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从下飞机都沒停下工作的下属们,個個面如死灰,双眼无神,眼下乌青。
老板這么一喊,大家都从老板那温柔的语气中回過神。眼盯电脑屏幕,手上不停化身工作机器,一刻都不放松。
闲暇偷偷地瞟老板,一身黑色西服,笔挺沒有一丝皱折,头发干净清爽,哪裡像他们连续两天两夜不停地工作,整個人都成了丧尸。
老板是怎么做到的?沒见過他睡觉,也沒见他休息過,這是個迷。
星期三,苏好好起得比星期一时還要早半個小时。平时她都扎着個丸子头,再别一個发夹。今天她想改发型,想把头发由头顶分两股一直编到后面。
自己对着镜子梳了十多分钟,编出来的又毛燥又不成样子。以前看江淮给她梳头发很容易的,到自己手上就是手残。怎么也弄得不好看,只得重新换成丸子头。
背着书包下楼,小跑着到公交站。沒想到宋和轩比她来得還早,已经在公交站台前。
几次接触,苏好好沒那么拘谨,她走上前道:“好早。”
宋和轩笑着不說话,拿出买来的早餐道:“给。”
和昨天一样的油條豆浆,苏好好還以为会换包子馒头。她拿起根油條咬了口道:“谢谢。”
宋和轩也拿起根油條,看着苏好好吃,边吃边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喜歡吃油條和豆浆的。”
苏好好愣了愣问:“你怎么知道?”
宋和轩调皮道:“猜的。”
来了一班车,時間還早两人都沒有上的意思,站在站台前吃早餐。
十年有了吧,苏好好都快忘了這种平凡人的日子。江淮禁止她這种吸着尾气,任由空气中的细菌飞到食物上,站在大街上啃早餐的行为。
在他的眼中,生活一定要精致,于他身边的人也是一样。饭一定要在饭旧上吃,有利于消化,对身体好。
他现在不在,竟觉得空气都有些放松。
哎?自己這样是不是太沒良心?苏好好抬头沉思。
宋和轩看她漂亮的眉毛皱起来问道:“想什么了?”
苏好好道:“沒什么。”她赶紧地吃完手裡的油條和豆浆,把垃圾扔到垃圾桶裡,拿出一张湿纸巾给宋和轩道:“擦擦手。”
這时,公交车到站。
宋和轩把手上的纸巾塞回到苏好好手上道:“我跑前面抢位置,你慢慢上,别跟他们挤。”
苏好好還想喊住他,别挤公交我們打车,话還沒出口。宋和轩像一條鱼似的窜进人群,对于抢位置的事情好像非常在行。
苏好好跟着人群最后一個上的公交车。宋和轩坐在最后一排向她招手:“好好,這裡,這裡。”
是靠窗的位置,运气真是太好啦。
最后一排的窗户能打开,车开了能吹吹风。苏好好敏捷地穿過人群,跳上台阶走上最后一排。
宋和轩坐在外面的位置,他别過腿让苏好好进去。忽然车开动,公交车身部位晃动最厉害的就属车尾。
苏好好摇晃身体往后倾,吓得宋和轩赶紧拉住她的手。公交车突然又急刹车,苏好好就這么直直地扑向宋和轩。
两人撞了满怀。
少女身体柔软似无骨,奶香中带着点清甜,脸上的皮肤与少年的脸轻擦而過。
少年的心‘怦怦’狂跳,脸颊绯红,抓住她的手,无措的放开,不知放在何处才合适。
倒在宋和轩身上的苏好好,心跳的速度不比宋和轩慢,她赶紧起来,坐到靠窗的位置。脸对着窗户,不敢与宋和轩面对面。
汽车缓缓向前行驶,苏好好觉得過了好长時間,可车還沒到站。也不知又過了多长時間,宋和轩先道:“好好是不是很少坐公交?”
苏好好头還是对着窗户低下头道:“嗯,平时都是我哥接送我的。”
宋和轩道:“我以前在老家时经常做公交,我老家是n城的,比h城小,公交上人也沒這么多。h城人好多的,人挤人的。”
苏好好自穿過来对有钱人的印像,一要么像江淮這样,把奢侈品当垃圾扔的。二像孙怡柔這种,把钱当糖撒的。
不知道宋明轩身世的,都会以为他就是小康家庭的孩子。
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坐公交,還這么会挤公交?苏好好忘记了她现在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样在挤着公交。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别說有钱人,自然也是不同的。
宋家虽是豪门,但真推算起来,往上几辈就是书香世家,以前n城的大户。在宋和轩爷爷這一代来的h城。
說起话来苏好好就不再那么紧张和无措,她侧過头,還是不敢正视宋和轩。面向前方道:“公交上人是特别多,不是有地铁嗎?他们怎么不去坐地铁?”
宋和轩咯咯笑道:“你是不是地铁都沒坐過?不是什么地方都有地铁入口,有些地方只能坐公交,到地铁口。”
苏好好是沒坐過地铁,前世时她所生活的城市不是一线城市。穿過来后,打车的机会都很少,不要說地铁。
怎么越活越回去?感觉自己就是笼子裡的金丝雀?
宋和轩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指着外面的地铁入口道:“那就是地铁入口,等放假了我带你去坐,他们有人在這裡下车。”
如他所說,公交车停下,一少部分人下车往地铁口走。
来来往往的人互不相识,個個行色匆匆,在很多年前她也是他们其中一员。
现在她有钱了,還很有钱,但沒一点真实感,好像钱也就是個钱而已,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苏好好疑惑,這些年对‘金钱’的信仰。
“等我大学毕业,我就回n城,找份喜歡的工作,跟他们一样朝九晚五上班。你了?你毕业后想做什么?”
這個倒是把苏好好问住,她以前吧就想着跟着江淮,卖卖他扔掉的二手奢侈品。
现在?考個一本?
然后了?做米虫,做宅女?
不再为生活而奔波的人生,是不是该想些有意义的事?
如梦想?沒有梦想的人生和闲鱼有什么区别?
苏好好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這种人类深层次的問題,不适合她,還是眼前的最重要。
苏好好道:“考一本。”
“然后了?”
苏好好想了会道:“找個自己喜歡的,也喜歡自己的人结婚,生個孩子,就這么快快乐乐的過一辈子。”
宋和轩笑而不语,低下头小声道:“其实我也是這么想的。”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听见。
這时,车到了站,宋和轩拉着苏好好的胳膊,挤出公交车。
刚站稳当,公交车還沒开走就听见有人在喊:“明轩。”
宋和轩回头,苏好好顺着他的目光望過去,只见一個二十出头与宋和轩长得有六分像的男人,神色憔悴地向他们走来。
“哥。”宋和轩喊道。
這男人走到宋和轩身前问道:“爸,妈他们還生着气?”
宋和轩点头:“嗯。”
苏好好听出来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呆着多不好:“我先去教室啦。”
宋和轩应道:“好,放学时在公交站等你。”
苏好好沒应下,也沒拒绝,就在她转身时,又听见宋和轩的哥哥喊道:“明轩……”
明轩?這回苏好好听得真切,不是和轩,是明轩。
他是叫宋明轩?還是宋和轩?
這個問題压在苏好好心头一整天。
她是藏不住心思的,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课间时分,孙怡柔打趣道:“听說江淮去国外谈生意,是不是想江淮了?”
苏好好沒心思搭理她,只是摇头。
苏好好不大会不开心,一般不开心的事在她面前也就三分钟,哪裡会像现在這样一整天郁郁寡欢?
這真是大事件。
孙怡柔想不到她能有什么不开心,难道是宋和轩?想想都不可能,才认识多长時間。
就只有江淮。
孙怡柔化身知心大姐姐,与她面对面坐下,手肘撑在桌子上道:“說吧,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我說,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她的神情太過郑重,明明是小孩子偏要学大人深沉的模样,苏好好忍俊不禁,拍打她的额头道:“管好你自己吧。”
孙怡柔抓住她的手,揉揉再摸摸调戏道:“哎,呀呀,小娘子的手真是又滑又嫩,像块豆腐,来让爷摸摸。”
苏好好哈哈大笑,两人打打闹闹一会,苏好好心头的阴霾散去不少。
又是一节课间休息時間,苏好好独自一人靠在走廊外的围栏上透气。
平时,休息她都在教室裡从不去外面。时刻关注她的孙怡柔怎会沒发现她的异常?
今天她一天都不对劲,怎么都问不出什么来。
朋友有心事不能干看着,孙怡柔走過去跟着她一起靠在围栏上问:“想什么了?”
苏好好看着远处的天空道:“我小时候跟江淮吵過一次架,唯一的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我很不喜歡江淮的脾气,他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特别是看人的眼神,他跟本不懂什么叫平等。自私又冷漠,冷酷又无情。”
孙怡柔:“你才发现?我也不喜歡他。平时我都不敢跟你說他的坏话,怕影响我們的友谊。他這個人做事只讲利益,做什么都要把利益最大化,只认钱不认人。他和我們孙家,還有王家就那個王斌,现在他女朋友。本来我們三家要一起投资一项生意的。为了這项生意我爸爸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谁知,谁知就在他和王斌定下男女朋友关系后。短短一天時間,他们合伙踢了我爸爸。损失了几亿,我爸呕得两天沒吃饭,你說他是不是人,是不是人?!他就不是人,亲爹都坑。”
孙怡柔越說越气,指着天空骂:“江淮我诅咒你明天就破产,变成個穷光蛋。出门被车撞死,撞不死也半身不遂,這辈子孤独终老……”
苏好好:“喂,喂,喂,孙怡柔后面的就過份了。”
孙怡柔骂在兴头上,任凭苏好好怎么喊都停不下。多恶毒的诅咒都往外蹦,苏好好急得捂住她的嘴巴,才了断這场血雨腥风的诅咒。
事后,苏好好趁人不注意,拿出手机找出一张观世音的画像,对着手机,摆上一個苹果,又用纸叠了两只蜡烛,对着手机拜了又拜。
口中念念有词:“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哥不被诅咒缠身……”
穿越這种事都有,地府也有,举头三尺有神明。诅咒這种事說多了,說不好就会变成真的。
她哥再渣也是她哥,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她是想他长命百岁的。
苏好好想了一天,也把這事想清楚了。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下午放学她独自一人来到公交站,宋和轩已经到了。看到苏好好走過来向她招手:“好好。”
苏好好转身要走,想了想還是转身低头走回去,来到宋和轩身边问:“你是叫宋明轩?還是宋和轩?”
宋和轩奇怪她问這個做什么?不過她问了他自然要如实回答:“我八岁前叫宋明轩,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总是生病,怕养不活。我爷爷就带着我找了個算命的,算命的說我,‘明’字跟我八字相冲。得改成‘和’字,等到我十八岁后再改回‘宋明轩’這個名,一生就能顺风顺水。說来也奇怪,我名字改了后就不生病了。”
苏好好百感交集,還偷想着那点念想的,彻底沒了,都是命!
原著中的男主就叫宋明轩,不想用眼前這個人就是原书中的男主。
苏好好什么也不想說,双手搭在书包肩带上转身就走。
早上還好好的,突然這样,宋和轩不明所已,追上去拦住她问道:“怎么了這是?”
苏好好头低得更下,她不敢說话,怕自己一开口就哭。
第一次心动的对像,两情相悦的事就這么還沒开始就结束,心裡能好受才怪。
苏好好往左边躲,宋和轩往人往左边拦住,来来去去两三次。
她都铁了心不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他這是在做什么呀!
苏好好跺脚道:“你再這样,别怪我不客气。”
宋和轩见過她打人的样子,明明是個软性子,非要装得凶神恶煞。
宋和轩怎可能怕?
先发制人索性把人按在了苏好好身后的电线杆上。
“上午還好好的,下午怎么了?你說清楚。”
被壁电线杆的苏好好,面对扑面而来男人的气息,心跳慢了半拍,很快恢复理智。命要紧,命要紧,跟谁谈恋爱都不能跟他谈。
脸却不由自主地烧上,绞尽脑汁地想到推脱词:“宋同学,能不能松开手,我要回家。快到高三了,我今天想過,我們要以学业为重,有什么事能不能等考上大学后再說。你這样大厅广众下不好。”
粉色精致的小脸蛋上一对葡萄似的大眼晴,含泪无辜地看着你。
宋和轩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对不起’三個字還沒說出口,苏好好拔腿就跑,跟兔子似的,转眼不见了踪影。
不是她怕,若是陌生人她也就踢了,打了。宋和轩不是陌生人,她下不了手,只能逃。
黑色奥迪车上,看着這一切的江淮,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他想他的小傻子,事情办好,他先飞回来,下了飞机开车来接小傻子。
看到的是她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面色绯红,眼带桃花,像只小鹿在别人怀裡。
十年前他不喜歡别人碰他的东西,十年后他想過,有一天有個人代替他来照顾她。
她高兴,快乐就好。
可真当這個人出现时,他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刮。
江淮黝黑的双眼泛上红光,他要杀了這個人。
疯狂的念头犹如草般疯涨,江淮脚踩油门,冲向站在路边的宋和轩。
就在快要撞上的那一刻,江淮眼前出现十年前苏好好救周琛的一幕。满身是水,倔强地认为自己沒错,张嘴却跟她說,她错了不该去救周琛。
那么善良的一個人,是不会原谅他的。
江淮快速打掉方向盘,车身擦過宋和轩的裤角,接着撞上左边的花坛,前车盖翘起,冒起白烟。
路人纷纷围上观看,是酒驾了嗎?赶紧报警?
江淮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拿出一打购物袋和一只一米高粉色的泰迪熊,在众人的围观下甩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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