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契约
梁琛瞧他心虚的模样,心生几分愉悦,坐起身道:“听闻百花阁美人无数,本王一直很好奇,所以寻你来问问,好玩嗎?”
梁琛边說,边起身走到书案后坐下。
燕君耷拉着头走到书案前,偷偷看了两眼梁琛,见他一脸认真,开口解释道:“王爷,你误会我了。這百花阁是林家给我的产业,作为新的掌权人,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你說对吧!”
听完解释,梁琛用打量的目光看着燕君,而燕君抠着自己的手心,硬着头皮接住這道视线。
過了一会儿,燕君才听见对面的人发出轻笑声,紧接着那人问:“林家待你的确不错,百花阁为建安城第一风月地,应该日进斗金吧!”
燕君不清楚梁琛话裡有沒有其他意味,便陪笑着应和:“不至于,不至……”
“那一百万两买你一條命不贵吧!”
“???”
他就知道,梁琛提這茬肯定有阴谋,只是他沒想到,這人给他玩首尾呼应呢!
回想晨起入宫时,梁琛在马车上提出這個意见,燕君用沉默回答了他。此时這人又提,可他不能用沉默应对了。
燕君干笑两声道:“王爷,這一百万两也太吓人了,就算我有心,力却不足啊!”
“那就让力足。”梁琛道:“思远說想成为本王谋士,如今却连一百万两的诚意都沒有,思远這让本王如何信任你呢?”
“……”
燕君彻底无言了,梁琛這是铁了心要将他掏空啊!
問題在于,他還不得不从,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個,”燕君在心中叹口气,十分为难道:“王爷,不是我不诚意,你這让我一下子拿一百万两出来,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啊!”
梁琛嘴角含笑道:“本王有說,让你现在拿出這一百万两嗎?”
“哈?”听梁琛话裡的意思,燕君悬在半空的心放回肚子。
只是,這一百万两是什么意思呢?
燕君還未来得及细想,对面的人给出答案:“从即日起,你为本王谋士。”
梁琛将一张干净的白纸推到燕君面前:“本王的谋士每月月钱为五百两,本王见你人不错,便给你每月八百两,你只需跟着本王一百年,這一百万两一笔勾销。”
燕君這算明白了,一百万两是托词,两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留住他。
想到此,燕君又忍不住开心,梁琛的意思代表接受了他的计划,他的回家之路终于开启了。
“好了。”梁琛出声打断燕君的颅内开心:“写契约吧!”
燕君看着梁琛递来的笔,开心的那根弦瞬间断掉,他望了梁琛半晌,怔怔道:“我不会写字。”
“?”這下轮到梁琛脑海裡缓缓冒出一個问号。
這人能說会道,主意也是一個接着一個,现在却告诉他不会写字,這是……逗他?
燕君见梁琛目光深沉几分,他着急地解释:“不是,不是。我儿时很穷,只能偷偷去学堂听课,听完课后无人教我写字,所以很多东西我知道却不识。”
“等再大些,我要解决温饱問題,便沒了学习的時間。直到后来我因容貌酷似林小姐,被林家选中送来替嫁。”
“蓦然回首,我這一生似乎太身不由己了。”
听着他的感慨,梁琛忍不住露出笑意。這人還身不由己,他看他挺由已的,天不怕地不怕的。
“既然如此,那就找位先生好好学吧!”梁琛拿過纸,自己落笔写了起来。
燕君站在他对面,看着梁琛一笔一画地书写,他虽然看不懂那些字,但是他能看出梁琛的字形很好看。
梁琛写完一行,提笔准备蘸取墨汁时,发现裡面的墨汁不知何时干涸。他抬头看着燕君,燕君也愣愣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片刻,燕君大脑的反应過来,他拿起墨條,在一旁给梁琛研磨。
暖橙的烛火映在两人身上,梁琛执笔在纸上勾勒,燕君执墨静静的研着,颇有一种举案齐眉的感觉。
许是气氛太好,燕君脑子一热道:“王爷,你写字就挺漂亮的,要不你教我呗!”
梁琛手一颤,刚刚写完的字变成了一团黑色,他抬头看着燕君,燕君才反应過来自己說了什么。
他现在咬舌自尽還来得及嗎?
梁琛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直到燕君的头越来越低,恨不得埋进方砚中时,梁琛才慢悠悠开口:“可以啊!”
燕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梁琛嘴角带笑道:“不過本王教写字很贵的,思远出得起钱嗎?”
又是钱,燕君觉得梁琛钻进钱眼裡了。
他在心中非议梁琛几句后,不情不愿道:“反正我已经欠王爷一百年了,大不了再欠王爷一百年嘛!”
反正要钱沒有,要時間……完成任务他就回家了,无所谓!
“哦~”梁琛调侃道:“思远许了一個百年本王,现今有许一個百年,思远是想同本王生生世世在一起嗎?”
“?”
他好像,被一個男人调戏了。
燕君不争气地红着脸怒瞪梁琛,可這個眼神落入梁琛眼裡却成了娇羞,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爷,時間不早了,我回房歇着了。”
斗不過還逃不過了,燕君有些落荒而逃之味地想离开這個地方,梁琛拦住他:“等一下。”
梁琛把写好的契约推到燕君面前:“画押,以免你届时不认。”
燕君不满地反驳:“我是那种人嗎?”
嘴裡在抱怨,手上却乖乖地落下指纹。等他按好后,梁琛收起契约道:“好了,你回房吧!”
燕君如释重负一般转身,他刚刚走到门口,梁琛突然叫住他:“既然我教你学字,明日未时随我去书肆挑一套好的笔砚。”
“好的好的,那明天见。”
梁琛看着他夺门而出,生怕自己留住他的背影,忍不住好笑。
這人不仅聪慧,還挺有趣的。
仅仅一天的時間,就让自己对他的防备减半,甚至還产生兴趣,他不禁想和他玩玩了。
燕君刚走沒多久,一道身影进入书房,立于梁琛面前道:“王爷,真要用此人嗎?”
梁琛继续练着字,不看魏延一眼答:“有何不可?”
“此人……”魏延斟酌一二,选取一個稍微文雅的词道:“太過纨绔,不似靠谱之人。”
“哈哈。”梁琛大笑两声,放下笔,“我倒不怎么认为,這人挺聪明的,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魏延沒想到梁琛对燕君的评价這么高,一时之间也說不出什么了,只是看着梁琛走到窗边,推开紧闭的窗户。
“魏延,世间万物,不是只有循规蹈矩才算靠谱。你帮我盯着他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两句完全不一样的话,却让魏延心头微颤。前句是提点,后句是警醒,他逾越了。
言尽于此,魏延也不敢在多說,他行完礼后,默默退出了房间。
梁琛看着独自看着窗外的月色,常言“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天空中的白玉盘美轮美奂,依旧解不了梁琛心中的阴霾。
次日未时,燕君坐在马车中,用余光打量着一旁假寐的梁琛。
梁琛趁其不备睁开眼,捕获他的目光,问道:“何事?”
燕君也不再躲避,直接对上梁琛的视线答:“王爷,我觉得吧,我也不一定非要学会写字。”
昨晚燕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晚,觉得梁琛教他写字這個事情简直是把双刃剑。虽然练字可以拉近两個人的距离,让他更好地了解梁琛,可如果练了一段時間,梁琛发现他与表现出来的人设不符,会不会直接了断了他?
每当想到這裡,燕君就觉得脖子发凉,毕竟他所有表现出来的睿智是因为有金手指相助,但是练字這個事情,他真的是新手。
梁琛沉思着看了燕君会,淡淡道:“那你是觉得,本王选中的谋士不会写字這件事,会让他人如何看待本王?”
好吧!燕君愕然,毕竟古往今来,能做谋士者,都是能人。
那他只能笨鸟先飞了。
一刻钟后,马车在建安城最大的书肆前停下,燕君跳下马车,便看见络绎不断进去的人们。
大梁以文治国,重文臣,轻武臣,因此有了“读书是唯一出路”论,而這個结论导致的直接结果是,书肆和学堂越来越多,越建越华丽。
就比如眼前的书肆,是一個三层格局,一层为出售墨宝,二三层出售书籍,很多市面难寻的孤本在這裡都可以寻到。
燕君看着這奢华的书肆,忍不住心中感慨,百花阁算什么日进斗金,這裡才真的日进斗金。
梁琛在燕君后面下车,却先他一步进入书肆,燕君见状,速速跟了进去。
刚踏入书肆,立刻有书童迎上来:“這位爷和夫人是需要买点什么嗎?”
梁琛瞟了眼燕君,燕君了然答:“文房四……”
燕君后面的“宝”字還沒有出口,就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他往梁琛身边挤了挤,尽量不想让那两人看见自己。
他要疯了,为什么会在這裡遇见钱绍元和周德曜,還是這种尴尬的情况。
他现在挖洞埋自己来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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