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因为她知道女儿从一开始就不愿意相亲,更别說和二婚头相亲了。
陈美娜知道苗银花的顾虑,她聪明的沒有去看苗银花。
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
她越是這样,苗银花越是愧疚,“美娜,咱们试一试,就当妈求你了。”
比起下乡,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女儿。
她倒是宁愿自私一次,让女儿嫁到身边,起码能看到她。
万一闺女将来婆家人欺负的时候,她這個当妈的也能护着她。
陈美娜這人吃软不吃硬,更别說苗银花這样了。
她叹气轻声道,“试归试,相亲成不成是另外一件事。”
去相亲是尽孝。
相亲不成功是她的底线和原则,過程改变但是结果不会改变。
见女儿答应,苗银花松口气。
她拉着闺女的手,眼裡带泪,“妈知道你委屈,是妈沒用,护不住你。”
但凡是他们家厉害点,女儿就不至于被薛东来逼迫成這样,更不至于受這個委屈。
“瞎說。”
陈美娜笑着安慰她,“能给您当女儿,是我的福气。”
這是实话,在這個普遍重男轻女的时代,她能够被苗银花当做心肝一样对待,這是她的幸运。
孙媒婆见她们母女這样,便說,“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男方工资高,职位高,房子大,除了年纪大点,哪裡都好。”
“我现在就去找冯厂长說,回头确定了相亲的時間和地点,我就回来和你们說。”
苗银花嗯了一声,起身相送孙媒婆。
到门口的时候,隐晦地看了一眼薛家,薛家一家子职工,這会都在上班,所以家裡的门紧锁。
她压低了嗓音,“孙媒婆,我們美娜答应相亲的事情,還請您先帮忙瞒着。”
陈家最近一直在安排相亲,整個大院都是知道的,但是大伙也同样知道,陈美娜是不答应的。
如今,女儿答应了,她怕被薛东来知道了,又出幺蛾子。
孙媒婆点头,“赵同志,你放心,我晓得。”
孙媒婆的速度很快,不過個把小时就過来了。
這会大杂院上班的人還沒回来,整個院子都是静悄悄的。
她轻手轻脚的走過屋檐下面摆放的蜂窝煤堆,推开陈家的纱窗门。
见苗银花和陈美娜都在家裡糊火柴盒,她眼裡闪過一丝惊艳。
实在是陈美娜太漂亮了,她坐在八仙桌前,眉目如画,肌肤雪白,坐姿娴静。
两條乌黑的辫子放在胸前,有着一股說不出来的韵味。
谁說人家陈家闺女娇蛮如同小辣椒,要她看這和事实根本不符。
孙媒婆对這门相亲也越发多了几分信心。
当即笑容满面道,“赵同志都安排好了,明儿上午让你闺女去东城老字号茶楼相亲。”
怕她们不懂這裡面的门窍。
她還特意解释道,“人冯厂长特别重视這次相亲,东城老字号茶楼老贵了,往前推個几十年,可是贝勒爷才能去的地方,哪怕是到了现在,喝一杯茶最少都要两块钱,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苗银花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沒那么抗拒了。
“谢谢大妹子了。”
這年头相亲,总归是想让自己闺女嫁到條件好的人家。
苗银花也不例外。
孙媒婆摇头,见陈美娜不吱声。
不她看了過去,忍不住感叹一句,有陈美娜坐在這裡,当真是称的上一句满堂生彩。
就她這颜色,难怪让薛家小子猛追不舍。
孙媒婆清咳一声,越发提点了几分。
“赵同志,我人直有话直說了,男人都好颜色,你闺女生得漂亮,大概率是沒問題的,但是……”
她话锋一转,“人冯厂长当了父亲,把前头留下来的一双儿女当做眼珠子,你家美娜過去相亲,外貌肯定沒得說,就是有一点……”
她再三强调,“你家美娜一定要当着人家冯厂长的面表态,会对人家儿女好。”
苗银花脸上原本的笑容也跟着沒了。
她活了一辈子,自然是知道后妈不好当。
如果有選擇,她肯定不会让闺女去和這种人相亲,甭管对方說的天花乱坠,本质還是当后娘。
但是這话现在不能說,毕竟,他们求着孙媒婆。
她昧着良心,捡好听地說,“我家美娜最是最心善的,也最喜歡小孩子,肯定沒問題。”
“那我就放心了。”孙媒婆起身,苗银花去相送。
临出门的时候。
遇到对面的沈荷花探头探脑看過来,“苗银花,你又在给你闺女說相亲了?成了沒?”
语气裡面带着說不出的幸灾乐祸。
她還记着之前,苗银花把他们家贵客赵营长截走,坏了他们家的好事。
苗银花翻了個白眼,“你给晓兰說成了嗎?”
都是一個大院住着的,高晓兰和陈美娜年纪相仿,都是符合下乡的指标的。
不止她急,沈荷花也是一样。
被苗银花戳了肺管子,沈荷花砰的一声关上门,纱窗门跟着抖了好几下,“就他苗银花有钱,請的起孙媒婆!”
孙媒婆說媒起步价都是五块的!
她可舍不得。
高晓兰看到這,她沒吱声,脸上闪過一丝苦涩。
隔壁。
送走了孙媒婆,苗银花回到家,就把炕柜裡面压箱底的衣服给拿了出来,是一套红底绿叶的长袖长裤。
“這還是我当年结婚的时候,你爸给我裁的衣服,我结婚的时候就穿了一次。”
她拿着手裡用着一口水喷了上去,擀平了以后,這才放在陈美娜身上比划,“好看嗎?”
苗银花一脸期待地问。
压箱底的衣服,她是沒舍得穿的,就想着好衣服留给闺女。
陈美娜看着那一套东北碎花长袖长裤,她陷入沉默,违心的来了一句,“好看。”
“那就行。”苗银花笑了笑,“你明天穿着去茶楼相亲。”
這是好衣服,好料子,穿着出去见人保准丢了不份。
陈美娜迟疑了下,看着母亲期盼的样子,到底是沒拒绝,软着音调,“都听您的。”
她上辈子的母亲最是疼爱她弟弟,她是家中老二,上面有大姐,下面有小弟。
她从来都是被忽视的那個,所以也从未得到過母爱。
這辈子拥有苗银花的爱,哪怕是一点点,她都舍不得拒绝。
东城四合院周家。
赵向锋宿醉刚醒,耳边便传来一阵锣鼓声,“乖孙,我听小赵說,你昨儿的被人女同志绑炕上了?”
“怎么样?事情成了嗎?”
周爷爷是個老顽童,头发花白,一脸坏笑,“不知道爷爷能不能当上曾祖啊?”
這话一說,吊儿郎当赵向括一下子,把耳朵支棱起来了。少年生得眉目张扬,肆意又顽劣,一双眼睛高高上挑,带着几分刺头的模样。
只是,這会却乖觉的不行。
“我大哥要娶大嫂了?”
他是赵向锋的二弟,和赵向锋去驻队年轻有为不一样。
赵向括因为父母自小不在身边,疏于管教,加上被老爷子宠的无法无天,都十八岁了,還在招猫逗狗,遛鸟斗蛐蛐。
总之,什么事都做,就是不做正事。
赵向锋捏了捏眉骨,耳中的锣鼓尾音還未消失,他扫了一眼站姿歪歪扭扭的弟弟赵向括。
赵向括眼皮子一跳,顿时把身板挺直了几分。
赵向锋這才收回目光,朝着赵爷爷无奈道,“爷爷,沒有的事。”
周爷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当的一声,又敲了一声锣鼓,“被人女同志绑到了炕上,都不知道抓住机会,屁用!”
他颇有些气急败坏,“我二十五岁的时候,你爸都会满地跑了,你還是個老光棍!”
赵向括慢悠悠的来了一句,“爷爷,你以前不是說,三十岁才有的我爸嗎?”
赵爷爷瞪眼,“我四舍五入不行?”
“二十五和三十有区别嗎?”
眼见着老大赵向锋低垂着英气的眉眼,一言不发。
周爷爷看了气不打一处来,“明天老字号茶楼有個相亲会,你去。”
赵向锋,“不去。”
周爷爷捂着心脏,“不去是吧?明天你不去老字号茶楼,后天回来参加你爷爷的葬礼。”
“我請你吃席!”
吃不上红事,那就吃白事!
赵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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