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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许家

作者:乔云溪
古言 落脚的客栈,說是客栈不如說是谁家的小院,被隔成一個個小小的房间,裡面放了张床板,铺了些稻草,薄薄的一床被子,看着就不是很保暖。屋裡只有一张桌子跟两個用三块板子钉起来的小板凳。 昨儿来回话的白净小哥有些拘谨的笑笑,說道:“外面雨下的大,這一带也都是這样的小村子,找不到合适的客栈,還請大小姐委屈一晚。” 江藜倒是沒觉得有啥,她自小在村子裡长大,沒出過远门,沒住過客栈,出门前补拙堂兄還专门来跟她說過,出门在外不容易,一切都从简,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他有同窗家境不错,有一年去扬州探望嫁過去的姑姑,路上走错了路,错過了打尖的地方,還在荒郊野外過了一宿。晚上风从四面八方吹過来,风声呜咽,伴随着树林深处的狼嚎声,让人心惊胆战的。就是有钱又怎么样,出门在外哪裡讲究得起来? “這裡就很好了,谢谢小哥。”江藜笑着道谢。 白净小哥挠了挠头,說了句:“大小姐你们先洗漱,等会儿晚饭就送来了。”說完低头匆匆跑了。 人一走江春把门一关,三两步冲到床上就躺了上去,嘴裡嘟哝着:“哎哟,我全身都散架了。坐马车也這么累啊。” 江藜也浑身酸疼,肚子也饿的厉害,上午天一直阴着,刀疤想在下雨前赶赶路,晌午就沒停下来吃饭,老陈头拿了两個大饼子给她们,连壶热水都沒有。 那饼子又干又硬,就是個纯饼子。沒馅沒酱,江藜她们吃了两口咬的腮帮子疼,還被噎着了,灌了两壶茶水,实在是吃不下去。下晌下起雨来,半路上又沒找到可以打尖的地方,刀疤他们商量了一番。就决定冒雨赶路到提前决定好的地方。就是這個小院来住一宿。 江藜灌了两壶茶,听院裡裡传来說话声,好像還在做饭的样子。只好忍着饿跟身上的酸疼,就着刚刚顺子哥提過来的热水简单洗漱了一番。 洗好了的江藜推了推江春,道:“哎,别睡着了。先洗洗。等会儿吃饱饭再睡。” 江春声如蚊蚋的說道:“不行了,我沒有力气了。我要躺着缓口气。” 江藜见她面色发白,今天還吐了一场,据老陈头說她那是有些晕马车,想着她应该是不舒坦。也就不再叫她,把热水倒在盆裡,端過来给她洗脸擦手。 江春迷迷糊糊的。感觉脸上有些温温热热的,擦洗過以后。脸上很是舒坦,忍不住嘤咛一声。 农家小院也沒什么特别的东西,特别是這裡去年也受了旱,虽然不如江鲤村那样的地方严重,颗粒无收,但是粮食减产是实在的。小院的主人沒想到傍晚会来這么多人住宿,家裡又沒准备,临时擀起面條,足足下了三锅都被吃的一干二净。 面條裡就放了一些野菜叶子,并一两样腌制的小菜,江藜吃了一大海碗面條,肚子都撑起来了,這才不舍的放下碗。 江春睡的熟,江藜怎么叫都叫不醒,最后只得找小院主人要了一個小炉子放到房裡,又拿了一個砂锅和一些面條,准备等晚上江春饿了煮给她吃。這才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熟了。 江藜感觉她睡了很久,但又觉得是刚闭眼,就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了。她以为是天亮了要开始赶路了,实在是累的不行,连手指头都动不了,這躺着想赖会儿床。 “我們先来的,凭什么赶我們走,先来后到懂不懂?” “知道我們是谁嗎?敢跟老子大呼小叫的,活腻了吧你。” 喧哗声、争吵声钻进耳朵,江藜愣了愣眼睛很快睁开,扭头往外看去,這才发现窗户上红彤彤的并不是朝霞照過来的,而是外面火把印過来的光亮。外面天還黑着。 “這個兄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出门在外就要守规矩。我們先来的,已经安顿住下了,你们来了二话不說就要把我們赶走,而且還是三更半夜,大雨倾盆的时候,走哪儿也說不通這個理吧。”這是刀疤的声音。 “說理?老子就是理。你知道我們护送的是谁嗎?這可是常州知府许家的家眷,我家太太、小姐那可是要进京恭贺王丞相寿辰的。耽搁了我家太太的行程,你们负得起责嗎?”有人說道。 听這话的意思他们护送的人身份不低,又是去京城为王丞相贺寿,就是說跟丞相家也有亲或者有故。 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如果這人客客气气的說话,刀疤或许就让自己這边的人挤挤腾出来一些房间分给许家了。可這人进门就如此的嚣张强硬要赶他们走,天已经黑了,還下着雨,這附近也沒有落脚的地方,他们能去哪裡?這是不给他们活路。 两方都不退让,這会儿镖局的人都已经被吵醒,穿好衣裳拿着家伙,虎视眈眈的盯着来的這群不善的人。 小院的主人知道這些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躲在屋裡不出来。江藜把窗户打开一條缝往外面看去,院子裡两方对峙着,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方护卫,太太让问安顿好了嗎?”门口走进来一個小丫鬟,撑着油纸伞,穿着青色比甲,梳着双丫髻,声音清脆悦耳。 刚刚還趾高气昂的人一瞬间弯下腰,回身讨好的說道:“呀,是绿柳姑娘啊,這么大的雨還劳烦姑娘走這一趟,這边已经在清理闲杂人等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我再检查检查,稍后会亲自去跟太太回话。” 绿柳往這边看了看,低声对方护卫叮嘱了两句,就撑着伞又走了。 等人出去了,方护卫又换了脸,傲慢的道:“快些卷了东西滚蛋,耽搁我們太太歇息。小心我把你们统统都抓进大牢裡去。” “你!”镖局裡传出来气急败坏的一声,有人挣扎着要冲過来,被老陈头给拦住了。 江藜趴在窗户上,努力往那边看去,可是黑夜裡光线不好,再加上還在下着雨,那边的說话声听的并不是很清楚。 “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江藜忙起身。随着起身的动作身上疼的难受,她咝了一声,已经穿好了鞋。想想又不对,坐在床边问道:“谁啊?” “小姐,是我。”江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道:“小姐。這会儿院子裡来了一群陌生人,也是来借宿的。外面乱糟糟的。你跟春儿千万别出来。我在门口守着,你们放心。” 外面的人态度实在强硬,而且人数也不少,江藜正有些担心他们如果硬来闯到這间屋裡来。她跟江春两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可抵挡不了。沒想到顺子哥就過来了。他倒是也挺心细。 “劳烦顺子哥了。”江藜感激的說道。 外面动静越来越大,双方沒有达成共识,說话越来越激烈。就连熟睡的江春都被吵醒了。 “外面怎么啦?”江春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 “有人要来住宿。态度不好,還要把我們赶走。李镖师他们正在跟对方争辩呢。”江藜道:“你饿不饿?我這裡還要了面條。” 江春揉了揉瘪瘪的肚子,扁着嘴道:“饿。” 江藜看了看,小炉子裡炭火正旺,她到了些水在砂锅裡,放到小炉子上烧,忙又跑到床边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呀,這些人怎么那么不讲理啊。”听了一会儿江春就听明白外面是怎么個情况了,语气不满的說道:“哪儿有這样的?他们要住宿,难道我們就不用住了嗎?他们是官家的家眷,說起来小姐你也是呢。” 江春說着眼前一亮,拉着江藜的胳膊道:“走小姐,咱们也出去亮亮身份,煞煞那些人的威风。” 许家的家眷已经派了丫鬟俩催促,那個叫方护卫的人明显开始急了起来,說更加的不客气,江藜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人家是常州知府,那可是正四品的大官,我爹算几品啊,出去也是丢人现眼。”江藜撇嘴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江春也不在說话,趴在江藜旁边,盯着外面看。 外面這会儿双方已经开始推推搡搡了。 “怎么,你家老爷的就能這样欺压百姓,你信不信我們到时候去京城告御状!”白净小哥梗着脖子大声喊道。对方果真被唬住,动作一滞。 人都盯着方护卫看,等着他发话。 方护卫這会儿心裡正恼火,谁知道走的好好的突然就下了雨,這就不算了,好不容易找了個破院子,還遇到一群歹民……歹民,对啊,他们是歹民! 方护卫想着眼前一亮,讥讽的道:“告御状?哼,那就看你们有沒有那個命活着进京了。给我打,就說這些歹人为非作歹,妄图劫持官家女眷。” 江藜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置信這些人竟然這样胆大包天,嘴皮子一碰就给刀疤他们安了這样的罪名。 方护卫话音一落,就抽出了刀。 刀疤這边也不是吃素的,他本身就死裡逃生過,手下也是见過血的,比许家那些草包护卫身手好多了,再加上镖局這回为了江藜的安全也是下了血本,出来的镖师手下都有真功夫,虽說人数沒有许家的多,但也未必会吃亏。 “都住手!”江藜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已经起身正要冲出去,就听院子裡传来清脆的女声,忙又坐回床前,扒着窗户往外看。 院子裡出现一個穿着海棠红襦裙的女子,她身旁撑伞的正是刚刚初相過的梳双丫髻穿比甲的叫绿柳的丫鬟。 “二小姐,您怎么過来了。這边就快收拾好了。”方护卫谄媚的說道。 被称为二小姐的女子并沒有理会他,而是上前两步对对刀疤他们行了一個福礼,歉意的道:“家裡下人约束不严,冲撞了各位,若有冒犯,還望各位壮士见谅。”說着又行了一個礼。 她身后的方护卫眼睛瞪得铜铃大,脸色涨的通红,還在夜深天暗旁人看不出来。這会儿二小姐都已经来赔礼了,他只好又是說好话又是要磕头的。 对方這般态度,而且许家二小姐都出来亲自赔礼道歉了,刀疤有了台阶,也顺势道:“都不是大事,出门在外本就应该相互扶持。這周围只有這一個住宿的地方,许二小姐要是不嫌弃,我們這边挤一挤能腾出来几间房,你们先屈就一晚,等明儿天亮了再做打算,如何?” 這当然是最好的法子。虽說自己這边人多,這個小院未必住得下,但是人家有了這般态度,那也是要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了。 道了谢,许二小姐又转身出去了。 很快刀疤他们就收拾好东西,腾出来五间房。這边他们一间房本来是住两個人的,现在住了四個人,也很是拥挤。 和平解决是最好的,谁都不想跟旁人交恶。外面的事解决了,砂锅裡的水也煮沸了,江藜又過来下面。 “哎哎,快来看,快来看,许家的人进来了。”江春两眼亮晶晶的盯着院子裡,兴奋的喊道。 江藜摇头,她心可真宽,刚刚還差点儿要跟那些人打起来,這会儿她就跟看稀罕似的盯着人家瞧了。 “哎哟哟,你看看他们带的东西,那才是官家女眷出行呢。我看到他们拿被子进来了,那是夜壶嗎?他们出门连這個都带。”江春叽叽喳喳的說着。 江藜将面條捞起来,又挑了些腌菜放碗裡,想了想就端了過来。江春倒是一点儿都不讲究,抱着碗大口的吃着面條,眼睛還时刻注意着窗外一直不停进进出出的人。 又重新住进来人,双方又和平解决了,小院主人這才又出来招待,可惜许家人排场大,并沒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只问清楚地方以及刀疤他们的身份,就开始自己忙活起来。 江春一碗面吃完,许家的下人還沒有把东西都搬进来,两人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趣,关了窗子,躺在床上。外面动静不小,两人被吵的睡不着,只好說着闲话,說着說着外面声音小了,两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江藜听到外面的动静,顿时清醒。 “不知江大小姐可起了?我們小姐想来拜访江大小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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