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借條,我写!
果然,让他们看到了一出好戏。
饶是顾俊脸皮再厚,现在也有些撑不下去了。
他和徐婉宁不同,家裡沒有后台,也沒有人脉能让他回城。要想在這大江村的日子好過些,就不能惹得村民们厌恶。
但现在,徐婉宁却将他架在了火架上。
事到如今,顾俊依旧不认为徐婉宁对他“移情别恋”,只觉得這是她吸引自己注意的另一种手段。
“徐婉宁,你别闹了!你觉得這样有意思嗎?”
“還钱!”
“大不了以后我跟你說话尽量温柔,不再对你的付出视而不见。”
“還钱!”
“徐婉宁,你不要得寸进尺!”
“還钱!”
不论顾俊說什么,徐婉宁的回复都只有两個字。
還钱!
“好,我還!”顾俊咬牙切齿,“但是我现在沒有這么多钱。”
“你有多少還多少。”
果然,這個女人就是在用這种方式吸引他的注意,否则怎么突然這么好說话?
顾俊和李倩倩走到角落,商量了一番后,两人凑了五百块钱。
“我和倩倩现在只有這五百块了,全都给你!”
說這话时,顾俊的心都在滴血。
他都已经准备在黑市大展身手了,沒想到徐婉宁非但沒有卖掉那两個孩子凑钱给他,更将他拿来压箱底的积蓄都给搜刮走了。
可恶至极!
徐婉宁无视顾俊狰狞的面容,从他手中接過钱,来回数了三遍,“你数错了,這裡只有四百二十块钱。”
“天冷,手指有点僵。”
徐婉宁翻了個白眼,沒在意他的小心思,将钱装进了口袋裡。
就在顾俊以为這件事总算要落下帷幕时,却见徐婉宁又从口袋裡拿出了纸笔,递了過来。
“做什么?”
“写借條呀!”徐婉宁白他一眼:“你们俩借了我两千多,现在不過還個零头而已,难道還要我把大头给你抹了?你哪来的脸,比城墙還厚!”
“徐婉宁你……”
“呀,朱婶子也在!”
徐婉宁瞅到了人群裡的村长媳妇,急忙走到她跟前,简明扼要地将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
“朱婶子,您在大江村德高望重,村裡人谁不尊敬您?所以還希望您能帮我做個见证。”
說着,徐婉宁又从上衣的大口袋裡摸出了几把瓜子儿,分给朱婶子身边的几個婶子。
“也麻烦诸位婶子帮我做個见证,毕竟牵扯到的数目太广,我有点怕。”
“徐知青放心,我們几個可是从头看到尾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們比谁都清楚,绝对不会让人传你的闲话!”
“沒错,徐知青不用担心!”
徐婉宁笑意盈盈,又悄悄拿出了一些水果糖,往每個婶子掌心裡放了几颗:“這大冷天儿的,辛苦婶子们了,這几颗糖拿回去给家裡孩子们甜甜嘴儿!”
几個婶子心裡分外熨帖。
瞧這徐知青,不愧是城裡人,就是会办事儿!
徐婉宁挽着朱婶子走进知青院,却见纸面還是一片洁白,顾俊正恶狠狠地瞪着她,李倩倩则是满脸失望的神色。
“顾知青是不喜歡這张纸還是這支笔?沒事儿,我這裡還有呢!”
說着,徐婉宁又拿了两支笔和一個本子。
嗯,是大春拿来练字的本子,被她暂时征用了。
“婉宁,你能不能不闹了?”
徐婉宁眨巴着眼睛看着对她失望至极的李倩倩:“所以,你觉得我要回属于我的钱,是在闹嗎?”
“两千多啊!我父母兄长不舍得吃不舍得喝,生怕我下乡受苦,从指缝裡挤出来的钱全都寄给我。我男人在部.队的津贴,也一分不少地给了我,结果呢?”
“我婆婆腿疼地下不了地,我沒给她抓药!两個孩子都四五岁了,连一顿饱饭都沒有吃過,瘦骨嶙峋,谁看了不心疼?”
“你们俩想方设法地从我這儿借钱,现在我的日子难過,我要回来,难道有错嗎?”
“欠债還钱天经地义,徐知青沒错!”
“可不咋地!那大春和幺妹,還沒我三岁的孙子看着壮实!我一直以为是徐知青亏了俩娃,原来症结在這裡!”
“這個时候也别跟我讲姊妹情深那一套,但凡你们真的把我当朋友,就不会眼睁睁地看到我为了你们,亏了自己的孩子!多的话我也不說了,還钱吧!”
“可是,我們真的拿不出這么多钱啊!”
徐婉宁拍拍本子:“我不是给了你们退路嗎?写借條啊!”
顾俊和李倩倩商量好了,两人一动不动,任凭他人說破了嘴,也不打算写下借條。
两千块,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他们俩挣十年都未必能挣得到!
徐婉宁也不惯着他们,转而对村长媳妇道:“朱婶子,您也看到了,不是我想把事情闹大,实在是他们俩太過分了。”
“我還等着,他们還了钱以后,重新给家裡起房子呢。”
朱婶子拍了拍徐婉宁的手背,安抚道:“徐知青,這不怪你。依我看,不如让公社领导来帮你做主吧。两千块呢,我們家老林也沒有這么大的权限啊!”
“也只能這样了!”
眼见着徐婉宁和朱婶子已经商量什么时候去公社了,顾俊這才慌了。
這件事儿一旦闹大,会影响到他的前途!
“借條,我写!”顾俊咬牙切齿。
“好嘞!”
徐婉宁将纸笔递過去:“一定要规范啊,不然要返回去重写的。”
“喏,你也活动活动手腕,写一份吧!”徐婉宁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了一個本子,递给了李倩倩。
李倩倩瞪大眼睛:“我也要写?”
“不然呢?”徐婉宁一脸迷茫:“难道那两千多是顾俊一個人花的?”
“我写!”
“除了借條书面要规范外,记得還要补充上利息的問題。”
“還有利息?”
顾俊快要被折腾哭了。
徐婉宁却不为所动。
再過几年,经济发展起来,钱会变得越来越不值钱。
七十年代的两千块,和八十年代的两千块,根本不是一個量级的。
“這不是理所应当的嗎?不過利息多少,得让我好好斟酌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