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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为什么要修船

作者:高压锅炖排骨
年纪小、個子矮,沒人权啊。

  穿女式制服也就罢了,连《残酷的欲望》都不让看,韩渝有点小郁闷,只能回所裡看电视。

  沒有安装室外天线,摆弄了半天电视机上的小天线,依然有雪花。

  正准备关掉电视睡觉,徐三野洗完澡走了进来,站在电风扇前掏起耳朵。

  “咸鱼,你会不会用秤?”

  “会啊,称什么。”

  “都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具体到修船,我們要先解决修船的经费,所以计划要作一下调整。从明天开始,你要参加打击投机倒把的行动。”

  抓票贩子是刺激,但韩渝不认为自己有那本事,一時間竟愣住了。

  徐三野拉开椅子坐下,說道:“芦稷已经熟了,我明天帮你去找几捆,再帮你找杆秤,去白龙港卖芦稷。”

  芦稷是高粱的变种,也叫芦粟,有点像小甘蔗。

  陵海农村家家户户都喜歡在田垄上种两排,全身碧绿,长长的叶片贯穿整株上下,微风拂過,扑簌簌摇摆在田间。

  当梢头的穗头由青绿转红,呈红中带紫的时候,基本上就成熟了。

  用嘴撕开皮,再咬一口,任凭清甜的滋味在唇齿间溢散开,直到咀嚼得一点汁水都不剩才肯吐掉渣子。

  小时候在外婆家沒少吃,拿上镰刀跑到田裡砍两棵,原地三下五除二,扯掉叶子,斩掉穗头,一路欢腾地整根拖回家。還沒塞到嘴裡,心裡的甜已经扬上了嘴角,那时候的快乐就這么简单。

  后来上中专,每到芦稷成熟时外婆都会砍成一节一节的,拿布條牢牢扎成齐整整的小捆托人捎到学校。

  马路对面的地裡就有种,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韩渝不解地问:“徐所,会有人买嗎?”

  “不是让你真去卖芦稷,是让你以卖芦稷为掩护,搞清楚哪些人在倒卖船票,他们究竟是怎么倒卖的,船票又是怎么来的,尤其要搞清楚他们一般把船票藏在哪儿。”

  “跟小兵张嘎那样去侦查!”

  “对,嘎子是以卖西瓜为掩护,你是以卖芦稷为掩护。你年纪小,又是刚来的,换身衣裳,戴上凉帽,坐在路边叫卖,沒人会注意。”

  “好吧,我试试。”

  “你肯定行,我对你有信心。”

  這是委以重任……

  韩渝有点小激动,不禁笑道:“這么說我是侦查员。”

  徐三野摇摇头:“刑侦队的民警才是侦查员,或者叫刑侦员。派出所民警主要负责治安,虽然有时候也侦查,但只能叫治安员。”

  “刑侦队是不是很厉害?”

  “也就那样,我們所小,刑侦队也不大,总共七個侦查员,其中一個還是法医。我就做過刑侦队长,整整做了四年。”

  “徐所,你做過刑侦队长!”

  “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徐三野得意地笑了笑,翘起二郎腿:“想起来了,你是滨江航运学校毕业的,以前也属于交通系统。你姐姐姐夫又在港务局上班,你对滨江港公安局熟不熟悉?”

  “不熟,我在报到之前都沒进過公安局。”

  “那对我們公安局了不了解。”

  “我只见過张教导员和王主任。”

  “你来公安局上班,都沒找人打听打听局裡的情况?”

  “我在县城沒什么亲戚,只认识航运公司的人。他们大多在船上,对岸上的事跟我一样不是很了解。”

  “局裡有哪些部门你总该知道吧。”

  韩渝一脸尴尬地摇摇头。

  這孩子居然什么都不懂,徐三野觉得有必要跟他說說,不然将来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

  “我們公安局是正科级单位,局长和教导员正科级,四個副局长、一個副教导员和王瞎子那個政工室主任是副科级。秘书股……现在叫办公室,办公室、刑侦队、治安股、政保股、预审股、内保股、后勤股都是正股级。”

  “這么多股……”

  “不止這几個,還有通讯股,就是专门装内线电话,专门搞电台对讲机的。”

  徐三野伸手关掉电视,继续道:“交警队、看守所和我們這些派出所也是正股级。交警队跟我們一样是新单位,是去年刚成立的。”

  韩渝好奇地问:“我們公安局有多少人。”

  “正式民警九十六個,合同制民警五十三個。联防队员不少,但属于各乡镇,不能算进去。”

  想到接下来要跟滨江公安局的白龙港派出所打交道,小咸鱼不能对人家一无所知。

  徐三野接着道:“至于滨江港公安局,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们以前叫滨江港派出所,好像是八三年升格为滨江港公安局的。不過他们有点四不像,不能跟我們比。”

  韩渝下意识问:“四不像?”

  徐三野耐心地解释:“滨江港公安局的体制比较特殊,有点像国营大单位的保卫科。說是隶属于交通部公安局,但行政上、人事上归港务局领导,工资是港务局发。业务上又属于地方公安序列,管辖权仅限于港区。”

  韩渝似懂非懂地问:“他们是港务局的公安局?”

  “差不多,他们平时主要负责维护港区治安和客运秩序。就是接送客轮,有客轮到港的时候都要与轮船上的乘警交接。”

  “不破案?”

  “他们也办案,但辖区就那么大,人就那么多,在港务局内部的地位也不是很高,刑事案件办的少,不然市局也不会设立港区分局。”

  滨江港公安局怎么回事,韩渝不感兴趣,倒是对他怎么从刑侦队长变成沿江派出所长很好奇。

  可他不說,不能瞎问。

  徐三野不知道小咸鱼在想什么,介绍完局裡的基本情况,觉得作为所长应该关心关心部下,跟李卫国前天下午一样,事无巨细地问起韩渝家裡的事。

  韩渝只能有问必答。

  搞清楚小咸鱼的家庭情况,徐三野又问道:“你哥二十一,都已经结婚了。你比你哥小五岁,你们兄弟俩的年龄怎么相差這么大。”

  “其实……其实我有两個哥哥。”“還有個哥哥呢。”

  韩渝深吸口气,凝重地說:“有一年在江上遇上了台风,浪掀得有一层楼那么高,重重地拍到船上,几米深的船舱很快就灌满了水。

  我爸把油门拉到最大,想赶紧把船开到避风的地方下锚,我妈、我姐和我大哥在船舱裡用桶拼命往外倒水。

  我那会儿小,才五岁,我妈怕我乱跑掉江裡,用绳子栓着我。我二哥大我两岁,已经能帮着烧饭了,沒用绳子栓。一個浪打過来,把他拍江裡去了。”

  死了……

  徐三野有些后悔问這些。

  只有日夜漂在水上的人,才知道江河的残酷,韩渝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說:“在江上跑船,三面朝水,一面朝天,风浪是躲不掉的。我很小的时候就听我妈說,江裡出生的孩子,每年总有几個要還给江裡。”

  徐三野缓過神,低声问:“后来有沒有找。”

  韩渝无奈地說:“当时风浪那么大,一不小心就会翻船,沒法儿找。后来风停了,找了三天,沒找到。”

  江上年年都出事,家家都有各自的苦。

  徐三野暗叹口气,抬头问:“咸鱼,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修船嗎?”

  “为什么。”

  “七月十一号,我們所成立的第九天,我和老李一起江边走访,眼睁睁看着一條水泥挂桨船在江裡翻了。虽然离得远,但能清楚地看到船上的人拼命往岸边游。”

  徐三野咬咬嘴唇,接着道:“我們很想下去救,可那会儿江边沒船,我和老李的水性又不行,只能站在岸上干着急,就這么看着那個人游着游着沒了。”

  韩渝低声问:“船上应该不止一個人吧。”

  “不知道,我們只看见一個。”

  “后来呢。”

  “我們找過交通局,就算捞不着人,也要把船捞上来,不能沉在那儿堵塞航道,不然会导致其它船只搁浅。我們陵海交通局沒打捞船,只能向上级港监和上级航道管理部门汇报。”

  徐三野揉着大腿,继续道:“這個月三号,有人在唐家乡张洪村九组附近水域看到一具浮尸,等我們赶到张洪九组找到船,那具浮尸已经不见了,找了一下午都沒找到。”

  “不一定是七月十一号翻船的那個人。”

  “我知道,我是說如果我們自己有船,七月十一号那天就能救一條人命,八月三号就能打捞起一具浮尸。如果那具浮尸是他杀,就能搞清楚被害人身份,然后破案,给死者伸冤;如果是溺亡,把尸体捞上来也能给亲属一個慰籍,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三野說的很认真很严肃,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愧疚。

  他一個岸上的人都這么关心江上的事,在沒有條件的情况下都要创造條件去管。

  韩渝觉得自己這個江上出生的人更应该做点什么,即便不为别人想也要为家人着想,毕竟爸爸妈妈和哥哥嫂子還在江上跑船。

  …………

  ps:說明一下,那会儿县一级公安局一般不设政委,只设教导员,同样是正科。也沒有治安、刑警等大队,只有治安股、刑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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