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咸鱼破相你帮他找对象
徐三野今晚不值班,在所裡等东海的消息。
李卫国今晚值班,本来打算叫上王队长、老钱来凑一桌,一边打升级,一边等消息,但最终還是打消了那個念头,干脆跟徐三野一起拆开起群众来信。
之所以不打牌,不是担心影响不好,主要是考虑到徐三野的牌品。
他手气好,摸到好牌,沒什么。
手气不好的时候,总是埋怨对家。
论人品,他毁誉参半。
但论牌品,大家对他的评价惊人一致,那就是极差!
李卫国正腹诽着连打八十分都输不起,谁愿意跟你玩?
徐三野放下信,拿起电话听了听,確認线路沒問題,紧锁着眉头說:“六個印度人坐八点四十五的飞机去香港,照理說早该抓了,怎么到這会儿都沒消息。”
“你不是說咸鱼和张均彦负责国内的三個嫌疑人么,可能时机不成熟,他们這一组沒动手。”
“有可能。”
正說着,电话终于响了。
李卫国困意全无,放下信指指免提。
徐三野反应過来,赶紧接通电话,摁下免提键,只听见张均彦在电话說:“徐所,不好意思,我刚开完会,让你久等了。”
“你们是去抓人的,又不是去开会的,到底怎么回事,行动成不成功,嫌疑人有沒有落網?”
“我刚参加的是案情分析会,行动很成功,六個印度海员,三個国内的嫌疑人和八個私自找嫌疑人换汇的当事人全部落網。
查获人民币三十六万八千多元,美元两万九千四百元,蒋科他们正在连夜搜查三個嫌疑人的家,给三個嫌疑人提供外轮信息的船代公司内鬼也揪出来了。”
“三十多万人民币?”
徐三野大吃一惊,以为听错了。
李卫国同样沒想到战果這么大,下意识掏出香烟。
“叶、张、沈三人以1:3至1:5的比例,在其它地方也收购了好几万外汇券。连同在我們滨江兑换的,手裡的外汇券一共有十万九千八。他们的效率很高,找印度海员从机场兑换到美元,就忙不迭联系需要美元的人……”
张均彦简单介绍了下战果是怎么取得的,不失时机地恭维起来。
“徐所,参加工作這么多年,我佩服的人不多,你绝对是其中之一。别的不說,就說人才培养和队伍建设方面,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徐三野糊涂了,不解地问:“老张,你是不是喝多了。”
张均彦急忙道:“我哪顾得上喝酒,我說的是心裡话。咸鱼才参加工作几天,你就把他培养出来了。别看他年纪不大,但遇到紧急情况敢于挺身而出,真的很勇敢。”
挺身而出什么意思,李卫国脸色顿时变了。
徐三野一样意识到他不会无缘无故說這些,急切问:“老张,别跟我绕圈子,咸鱼到底怎么了。”
张均彦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咸鱼的额头和眼睛挨了张阿生几拳,耳朵后面和脖子被沈如兰抓破了。
我送他去医院检查過,医生說問題不大。处理了下伤口,拿了点消炎药,已经回来了。”徐三野急了:“怎么会搞成這样,他身份是不是暴露了?”
“找嫌疑人换汇的人不是多么,走马灯似的一個接着一個。好不容易逮着這机会,我們就躲在暗处见一個抓一個。结果抓着抓着,人手不够用了……”
张均彦解释了下咸鱼受伤的经過,又忐忑地說:“我們也不想搞成這样,主要是事发突然。”
“你连個孩子都带不好,你還能做什么!”
“這事怪我,是我考虑不周,准备不充分。”
“什么考虑不周,你是根本沒考虑!事有轻重缓急,像這样的案子,你首先要盯住主要嫌疑人和钱。该盯的不盯,忙着去抓那些换汇的,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么!”
“你批评的对,我检讨。”
“咸鱼都受伤了,检讨有屁用!”
“我們陈局說了,要好好奖励他。”
“奖励奖励,這是钱的事嗎?咸鱼真要是有個意外,你让我怎么跟他的父母交代?”
张均彦急忙道:“我知道,幸亏沒大事,其实我心裡很愧疚。”
徐三野跟李卫国对视了一眼,阴沉着脸问:“脸上和脖子都受了伤,会不会破相?”
张均彦沒想到他会问這個,连忙道:“脸沒被抓破,只是挨了几拳,過几天就能消肿,不会破相。”
听着問題应该不是很大,徐三野终于松下口气,敲着桌子說:“张均彦,我把话给你撂這儿,咸鱼要是破了相,你将来负责给他找对象!”
他考虑得挺远,這是真把咸鱼当儿子养。
张均彦禁不住笑道:“徐所,用陈局的话說咸鱼既是你的兵,也是我們港务局的孩子。他将来找对象的事,我們肯定会放在心上。”
张均彦能笑得出来,表示小咸鱼沒什么事。
李卫国几乎悬到嗓子眼的石头终于落下了,拿起火柴划拉出火,帮徐三野点上香烟,然后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徐三野正想着小咸鱼沒大事归沒大事,但這事跟他们沒完,张均彦话锋一转:“徐所,這個案子虽然破了,但關於接下来如何查处,我們刚开了個会,陈局让我跟你沟通下。”
“最难啃的骨头都啃下了,查处能有什么問題。”
“有啊,主要是两個方面。”
“哪两個方面。”
“一是我們之前沒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找嫌疑人换美元,他们只是违法但沒犯罪,按规定应由工商部门处罚。”
工商局好像什么都能管,可又什么都管不好。
但在這個案子上,无论对换外汇券给嫌疑人的人,還是找嫌疑人换美元的人,公安都无权处罚,只有外汇管理部门和工商部门才有权处罚。
如果具有走私性质的套汇、套汇行为,那要由海关查处。
徐三野很清楚该移交的只能移交,低声问:“移交给东海的工商部门?”
“东海同行帮了我們大忙,人家联系了工商,工商局的人已经找過来了,我們只能先取证,取完证就把人移交给他们。”
“那八個人从嫌疑人手裡换走的美元呢?”
“外汇管理局东海分局的人也来了,刚才开会就是研究這事的。”
徐三野追问道:“研究出什么结果。”涉及到成绩和战果,张均彦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笑道:“嫌疑人把美元换出去得到的三十几万人民币属于缴获,我們肯定要带回来,跟他们沒关系。
至于那八個人从嫌疑人肯定要面临行政处罚,他们从嫌疑人手裡换到的美元,要按规定强制兑换成人民币。”
“成绩呢。”
“成绩照算,各统计各的,各写各的报告。”
“這么安排可以,第二方面呢。”
“二是那六個印度海员很精明,他们并沒有按照什么汇率跟三個嫌疑人进行一手交钱一手交汇的交易,只是出面帮着把外汇券兑换成了美元,跟三個嫌疑人要了六千美元的好处费。”
张均彦顿了顿,接着道:“他们之前不认识三個嫌疑人,回国之后也不可能再联系,更沒有把倒汇、套汇作为常业。
并且声称不懂我們中国法律,以为沈如兰是船代公司的工作人员,声称他们受骗上当了。”
徐三野下意识问:“追究不了他们的刑事责任?”
“东海市局的人也来了,查处這种涉外案件人家比我們有经验,人家說凭现有证据很难追究那六個印度海员的刑事责任。”
“就這么放他们走?”
“放是不可能就這么放的,不然只要個外国人就敢来我們中国从事违法活动。陈局向部局领导請示汇报了,打算先把他们先押解回滨江。明天一早通知印度驻东海领事馆,同时让船代公司联系英国的船东。”
“然后呢。”
“等他们的上司委托船代公司或律师帮他们办理取保候审,让他们在滨江海员俱乐部住几天,我們再把案子移交给工商局,等工商局处理完了他们才能回去。”
徐三野笑问道:“让他们把兜裡的美元花完再走?”
张均彦笑道:“他们实在想进看守所我們也可以安排,再說在海员俱乐部属于他们的個人消费,工商部门只是按规定罚款。对了,走了之后禁止他们五年内再来中国。”
“便宜他们了。”
“徐所,這是眼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毕竟他们是外国人,也确实够不上追究刑事责任,不這么处理很容易变成外交事件。”
“你们打算找哪儿的工商局?”
“肯定是我們滨江的。”
张均彦笑了笑,补充道:“三個嫌疑人疯狂发展中间人帮他们收购外汇券,他们的外汇券来源很多。陈局刚才给市工商局的李局长通過电话,接下来要联合查处。
我們给工商局提供线索,做工商局坚强的后盾。等取得进一步的战果,该我們的工商局肯定不会少。”
不愧是正处级领导,水平就是比杨局高。
徐三野觉得滨江港公安局這么安排沒什么不好,立马话锋一转:“老张,你们接下来怎么查处我不管,只想问你一句,咸鱼的身份暴露了,他跟韩宁的姐弟关系也暴露了。
咸鱼在我沿江派出所,他的人身安全沒什么好担心。但不能排除嫌疑人将来报复韩宁的可能性,這事你们打算怎么善后。”
“我們還沒顾上想這些,不過我們之前考虑過嫌疑人将来报复的可能性,连抓捕小咸鱼的手续都准备好了,结果计划不如变化。”
“现在說這些沒意义,還是赶紧想想怎么善后吧。”
“徐所,你尽管放心,小咸鱼是我們港务局的孩子,他姐姐是我們港务局的职工,我們肯定会考虑到他们的安全,会尽快拿出一個方案。”
“行,我等你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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