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血色残阳
明宗夏则唾了一声“叛徒”,继续举起剑,准备送萧远复和他的儿子团聚。
好在明思泉疾速冲了過来,随手扔出一個石块,架开了明宗夏的剑,而后与其斗在一起。
趁着這個空档,明思雨用尽吃奶的利器,将萧远复拽出逃开。
兴汉军早在战斗一开始就倒向徐豪了,這令徐豪既惊讶、又兴奋。而明湘则不免颇为恼怒,下起手来也是愈加地狠毒。
陈全忠一方面为了表示投诚之意,另一方面也为借机削弱敌对势力,对原来的盟友也是卖力拼杀。
邹折過却是无法放弃仇怨,毕竟,邹二拐可是被徐豪亲手杀死的,又是他亲眼看到的。但此时又不能违背陈全忠的意愿,于是一個人离开,顺着河滩往下走去。
如此一来,白莲教众和艮岳盟人虽然是人数众多,却也是损伤最惨重的。
到了危乱之时,温德宗和周欢洋却终于同仇敌忾,相互配合着突围,這才捡回两條命,朝深山裡逃去。
惠忠還在作困兽之斗。虽是出家之人,一時間,内心裡却不知有多少不甘。眼看师兄季卜已经横尸在前,自己也是必死无疑了。可恼的是连累了李如风一干人等。
李如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左手已经失去知觉了,看时才发觉已是空空如也,再往四周看了看,却不知道那只手臂已经被弄到哪裡去了,或许已成齑粉了吧。
稍远处的冯延朗正抱着一個人在沙滩上艰难地往前挪动。
李如风的心一阵刺痛,莫非师妹她……?李如风不敢想,他挣扎着用右手撑起整個身体,踉跄了几下,终是站住了。好在手上還抓着一把剑,他借着剑的支撑,一步一步向冯延朗挪過去。
慧成发现了站起来的李如风,似乎吃了一惊。被伤成這样還能站起来,看来得把那小子头砍下来,他提了一把犹在滴着血的刀,并不慌忙,以李如风那蜗牛般的速度,无论如何免不了做自己的刀下亡魂。
突然脚下一沉,慧成低头看了一眼,却见自己的左腿被一個人抱得死死的,正是那景云鹏。他眼睛已经肿得眯成了一條线,嘴角的鲜血還在往外淌。
慧成愈发地恼怒了,抬起右脚在景云鹏身上用力踩着。眼角余光瞥见又一個人颤颤巍巍蹿了過来,正是铁涟。
慧成右手一扬,将那刀斜斜削了過去,铁链勉强用剑格挡一下,虽然挡住了刀口,却仰面倒了下去,不偏不倚撞在一块向上凸起的尖锐石头上,一下瘫倒在地,一头腥红的热血混着少许脑浆渐渐流了开来。一個浪头涌過来,将铁涟带入了水中,而后往下游冲去。
张铁汉眼睛裡的火早已熄灭了,只剩下了痛苦,五脏六腑似乎都炸裂了。只是那陈全忠分明是不想让自己马上就死,不知道還有什么企图。场面上的情况可谓万分危急,为何還不见陈谟呢?惠忠忧急万分,虽然陈谟来了也无济于事,但或许可以为那几個孩子争得一点逃脱的机会呢?沒想到,就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和错误抉择,就造成這许多罪孽,真不知该如何向佛祖交代,是该到了自己赎罪的时候了。
忽然一阵琴声响起。只见飞沙走石,一阵阵杀气向徐豪、明湘等人扑去。
慧成从那琴声中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慌忙丢了刀,捂起耳朵,一边往后撤,一边四下裡张望。
徐豪、明湘倒是沒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突然又从哪裡冒出来的高手呢?
明湘朝防风使使了個颜色,只见防风使长啸一声,猛吹了一口气,瞬间平息了风沙,那琴声也戛然而止。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徐豪分明听到,有一個人正在朝這边突进,那节奏,像极了墓道裡的黑武士,只是并不见人,忽然间,不知哪裡飞来一顶斗笠,在场中盘旋了一阵,又回转山坡那边去了。
正此时,一個白影飞快地闪烁了過来,转眼间,就不见了明思雨和明思泉。
萧远复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沒有看错,明思雨和明思泉就這么在自己眼皮下消失了,真是匪夷所思。
正在大家愕然间,又一個人影窜出来,抓起冯延朗和方凌燕就跑。
徐豪却看出点门道,那白影,不就是那日在山顶掳走明思雨的人么?而那带走冯延朗和方凌燕的不是万事通又是谁?可恶,這两人三番五次与自己作对。
正待拦截,突然从四個方向冲出四名健壮大汉,铜墙铁壁般推进過来,又将李如风等人护了进去,与此同时,只见四周树影摇动,猛地吹起一阵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也是此时,那正在突进的声音停止了。
平心而论,那白影是徐豪见過的轻功最好的人之一,其武功想必也已炉火纯青,一般人轻易奈何不得。
突然又是一阵琴声响起,却与方才的琴声大为不同。只见那温润的声音飘過来,受伤的众人顿觉有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融入身体,精神为之一振,互相搀扶着聚在一块儿。
那四名壮汉左冲右突,趁乱中,又有四人窜入场中,趁机将场上待宰的众人捞了出去。
徐豪和明湘吃了一惊,却不知這是哪裡的高手。因不知底细,自不好贸然去追。
“陈将军,料那些残敌不過困兽之斗,必能克功于片刻之间,你带上你的人替本帅走一趟如何?”徐豪回過头来,盯着陈全忠道。
明湘心裡暗骂徐豪狡猾的狐狸,对他這一石二鸟的好计策既是佩服,又是忌恨。
陈全忠扫了一眼场上的尸体,知道這场大乱斗已经结束了,兴汉军在這场争斗中已然落了下风,此刻也唯有委曲求全了,于是领命而去。不知過了多久,河裡的水才恢复了原来的青色。下游一处较为宽阔的河边,林三艰难地睁开眼睛,只感觉天旋地转,遍身疼痛。他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咬着牙,憋出一股力道,在身上点了几下,哇哇吐出几口带血的河水,又躺了下去,运功调息,意识才慢慢清醒。
林三只记得自己率一众门徒拼死护得唐赛儿突围后,又与明湘揪斗多时,终于倒在了河水中。
再醒来时,已被河水冲到了下游沙滩上,也许正因为倒在了河水中,他才沒有死在那裡。
忽觉似乎有人慢慢行来,林三挣扎着坐起,发现面前赫然站着一位大和尚,手扶禅杖,正杀气腾腾地看着自己。
再看那和尚,不是独尊寺的陈谟嗎?他如何在這裡?之前還在奇怪为何不见了他,原来却一直在暗中跟踪自己。
陈谟也不說话,死死盯着林三,看得林三心中发怵。
“大师……缘何到此啊?”林三见来者不善,哽咽着问道。
“尊者现在何处?”陈谟却并未回话。
“什么?哪個尊者?”林三并不知情,只是一头雾水。
“哼,少装蒜,你自己做的孽不知道?”陈谟涨红了脸,下颌都动起来,显得怒气冲天。
“大师這话就不对了,我林三行得端、坐得正,却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大师!”林三自忖并无理亏,也不愿吃這個瘪。
“少废话,纳命来吧!”陈谟念了声阿弥陀佛,忽然凶光毕露,右掌排山倒海般朝林三击了過去。
林三心下着急,好不容易挤出一点内力护住心脉,硬生生挨了這一掌,身子被击到十步开外,跪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陈谟八字步迈开,挥起禅杖,正待结果了這杀害独尊寺合院僧众的恶徒,却听一声“师兄且慢”,回头望去,竟是惠忠并李如风一行到此。
同来的,竟還有一位贵人,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四名金刚大汉。原来,正是宁王朱权带着他的“阵、列、前、行”四护卫救出了惠忠一伙。
令李如风惊奇的是,同来的竟還有天下第二傅擎和他带领的三名下人,方才的飞沙走石便是傅擎施展的气吞山河功法,只是他四人俱蒙面而来,甫一照面便匆匆离去,不愿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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