
他說着,顺手掀开了木盒盖子,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昭文帝看着木盒裡的头颅,那张儒雅的脸覆着血污,大睁的双眼裡满是惶恐。是老三,是他的三皇子赵广。
昭文帝面色苍白地闭上眼。
“原来是三皇弟呀!”赵旭惊讶地挑了挑眉。
殿中大臣沒想到魏王說动手就动手,而且還是如此地狠辣。沈宁看了一眼魏王,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只一眼就明白,魏王是打算赶尽杀绝的。无论昭文帝会不会写传位诏书。
“父皇,您放心,您還可以慢慢想,毕竟還有四皇弟,五皇弟,六皇妹,七皇妹,八皇弟……”
赵旭将那個头颅放在昭武帝的面前,无所谓地道。
“逆子,你竟敢残害手足!”昭文帝浑身无力,看着面前死不瞑目的三皇子,他的眼不由得蓄上血丝。
他盯着笑的一脸云淡风轻的魏王,咬牙道:“就算朕写了诏书,你也不会放過你的皇弟皇妹们的。”
魏王噗呲一笑,而后打了一個手势,颔首道:“父皇,不愧是父皇。”
仿佛是为了应验他的话,一行监武司卫士鱼贯而入。手中均捧着带血的木盒。
昭文帝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打开来。”赵旭笑着站到一旁。
随着魏王赵旭的一声令下,五個木盒都被打开,裡面正是一個個或惊恐未定或迷惘不知的头颅。
“噗——”
昭文帝看着木盒裡的皇子皇女的头颅,猛地喷出一口血,萎靡无力地靠在座椅裡。
赵旭走了上前,掏出一條帕子,伸手给昭文帝擦了擦唇边的血迹。
“父皇,别气坏了自己。”
赵旭的眼裡闪過一丝疯狂,他靠近昭文帝,一字一句地道:“毕竟還有太子和九弟的头颅還沒送回来。”
偏殿裡一片死寂。
“弑杀手足,逼宫天子,魏王,你行的是大逆不道之事,還妄想登……”须发皆白的何太傅颤抖着手,大声呵斥道。
只是话未完,一道白刃刺穿了何太傅的喉咙。
“你……”何太傅的话被這白刃堵在了喉咙间,他张了张口,无力地倒了下去。
“何大人……”
“何大人……”
周边靠得近的官员们手脚发软地扑上去,哀声喊道。
“噗——”
“噗——”
這哀声尚未嚎啕出来,却见赵旭面无表情地挥剑而出。
两名官员捂着喉咙上的血口倒在何太傅身边。赵旭看了一眼对他怒目而视的两個老大人,手中的剑随意却又残忍地砍了過去。
偏殿裡的空气裡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原本還有声音的大臣们此刻噤若寒蝉。
赵旭嫌恶地将手中的剑扔了出去,漫不经心地道:“既然這么替他们愤愤不平,那就去陪他们好了。”
“你疯了!”昭文帝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大臣们,以及摆在面前的头颅,艰难地吐出這么一句。
“哈哈哈哈哈……父皇,你可真是天真,這不過是弱肉强食罢了……”赵旭哈哈一笑,很是讽刺地回了這么一句。
昭文帝是一位仁慈的君王,待人素来宽厚,他怎么都想不到日常裡温和有礼的魏王竟然会是這么一副丧心病狂的模样!
“别急,父皇,還有太子弟弟和九皇弟的,很快就齐了。”赵旭笑得很是欢快地道。
昭文帝颤抖着手拽住赵旭的衣袖,道:“你别想着拿到传位诏书!”
赵旭看着昭文帝,那张到了中年依旧不减俊雅风采的面容,或许是昭文帝的上位之路太過平顺,或许是昭文帝身边的辅佐大臣太過有用,让這位帝王,看起来相当的天真善良。
赵旭将衣袖抽了回来,漠然地道:“父皇,到了现在,我還要什么诏书?等把二弟和九弟的头颅送来,您,除了我,還有其他的继承人嗎?”
赵旭說完這句话,不再看殿中的人,他慢慢走了出去。心中微微一动,或许還有一位……
只是,他笑了笑,那人不足挂齿。
這时的魏王,尚不知一只小蝴蝶将他的整盘计划都打乱了。
太子别院裡
“艹!赵桓那個混蛋,真把我当太医使用了?什么人都让我来下手,也不怕治死人啊!胸口這一处伤,再偏一点,人早就死透了!筋脉逆转,内腑重击,再晚一会儿還治什么,直接送去埋了!”
燕青薄而漂亮的双唇不断开合,絮絮叨叨着。
而屋子裡的其他人不敢多說话,太子赵桓的近侍喜子很了解燕青。
燕青是御史大夫燕大人的独子,平生最爱钻研医术,這人平时话很少,但凡他开始絮絮叨叨個沒完的时候,就是他在医治疑难重症之人时。
若是医治的人情况越严重,燕青就越会唠叨。此刻,听着燕青的话,喜子目露忧色地看向床上一身血色的沈明煊。
床上躺着的沈明煊很安静,呼吸都起伏得小心翼翼。他的脸很白,沒有杂质的白色,白的有些透明,身上已然解开的衣裳下是伤痕累累的躯体。
燕青处理好了伤口,撒上药粉,动作迅速而轻柔地包扎起来,只是尚未完全止住的血从白色的绷带裡渗出,衬得沈明煊的模样愈加脆弱。
沈明煊的唇角還挂着一丝血红,配着他那一脸的清雅,竟显出了白雪红梅的凄美。
燕青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将最后一处绷带打了個结。
呃”一声短促的□□从沈明煊的喉间溢出来,揪心挠肺一样的疼痛,让他一下子清醒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但在意识恢复的這一刻,却又习惯性地将剩下的□□生生吞了回去。
燕青沒有想到人醒得這么快。
沈明煊睁开眼,他的眼前灰蒙蒙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吃力地撑起身子。
“干什么!你给我好好躺着,我這才给你包扎好,回头伤口再崩了,别来找我……”燕青皱着眉头,那张冷俊的面容覆上一层不悦。
“多久了?”沈明煊喘了一口气,勉强开口问道。
喜子是在场反应最快的,他瞬间就明白沈明煊问的是時間過了多久。他微微弯着身子上前回道:“已经過了半個时辰了。沈公子,我們现在在别院裡,太子殿下带着人回宫救驾了,您先好好躺着。沈夫人,给您去熬药了。”
沈明煊的耳边嗡嗡的,只听到過了半個时辰,他沒有躺下去,而是勉力扶着床沿起身。
“准备马。”
“你现在這模样,還想出去?”燕青忍不住气恼地按住摇摇晃晃起身的沈明煊。
沈明煊看了一眼燕青,轻声說道:“魏王還调了三万大军,京城平乱之前,得拦着。”
沈明煊很勉强地将這一段话說完,而后扶着床沿,重重喘了一口气。
燕青听到三万大军时,脸色微变,只是很快压下情绪,他看着沈明煊,讥讽道:“沈公子,三万大军,就你這样,你凭什么拦得住?”
沈明煊拂开燕青的手,他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将桌上放着的一個瓷瓶拿了起来。
他打开瓶子的塞子,一股浓郁刺鼻的药味从裡面散发出来。
這药……燕青只一闻,就察觉出不对,他一把拉住沈明煊的手,他阴沉着脸,道:“你是想死嗎?”
沈明煊面无表情地挣开燕青的手,低声道:“我是皇家影卫,影十六。”
燕青听了這话,有一瞬间的愣神,趁着這瞬间,沈明煊将瓶中的药一饮而尽。
陡然,沈明煊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淋,他压着自己的胸口,扶着桌子微微弯着身,五脏六腑裡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因为极度的疼痛让他的嘴唇开始泛紫,牙关咬的咯咯直响,却沒有一丝□□。双眸低垂,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汗水,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這药是影卫专门配用的药,用于濒死之际提住一口气完成任务使用的。
喜子自然知道皇家影卫,說的不好听一点,那就是死士,他想不到沈宁大人的儿子竟然也会是一名影卫。
药服下,最痛就是开始的那一刹那,很快疼痛消退,一股暖流在脉络间流动,沈明煊苍白的脸上浮起些微血色。
“我們自会有法子拦住。”沈明煊转過头对着一脸难看的燕青說道。
沈明煊将桌边的长剑带上,行动自如地往门外走去。门外,沈夫人捧着药碗愣愣地站在那裡。
沈明煊看了一眼沈夫人,沒有說话,而是从旁而過。
沈夫人忽然开口道:“沈明煊,你父亲很担心你,你,要记得回来。”
“嗯。”沈明煊顿了一下脚步,沉沉应了一句,就迅速离开。
屋子裡安安静静的,燕青冷着脸站了一会儿,嘟嚷着道:“我治的人,我他妈得负责到底。喜子,你陪沈夫人在别院裡候着。”
言罢,燕青已经快速往沈明煊离去的方向奔去。
很快,在漆黑的夜幕裡一抹信号呼啸而出,在空中绽来一朵花,曼珠沙华,是影卫的特殊联系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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