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计划调整
“三儿,我去接個电话,马上過来。”
“姐,可能是找我的。我给人家留的是你這儿的电话,不然人家找不到我。”
“好,一起去看看。”
所谓的值班室,其实是一個堆满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的小库房。
门边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搁着一部电话。客房服务员不忙的时候都在這儿休息,下半夜沒什么事可以放下靠在墙边的折叠钢丝床,在這儿睡到天亮。
韩宁拿起电话:“您好,我是客房部……是嗎,他在我這儿,我让他接。”
韩渝笑问道:“是不是找我的?”
“赶紧接,别让人家等。”
接待外宾,房间一定要打扫干净,韩宁把电话交给他,赶紧回去干活。
韩渝探头看了看她的背影,低声问:“我韩渝,請问哪位。”
“咸鱼,是我,說话方不方便。”
“张所啊,方便。”
“情况老刘都跟我說了,我跟蒋科商量了下,决定调整下计划。”
“怎么调整。”韩渝低声问。
刚回到刑侦科办公室的张均彦,抬头看了一眼蒋科长,說道:“咸鱼,我知道你很着急,但不要慌。我們虽然沒赶上上半场,但有下半场。
有人上船就有人下船,那两個嫌疑人一定不会错過這個机会的。再說货轮一时半会儿不会走,就算走也要先经過边检、海关、港监和我們港务局的允许!”
只要收集到能打开突破口的证据就行……
韩渝猛然反应過来,连忙道:“明白。”
“明白就好,蒋科让小柳把伏尔加开到客房后面的院子裡去了,那三個人不可能不下楼。你在你姐那儿盯着,他们一出门,你就去洗手间的后窗给小柳发暗号。”
韩渝问道:“怎么发?”
“朝楼下指指,他就明白了。”
“然后呢。”
“周科、肖干事、老刘和黄江生就在附近,那三個人只要下楼,黄江生就能帮着確認是不是我們要找的目标,然后该跟就跟,该盯就盯。”
张均彦顿了顿,补充道:“我和蒋科等会儿也過去,那三個人既然能住进俱乐部,在俱乐部前台登记過。我們可以通過俱乐部前台登记的资料,先查查他们的底。”
三管齐下,這么安排沒什么不妥。
韩渝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问:“他们花那么多钱住這儿来,肯定是想着来個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他们在這儿找人家兑换,我們到时候怎么取证。”
张均彦解释道:“這一点我和蒋科也考虑到了,我們不是舍不得钱住进去就近监视,主要是他们就算在你那边交易,也不可能站在走廊裡一手交钱一手交外汇券,肯定是在房间裡。
我們如果就這么住进去,一样很难取证,并且很容易暴露身份。毕竟說到底我、蒋科、周科和老刘都是港务局的人。你姐姐不可能认识我們,但她的领导一定认识。”
差点忘了,滨江港公安局的人事归港务局管,经费也来自港务局,他们既是公安也是港务局的干部。
韩渝意识到他们是不能轻易過来,苦着脸道:“知道了,我……我想想办法,编個能說得通的借口,不然赖在這儿不走,我姐一定会起疑心。”
“你姐姐的心理素质怎么样。”
“我姐的心理素质可好了,她一個人当两边的家。”“可以告诉你姐姐,請你姐姐协助你监视。顺便问问你姐姐,那三個人前两天都在忙什么。”
“行。”
“裡面全靠你了,有消息及时联系。”
张钧彦放下电话,紧攥着拳头說:“我們還在到处找,谁能想到两個嫌疑人早就了,還住进了海员俱乐部,真是灯下黑。”
蒋科长笑道:“主要是我們住不起,以为人家跟我們一样也住不起。”
“幸亏被小咸鱼撞上了,不然不知道会找成什么样。”
张钧彦想想又笑道:“小咸鱼不是一般的鱼,他是條红花鱼(红鲤鱼),能带来好运气,不然也不会顺便去看看他姐姐都能遇上嫌疑人。”
……
国营单位不像私人开的厂管那么严,尤其像海员俱乐部這种搞服务的单位,只要跟领导同事搞好关系,职工之间就可以自由调班。
正常情况下,三個服务员负责一层楼,三班倒,每星期调整一下班次。
姐姐为了把之前歇的班补上,這几天连续上二十四個小时的班。
看上去時間很长,但不忙时可以在值班室打個盹,而且下半夜基本上沒什么事,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但一個人打扫二十几個房间的卫生,工作量還是比较大的。
韩渝一边帮姐姐干活,一边留意216和218房间的动静。
忙到下午两点半左右,姐弟俩正准备坐下歇会儿,三個嫌疑人提着包出来了。
韩渝借口上厕所,跑到走廊西边的公共卫生间,趴在窗口给在下面等消息的柳贵祥打手势。
柳贵祥生怕他沒看到回应,推开车门点点头。
韩渝確認柳贵祥收到“暗号”,赶紧洗了個手,回到202房间。
韩宁把换下来的床单被罩叠好塞进小推车,不解地问:“房间裡又不是沒卫生间,干嘛跑那么远。”
“卫生间刚打扫過,我要是上的话又要打扫。”
“水冲一下就行。对了,你有沒有带换洗衣裳,要不要在這儿洗個热水澡。”
這裡的客房有热水器,洗澡很舒服。
以前利用姐姐的职务之便,不止一次沾港务局的便宜,跑到客房裡来泡热水澡。但今天既沒把换洗衣裳带過来,现在也不是泡澡的时候。
韩渝走出去看了看,確認目标都已下楼,立马回头道:“姐,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要害怕,同时要注意保密……”
与此同时,两男一女三個嫌疑人說說笑笑地走出了海员俱乐部。
马路对面的“兔儿头”裡,老刘急切地问:“是不是他们?”
黄江生透過打开一道缝隙的车窗,仔仔细细看了看,用肯定的语气說:“就是他们,不会错!”
老刘举起对讲机:“张所张所,小黄可以確認,他们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收到,我已经看见他们了。”
“那我們在后面跟着。”
“不用跟太紧。”张所想了想,再次举起对讲机:“老刘,小黄的任务已完成,让小柳送小黄去汽车站。”
老刘不假思索地說:“是!”
黄江生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刘叔,我就這么回白龙港?”老刘放下对讲机,微笑着拍拍他肩膀:“张所刚才說得很清楚,你的任务完成了。早点回去做生意,不能耽误你赚钱。”
“我先回去,那咸鱼呢。”
“你的任务完成了,他的任务沒完成。再說他是民警,干的就是這個工作。”
把人家叫過来,帮着看一眼,就打发人家回去,想想是有点說不過去。
老刘掏出烟递上一支,笑道:“放心,回去的车票我們给你报销。等這個案子办结了,我們帮你争取奖励。”
“刘叔,我是做生意的,有手有脚能自食其力,我不要什么奖励。”
“行,那等忙完這個案子,請你去我們所裡坐坐。”
“刘叔,用不着這么客气。车票也不用报,车票又沒几個钱,让你们报销太麻烦。”
“你這是帮我們的忙,哪能让你自個儿掏腰包。你在陵海做生意也不容易,以后如果遇上什么事,可以去找徐所,也可以找我們。只要能帮上的,我們肯定会帮。”
等的就是這句话!
黄江生心想有两個派出所撑腰,以后在白龙港谁敢再欺负我。四厂粮站的那些人再牛能有徐三野牛,能有两個派出所牛?
他正憧憬在不用再担心四厂粮站找事的美好未来,矮矮胖胖的嫌疑人径直走向公交站牌。
高高瘦瘦的嫌疑人和那個女的沒過去,站在一棵梧桐树下說话,时不时看向公交站牌,感觉他们是刻意保持距离,好像是在防范什么。
矮個子嫌疑人走到公交站牌下,并沒有排队,看着不像要坐公交车,而是在等人。
可外轮刚靠港,有很多工作要做。
提前過来的外国海员沒上船,船上的人也沒下来,就算有人下船也不会来這儿坐公共汽车,他们究竟是在等谁……
坐在驾驶室裡的周副科长百思不得其解,但想想還是回头问:“肖干事,在這儿能不能拍到。”
肖干事举起照相机瞄了瞄:“這儿有遮挡,最好绕到前边去。”
“小柳的车過来了,小黄,你就在這儿下车吧。”
黄江生连忙道:“行,那我先走了。”
生怕他被嫌疑人看见,周副科长提醒道:“从右边下。”
“好的,刘叔再见,周科再见。”
“走吧,路上小心点。”
周副科长把黄江生打发下车,通過后视镜確認他钻进了小柳开的伏尔加,笑道:“肖干事,坐好了。這车有点颠,把老刘的老骨头颠散沒什么,要是把你的照相机颠坏,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赔不起。”
“周科,你真会开玩笑,這照相机是处裡的,我哪买得起。”
“搞坏了就要赔偿,是谁的都一样,”
周副科长哈哈一笑,拧了下车钥匙,猛踩启动杆,发动引擎把车往前面开去。
……
ps:鲤鱼在我們老家沒什么人吃,但家裡有喜事比如過生日、结婚之类的,都要买红一條鲤鱼摆在佛龛前敬仙,因为红鲤鱼象征幸福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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