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主
“四嫂自幼在扬州长大,不知来這建安可還习惯?”
燕君漫步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含笑道:“初来时确实有些不太习惯,后来进了王府,王爷疼我,处处为我着想,也就渐渐习惯了。”
這番话說得实在太巧,众所周知靖王不愿娶林家女的,可燕君话裡话外都在說梁琛对他的好,這样既全了自己的体面,也全了梁琛的名声。
這人,不算太蠢。
“那便好。”梁婉轻笑道:“早听闻扬州出美人,更出美景,今日见到四嫂,婉儿更加憧憬這扬州美景了。”
“公主說笑了。”燕君淡然道:“不過這扬州的景的确一绝,尤其是春暖花开之际,秦淮河畔杨柳低垂……”
燕君靠着自己的想象,把扬州夸成了人间天堂一般,事实上他只在扬州待了半個月不到的時間,而且都沒有出過门。
但是此时此刻,他想获取梁婉的好感,必须从這個话题入手,同时他還需要表现得不卑不亢,以此方能打消他在梁婉心中粗鄙的模样。
果不其然,等两人走到宫门前时,梁婉对燕君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影响不同。
燕君将梁婉送上马车,梁婉坐于马车中掀开窗帘问:“四嫂,半月之后苏家小姐会在府中办一场赏花宴,京中贵女皆会到,不知四嫂可有時間与婉儿同去?”
苏家小姐?苏嫱?他亲闺女?
燕君强压住心中的兴奋答:“自然,公主相邀乃妾身之幸,岂有不去之理。”
听他這样說,梁婉莞尔一笑:“好,那婉儿到时给四嫂送了請帖。”
“那便多谢公主了。”
梁婉放下窗帘,马车逐渐驶动。燕君看着远去的马车,嘴角微勾。
看似赏花,实则考验,等到那日,就看他如何拿下梁婉。
而在远去的马车中,梁婉的贴身丫鬟跪坐于一旁道:“公主,如此大雅的宴会,您怎地邀請這位商家女,到时她若是出丑,大家又该看您笑话了。”
“笑话嗎?”梁婉半卧在白色狐狸毛制作而成的毯子上,她右手肘搁在一旁的矮凳上,手掌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道:“那便让他们笑话吧!”
丫鬟却委屈道:“公主,您可是嫡公主。”
“那又如何?”梁婉答:“母亲膝下无子,我又是女儿身,最终不過和亲的下场,這嫡公主的身份,不要也罢。”
“再者說,你真当這位商家女是個愚蠢之人嗎?刚才一番交谈,虚虚实实,而且她還透露出几分想拉拢我之意。”
“拉拢公主?”丫鬟不解问:“她想干嘛?”
梁婉摆弄一旁的香炉道:“四皇兄无名无份,若想去争那個位置名不正言不顺。母亲膝下无子,四皇兄无母妃,倘若母亲有意将四皇兄养在名下,那四皇兄可是嫡子。嫡子继位,名正言顺。”
“只是我很好奇。”梁婉抬头看着窗帘,“此意是四皇兄的想法還是這位商家女的想法,若是商家女的想法,那這人胆子真大,若是四皇兄的想法,這夺位之争可就好玩了……”
“啊!”丫鬟一知半解问:“可娘娘才给了靖王爷难堪,他们怎会继续求于娘娘?”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梁婉轻笑:“利益面前,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是敌人。”
“我邀請這商家女,一是为了试探她,二则是给四哥卖個好,說不准,真的有合作那一天。”
丫鬟還想說些什么时,一阵风扬起窗帘,梁婉看着那若隐若现的窗外世界,将食指放于嘴前。
“嘘,你听,起风了。”
马车上,香岚坐于燕君旁侧问:“王妃,我們是回府嗎?”
燕君挑起窗帘看了一眼街道上的热闹,随即放下:“不回。”
然后他朝赶车的小厮大喊:“在旁停车。”
小厮随即在路边停车,燕君带着香岚跳下马车道:“我們逛会,你先回去吧!”
小厮想起梁琛的吩咐,惶恐道:“王妃,王爷吩咐小的必须安全将您送到府中。”
“府裡那么无聊,我才不要回去。”燕君答:“王爷那边我来說,你先回去吧!”
“王……”
小厮刚刚张口,燕君拉着香岚就跑了,小厮在原地欲哭无泪。
這俩人都是主子,当主子意见不一时,受苦的就是他们這些做下人的了。
跑出小厮视线范围后,燕君才放慢脚步,同时松口气。香岚看着他问:“公子,我們去哪?”
“百花阁。”
香岚目光微顿,這可是建安城最有名的风月之地。
她還沒来得及阻止,就被燕君拉入一條小巷。等再出来时,他们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与一位模样清秀的公子。
第一次穿男装的香岚十分无措,她手忙脚乱地跟在燕君声后,好几次她都想出言叫住燕君,可尊卑有序的她迟迟不敢开口。
就在這种不知所措中,香岚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她放慢脚步,确定那人是跟着他们的之后,加快脚步走到燕君身边小声道:“公子,有人跟着我們。”
燕君一顿,很快恢复原状道:“无事,我們正常行事便好。”
香岚见他不在意,也沒在多說,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燕君现在早已思绪万千。
他如果沒猜错,這人应该是梁琛派来的,那人虽不如之前那样戒备他,却也沒有丝毫信任他。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
燕君在心中无奈摇摇头,然后在香岚的不安和魏延的震惊中,走进百花阁。
百花阁之所以能成为建安城最有名的秦楼楚馆,不仅仅是因为有着全大梁国绝美的姑娘,更是因为這裡的姑娘比起闺房之乐,更擅长那些风花雪月的才情。
燕君刚走进去,立刻有一位打扮得素净淡雅的女子走過来:“公子十分面生,可是第一次来這百花阁?”
燕君虽为男人,却也只是一個有着超高颜值的宅男。他喜歡看美女,却不能神色自若接受這种挑逗。
女子的手轻抚着燕君的胸膛,一旁的香岚别過眼,燕君答:“是……是的。”
“噗呲。”女子轻笑一声,原本摸着胸膛的手去挑住燕君的下巴,“那公子喜歡什么样类型的姑娘呢,奴家帮公子推薦一二。”
燕君终究是男人,他很快稳住心神,恢复平静道:“我想见春芜姑娘。”
女子抚摸燕君的手一僵,她随即收回起身,语气也冷下几分道:“本以为公子非俗人,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然后她朝不远处喊道:“妈妈,這人要见春芜。”
女子說完,头都不愿回的摇曳身姿离去。不远处的老鸨闻声,立刻喜滋滋走過来问:“公子可是要见春芜?”
燕君点点头,从袖口裡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再推到我老鸨面前。
老鸨开心地拿起金子擦擦又吹吹,似突然想起什么,她又把金子放回原位,面露憾色:“公子,实在对不住,我們春芜是清倌儿,向来只卖艺不卖身,况且春芜现在有客。”
有客?
燕君忍不住挑挑眉,是谁又能比他這位百花阁老板身份大呢?
他掏出一袋荷包的金子扔桌上道:“我自然是知道春芜姑娘只卖艺不卖身,也听闻春芜姑娘一曲名动大梁,所以我今日来,只想掷千金求春芜姑娘一曲。”
老鸨看着桌上荷包,用手掂了下,分量不少,是個有钱的主。
只是……老鸨为难道:“公子,春芜今日的确有客,而且对方身份贵重,实在不好意思。”
燕君看着老鸨心疼的模样,好奇问:“谁啊?”
“荣家少爷。”
荣家?大梁五大权贵世家之一,也是当今荣贵妃的母家。
燕君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也便不为难你们了。”
老鸨听见燕君话裡的妥协,顿时松了口气,同时她又觉得有些遗憾,虽然香满楼从不缺有钱的主,但這般有钱且恣意的主不多。
正当老鸨准备开口尝试推其他姑娘来留在這位顾客时,燕君抢先他一步道:“這样吧,今日我也无事,那便等着春芜姑娘为那位荣公子弹奏完吧,曾听闻百花阁的茶也是一绝,我正好品品。”
见着人语气中的坚定,老鸨嘴角忍不住抽动一下。
這男人,真是都逃不過色字头上一把刀。
一旁的香岚实在看不下去了,大着胆子出言提醒:“公子,我們待会還有事。”
“公子,”老鸨道:“我先去问问春芜的時間,若早,公子便等等,若晚,那便劳烦公子改日再来,你看可好?”
“那便有劳了。”
老鸨离去后,燕君投個香岚一個赞许的眼神,就她的一句话,才让老鸨生出去问的心思,不然就会找其他的姑娘打发他了。
不過他今日的本意是来见见這大梁第一美人,不曾想還能间接认识這荣公子,简直是意外之喜。
這人可在原书裡,可是太子谋天下时,出谋划策的主力军。
看着燕君品茶的香岚却叹口气:“公子,這若是让王爷知道……”
后面的话香岚沒有說出口,她本意只想让燕君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想成为燕君心中的多嘴之人。
燕君含笑道:“无事,男子逛青楼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嗎?”
燕君在說這句话时,语气十分平淡,平淡到香岚心中惊涛骇浪,這人的意思是王爷已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了,那他们……
香岚看着燕君,见他目光淡然地打量四周,丝毫沒有害怕与担忧,她了然他已经解决了這些事。
虽不知過程如何,却不由生出几分敬佩。
一盏茶的功夫后,老鸨含笑地走過来:“公子,荣少爷有請。”
燕君放下茶杯,嘴角微勾:“谢谢了。”
他的计谋,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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