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火海
山巅上有一处很大的洞穴,是天然形成的,裡面空间宽敞,而且冬暖夏凉。若在此练剑的话,還可以亲近日月星辰,呼吸到最新鲜的空气。
陈盛在参观之后,满意地笑了。
“张寨主,你每日把饭菜送上来便可,我看這裡不错,就叨扰了。”
“大哥满意就好。不過說到饭菜,你有什么忌口的沒有?”张铁锁问道。
——因为陈盛办事公平,“花钱”也大方,最重要的是,他還把骑在自己头上的两位哥哥都干掉了,张铁锁现在神清气爽,对陈盛自然就亲热起来。
“我不忌口,什么都吃,但必须顿顿有肉。”
“這個简单,山上哪会缺了肉食?小弟保证让大哥舒舒服服的。”
“好,多谢。”
该說的话都說完了,陈盛发现,张铁锁杵在那裡一直不动,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你還有事?”
张铁锁道:“确实有点小事。原来的老大和老二死了不要紧,他们在山上還留下了两個嫂子,是拜過天地的那种。伱看……”
“啊?小张,你也太无耻了!我已经把钱都分给你们了,怎么着,還想把嫂子也分一分?”陈盛的眼睛顿时瞪得圆溜溜,指着他骂道。
张铁锁连忙摆手:“大哥莫生气,沒有那個意思。小弟只是想让大哥帮忙出個主意,看看怎么解决她们。你也知道,山上的汉子都跟饿狼一样,面对无主的女人,時間长了怕是要出問題。”
“噢。”
陈盛道:“那你怎么沒收下来?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张铁锁吓了一跳:“不行不行,我有家室的。夫人的脾气相当暴烈,她若知道小弟收了二位嫂子,非得切了我不可!”
明白了,怕老婆呗。
陈盛道:“原来是這样。你去請嫂子们過来,我跟她们谈一谈。”
“遵命。”
张铁锁松口气,赶紧溜走。
過了一会儿,两個年轻的女子便上到山顶,陈盛看了一下,居然长得相貌不俗。
知道山上变了天,她们二人却毫无惧意,反而都瞪着眼睛。
“你们叫什么名字?”陈盛问。
左边身材丰腴的說:“红杏。”
右边稍稍纤细的回答:“紫云。”
“嗯。”陈盛清着喉咙。
“二位嫂子,你们的夫君已经不在了,他们做這种打家劫舍的勾当,早晚是会出事的,死在我手裡只能怪命不好。我也不多說什么,给你们些银子,你们就收拾收拾,返回老家去吧。”
红杏似乎比紫云厉害一些,抢着道:“家?哪還有家?山上不就是我們的家么?”
陈盛被她噎住了:“那你们的亲人呢?”
“早死光了,即便沒死,我們這两個贼婆子难道有脸回去?”
“這……”
真麻烦!
竟然无处可去?
陈盛为难地看着张铁锁,张铁锁表现很怂,立刻低头看蚂蚁,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出于同情心,他只好道:“既然如此,你们就留在這裡给我当丫鬟吧,平常洗洗衣服、铺铺床什么的,行不行?”
三個人反应贼快,同时大声說:“行!”
陈盛:“……”
我怎么感觉你们仨是一伙的,而且早有预谋?
……
当晚。
“咕噜咕噜。”
红杏正用茶水漱着口,好像嗓子有点儿痒,漱口时她斜了陈盛一眼:“你也不是個好人。”
陈盛懒懒地歪在床头休息,沒吱声。
“哎呦,真酸。”一旁的紫云揉着膝盖,抱怨道:“姐姐才发现?我早就知道了,好人能有這么多花样?”
“哈哈哈哈。”這次陈盛终于忍不住了,开怀大笑。
红杏气道:“你杀了我們的男人,我們姐妹本来是打算报仇的,趁你睡着的时候报仇!”
“为什么不报?”
“你這冤家警觉得很,我們恐怕杀不了你。”红杏似乎认命了,她叹着气道:“而且,像我們這类的女子,本就是风中的落叶,水裡的浮萍,沒有明天的。”
紫云道:“嗯,为了活下去,咱们只能先找個依靠,過一天算一天。”
陈盛对红杏的话颇有感触。
他起抬头,看向外面的星空。
遥远而璀璨的星空似乎是永恒的,似乎几万年都不会变样,而人呢?
永恒代表着“坚固”,而人却那么脆弱,又短暂又脆弱。
“你们找错对象了。我也是一颗无根草,說不定马上就会消失,庇佑不了你们的。”
红杏道:“管它呢,反正你陈盛走了,還会有张盛、王盛继续接手的,天下的男人都一個臭德行。”
陈盛:“……”
她倒是真看得开。
陈盛一板脸:“你给我過来!”
红杏道:“過去干什么?”
“你刚才的话我不爱听。”
“然后呢?”
“我要堵死你的嘴。”
……
岁月悠悠。
转眼间,陈盛在山上就住了四年。
這裡宛如世外桃源,不沾染外界的风雨,他白天一個人练功,晚上三個人切磋,小子日過得愉快极了。
将所有的剑法融合在一起,陈盛巩固了自己的境界,终于完成了质的蜕变。
一名超级高手已经诞生!
环顾天下,能够威胁到他的人,可以說屈指可数。
……
這一年的元宵节,襄阳城裡举办了花灯会,红杏和紫云眼馋得很,非得央求着陈盛一块去凑凑热闹。而因为懒惰,陈盛压根就不想动弹,她们便嘟着嘴自己走了。
黎明前后,二人還沒回来,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這声音踉踉跄跄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黑暗中,熟睡的陈盛猛然睁眼。
警惕性已经刻入他的骨髓,直接从枕边摸到长剑,翻身而起,摆出了戒备的架势。
“大哥……”
来的是张铁锁。
就着依稀的月光,陈盛发现张铁锁一边奔跑一边捂着胸口,正有黑红色的液体不断从指缝滑落,看起来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
“噗通。”
张铁锁呼吸沉重,沒走多远便摔倒了。
“大哥,武……武当派的臭道士夜袭山寨……见人就杀,兄弟们好惨啊……”
陈盛一惊,连忙迎過去把他扶起来。
“武当派杀进山寨了?你沒看错?”
“沒看错。”
陈盛有些莫名其妙,你们一伙子三流小贼寇,连功夫都沒练明白,怎么会惹到這么可怕的敌人!
“原因呢?”
张铁锁摇摇头,眼睛裡充满恐惧:“不知道,我們有多大的胆子,敢去招惹武当派?”
“好吧,先别管那么多,让我看看你的伤。”陈盛道。
张铁锁用力地抓住他的手,满脸惨然。
“兄弟被刺了一剑,已经不行了。你别浪费時間,快走!”
說话的时候,张铁锁的血越流越快,目光也开始慢慢涣散,现在就算神仙赶過来,恐怕也无能为力。
毕竟在一起相处几年了,眼看着他即将殒命,陈盛要說沒点感觉那是骗人的。
哪怕他只是個贼。
陈盛也紧紧地握住张铁锁的手,叹息着:“我为什么要走?”
“你隐姓埋名,躲在這個破地方,难道不是为了避开仇家?”
“不是的,我在外界并无瓜葛,只是图你们山上清静,方便练剑而已。你先歇一歇,喘口气。”
张铁锁的呼吸越发急促,挣扎着說道:“大哥,那你更要快些逃命,武当派的牛鼻子已经杀红眼,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山上的人!就连二位嫂子……”
陈盛一震:“红杏和紫云怎么了?”
“二位嫂子从夜市上回来,刚好碰上他们,都,都都被杀了。”
“……”
說话间,张铁锁的手忽然垂落,已经沒了声息。
陈盛默默无语,心裡堵得难受。
为什么?
为什么?
武当派是江湖上著名的正道势力,为什么连女人也不放過?她们可不会武功!
陈盛把张铁锁放平,用手合上他的双眼。
“老张啊,你且等等,我這就去问個明白……”
一股戾气从脚下席卷而来,排山倒海,瞬间塞满了整個胸膛,几乎要将陈盛炸碎。
“艹!!!”
他提剑在手,用最快的速度掠了出去。
普通人绝不会为了一伙山贼而得罪武当的,逃避是最明智的選擇,不過,他却并不是普通人!
陈盛做事,只凭自己的心意。
他很快就下到半山腰。
建在這裡的山寨烈焰熊熊,已经化作一片火海。那猛然钻进鼻子裡的焦臭味道,竟如此炽热,也如此恐怖。
尸体!
尸体!
到处都是凄惨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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