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一边是自己目前的得力助手,另一边是自己目前的靠山。最重要的是,那两艘星舰实在是太好看了,颜寻都想坐坐看。
季星源的星舰以后還有很多机会能够乘坐,但是阿维尔的战斗舰可不一定,但是颜寻又想到可能遇上的风险
要選擇谁呢
察觉到王女殿下信息素中散发出来的犹豫,季星源垂落在身侧的手蜷了下握成拳,主动退出战局的同时轻轻对颜寻說。
“抱歉,刚刚好像让你苦恼了我只是担心他们能不能照顾好你。”
语气一轻就显得有些委屈,颜寻瞬间心软,她觉得不能這样对待季星源,态度明显动摇。
阿维尔皱了下眉,帝国少将对于季星源变脸装可怜的模样非常不屑,他冰冷冷說道“不用你担心,我会照顾好小寻。”
季星源垂眸,话锋一转,那种柔弱感立刻褪去“是么按照德维特家族之前的行为,我可不认为你们有能力照顾好小寻。”
两個人互相之间的话语间带刺,颜寻却有些稀奇地看了季星源一眼。
哇,原来他在意這個呢
季星源說的话大概是戳中了阿维尔,他的目光微沉,有那么一瞬间,懊恼的情绪在阿维尔脸上一闪而過。
眼看着他们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颜寻为他们的对话画下了终止符号。
她抬手拍了两下季星源的肩膀,站在他身侧对着阿维尔說“季星源只是担心我,不要在這裡吵起来哦。”
阿维尔周身的气氛骤然冷了下去。
季星源见到王女站到自己的身侧,欢喜刚刚爬上了唇角,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眼看着颜寻可能要上季星源的星舰,一直在一旁看戏的谢景竹终于出来打圆场。
“好啦好啦,作为德维特家族的人,小寻坐别的星舰多少有点不合适如果大家都不介意,不如让季先生上我們那艘星舰如何”
他的视线往梅格夫人的方向一瞥,示意在场的几位不要忘记他们在外的友好关系。
谢景竹最后将選擇权抛给了颜寻,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小寻觉得怎么样反正星舰足够大不是嗎”
颜寻抬头看了眼季星源,后者温顺地表示一切都由颜寻做主,于是她又看向阿维尔。
“可以嗎”
阿维尔错开颜寻的视线,他的态度冷冷的,让人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情不佳。
只不過他還是采纳了谢景竹的意见“让他们跟上。”
星舰的每次航行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简单来說就是烧钱,好在季星源的钱包足够厚,就算是护航也心甘情愿。
大概是觉得颜寻和季星源关系很好,阿维尔担心這样坚持下去会让颜寻感到排斥。
毕竟真要說的话,阿维尔在帝星的時間太长,虽然和颜寻关系更紧密,但真正的接触也不多。
况且他今天的目的也并不是要摆出兄长的架子。
反正星舰足够大,宇宙商会的会长带着四個二等虫族,等会儿一起上德威特家族的那艘星舰。
处理完這裡的修罗场,谢景竹朝着颜寻眨了眨眼睛,一副邀功的语气。
“怎么样,我处理麻烦的能力還行吧”
颜寻扯起一個不失礼貌的假笑“如果谢先生指的是看戏爽了再出手的话,确实做的還不错。”
她不知道阿维尔对于季星源的恶意从何而来,难道是在回来后看见自己的状况太凄惨,觉得自己作为哥哥不合格,所以要当一回妹控
谢景竹耸耸肩,他就当自己完全沒有听出颜寻语气之中的指责。
他的视线不经意打量着季星源和后面的四個虫族,颜寻落在后面一些的位置,在引导下向着那阳光底下的星舰走去。
在星舰一旁,升降台早已经落下。
這是颜寻第一次近距离观赏。
星舰的外壳用宇宙合金构造的,每一寸都价格昂贵,流畅的线條让人看着心生愉悦,颜寻只在背书的时候看到過图示,亲眼所见,立刻被這样的庞然大物深深吸引。
科技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所产生的造物对于人类来說吸引力是巨大的。
季星源大概是察觉了颜寻的喜悦,他在自己的王女身边低声說。
“如果您你喜歡,我可以让商会打造类似的星舰。”
颜寻知道虫族可以自由地在宇宙中行走或飞行,并不像是人类必须要借助机甲或者飞船。
她觉得暂时沒有必要浪费這個钱,只是有些可惜地摇了下头“不用,你的那一艘也很好看。”
黑金也是颜寻喜歡的配色,看起来就很酷。
阿维尔和谢景竹要和下属对航线进行確認,颜寻登上星舰之后,有专门的军人安排她向着這两天在星舰上住的房间走。
由于季星源和作为护卫队的四個虫族是中途决定登船,之前并未安排房间,五位换套衣服就能做男模的男士就站在廊上,不少梅格夫人带上来的女仆都悄悄红了脸颊。
颜寻朝着季星源招招手,等到青年走到自己面前之后,她示意他低下头。
季星源弯腰保持在颜寻最舒适的高度,虫族的王女殿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在他怔愣的瞬间,颜寻毫不费力地在他耳畔轻声說道“今天做的很不错。”
柔软的触感反饋到颜寻的手上,像是在摸金毛狗勾的头。
除了季星源以外,剩下的四個二等虫族都毕恭毕敬地站在那裡,颜寻向后看了眼,顺便朝着他们說了声“辛苦了哦”。
四個虫族都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
对于二等虫族来說,王女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都足够他们激动许久,而颜寻向他们搭话,這是莫大的荣耀。
其中一位长相英俊的虫族强忍着激动回应王女“很高兴能够为您服务。”
在上星舰之前,季星源已经下過命令。
在场的每一個虫族都不会暴露颜寻王女的身份,也都收好了自身的信息素,除了這种特别激动的时候,一般不会泄露出来。
毕竟虫族的感知是非常灵敏的。
k30到k31的航程虽不长,虽然二等虫族并不是别的王女要击杀的主要目标,但不乏有些嗜血的王女会以此为乐,跨越几個星系追過来。
季星源不能冒這個险。
由于季星源算是颜寻标记過的二等虫族,身上還有信息素的残留,在虫族的阶级观念中,他的优先级高于其他的二等虫族。
当颜寻的视线转移到身后那四個虫族身上的时候,原本因为王女嘉奖意义十足的动作而高兴的季星源产生了微妙的妒意。
他微微一怔,立刻为自己這样的想法感到了不齿,并将這种莫名的心思掩埋在内心深处。
颜寻弯起眼眸。
阿维尔作为這艘星舰的舰长,虽然下属也能够熟练地操纵星舰,但起航后就临近星际跳跃,他和谢景竹中的一人還是需要关注星舰的状态。
由于阿维尔心情糟糕,他不想看见以季星源为首的家伙如果沒看错,颜寻在看见那四個人的时候,眼睛還亮了亮。
黑发青年侧目看向一侧反光的舰体。
他应该不比他们差才对。
极大的心理不平衡感席卷了阿维尔,周围的下属苦不堪言。
少将本身就让人敬畏,现在冷着脸,他们的压力真的很大。
于是暂时空闲的谢景竹莫名其妙就被赋予了“看着季星源,别让他对颜寻做什么”的任务。
季星源能对颜寻做什么
谢景竹无奈,非要說的话,還不如盯着颜寻会不会对季星源做什么呢。
被他们惦记的颜寻正在参观這艘星舰。
星舰内部的金属感也很强,颜寻在和阿维尔分开前问了一句這样的星舰是不是无法看见外面的景象,后者进了操纵台之后立刻就将部分外层設置成透明。
当时谢景竹对阿维尔就是恨铁不成钢。
這不是被吃的死死的嗎
无垠的宇宙在变得透明的部分舰体外展开。
与颜寻在神经網中看见的景象不太一样,真正的宇宙中并沒有那么多星星,在光无法照射到的位置,深蓝近黑的宇宙像是恐怖的旋涡,充斥着未知和神秘感。
季星源站在颜寻的身后,他看着王女在自己的面前站了许久。
王女现在很平静。季星源想,在這样情绪的影响下,季星源觉得自己也忍不住放松了下来。
颜寻“让我一個人在這裡站一会儿就好。”
星舰在宇宙中快速地行驶着,但這样的速度在汪洋中不值得一提,银白色的巨大战舰像是一艘小船在海洋上飘荡。
虫族是漂流在宇宙中的种族。
当女王還未被敲定的时候,王女在哪裡,归属的虫族就在哪裡,只要避开暗生物,或许整個宇宙都是虫族的乐园。
季星源听话地撤出了走廊,将這裡留给颜寻一個人。
颜寻伸手贴上玻璃,她注视着窗外的宇宙,须臾弯起唇角。
她很喜歡這样的航行。
就在颜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时候,她听见了另一边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颜寻朝着那個方向看去,就看见了两個讨厌的人。
心态的落差让她的表情一瞬间很冷漠,颜寻稍微调整了一下表情,看着两人走到自己的面前。
“沒想到有的人勾引了景竹哥哥還不够,”阴阳怪气的语句从南希的口中說出来,“還要和宇宙商会的会长勾勾搭搭。”
好了伤疤忘了痛,南希在梅格夫人身边,底气都要足几分。
颜寻看向南希“你是在說我和季星源”
南希语气中的酸味都要溢出来,但是颜寻知道自己的主要敌人并不是這位姐姐,而是打量着自己的梅格夫人。
她总喜歡借刀杀人。
“那可怎么办呢,”颜寻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要不你们报警吧”
梅格夫人的折扇在嘴角半遮半掩,她抬眸看向颜寻。
“你的尾巴翘的太高了,小姑娘。”她缓慢折起手中的扇子,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颜寻对上她的目光,“不要高兴的太早。”
颜寻看着两人从自己的身侧走過去,她回头望向她们前进的方向。
梅格夫人和南希两個的房间在另一边,往哪儿走做什么
颜寻收回了视线。
季星源回到颜寻的身边,他依旧是落后颜寻一步,轻声询问“需要我盯着她们嗎”
由于是战斗用星舰,上面并沒有娱乐设施,不過倒是有一個小酒吧,要是埃文去那裡不奇怪,南希和梅格夫人要去那边
“从那四個二等裡面挑一個吧,你不用什么事情都自己做。”颜寻又侧目看了一眼无垠的宇宙,“让他们如果感觉到危险,立刻撤回来。”
刚刚颜寻其实感觉到了季星源那一瞬间的不舒服。
王女的感知能够清晰地分辨信息素中的情绪,就算季星源表面上掩饰的再好也沒用。
季星源的性格太内敛,他能够产生出了嫉妒心和占有欲,這对于颜寻来說是好事。
虽說去观察的人是四個虫族之一,但回来汇报的還是季星源。
据說是在酒吧看见梅格夫人和酒保說了什么,不過前去查看的那個虫族感觉到了危险,遵循王女的指令,在并未听清楚的状况下撤出。
“您是不是觉得摇光大人在星舰上”
颜寻扣扣子的动作微顿“你不用叫他大人,在我這裡你是季星源,不是什么二等虫族。”
季星源被突如其来的直球打中,他瑟缩了一下,须臾呜咽着“嗯”了一声。
颜寻垂眸继续說“大概率是摇光,别的王女的一等虫族都在她们的身边形影不离。”她整理好衣服,“制造幻境這种事情不是要虫族才能做到嗎,也就他了。”
从k30前往k31总共要进行三次空间跳跃,第一次的空间跳跃就在半小时后,颜寻看了眼光脑上的時間。
季星源站在颜寻的身侧“需要我和您一起嗎”
颜寻摆了摆手“等在门口就好。”
在信息素的诱导下,摇光還不会杀了自己,但季星源如果過去或许会遇上危险。
男人眉眼间的忧虑几乎满溢出来“但是”
颜寻笑了一下“放心好了。”
這是她的命令,季星源沒有违抗的资格。
颜寻穿着白色的制服行走在星舰上,舰体很大,除了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两個军人,颜寻并未碰上异常。
她穿過走道,来到战斗星舰唯一的小酒吧中。
裡面沒有其他客人。
颜寻走进后,明显地感觉到了门外有一道限制,她回头看了眼地面,并未发现明显的异常。
颜寻的视线向前看,她看见吧台的后面站了個人,他正背对着颜寻,颜寻刚坐上吧台前的高脚凳,面前就被放了一杯色彩艳丽的酒水。
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等着她。
颜寻抬眸打量他的长相。
這個酒保的面貌很普通,年龄看起来比颜寻大不了几岁,扎进人群裡面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颜寻道了声谢谢,她虚虚握住手中的杯子,抬起头看向吧台后面的酒保。
酒保开口搭话,他的嗓音是少年音,听起来令人心情愉快“小姐怎么一個人来這裡”
這個年轻酒保或许是梅格夫人带上来的,不過颜寻那时候并沒有仔细地观察每一個仆人,对這人的具体身份并不清楚。
颜寻沒碰酒杯中的酒品,只是撑着脸颊问“那你怎么一個人在這裡”
“现在還沒到营业的時間,”酒保耸耸肩解释道,“你应该知道马上要进行空间跳跃吧這种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選擇在房间裡,還有一部分人,他们要保证星舰的稳定。”
他的回复听起来很熟练。
颜寻继续捧着脸颊看他,而酒保也丝毫不觉得害羞,他将手中的冰杯放到水槽中,碰撞发出了一声响。
酒保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怎么一直看着我,小姐”
“我在想你为什么要在第一次星际跳跃就下手呢”她晃了一下酒杯,颜色瑰丽的酒水因为這一下摇晃混合在一起,最后变成黑色。
酒保歪头“你在說什么”
他话虽這么說,脸上也带着笑,但笑意并未深达眼底。
颜寻弯眸“我是你的王女。”
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颜寻看着被液体染成黑色的杯子,信息素扩散出去,只有虫族能够嗅到的玫瑰味很快就弥漫在室内。
颜寻控制的很好,再加上星舰存在着屏蔽装置,信息素不会扩散到宇宙中。
“唔”被信息素影响的酒保服少年有些苦恼,“你這样让我很沒面子哦,殿下。”
他打了個响指,那张原本看起来很普通的脸迅速变化,最后還原成了颜寻认识的模样。
虫族的拟态能力。
摇光挂着甜蜜的微笑,他的发型還是一样乖乖的,但酒保服让整個人显得更加有侵略性,紫色的眼睛一瞬不眨注视着颜寻。
他朝着颜寻挥了挥手“嗨,我亲爱的王女殿下。”
就在他拟态回原来模样的那一刻,时钟飞速地走着,星舰穿梭的速度明显加快,颜寻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有些扭曲。
不過她沒感觉到晕眩感大概是虫族的固有天赋吧。
由于航线设定出现失误,星际空间跳跃提前开启,颜寻看了眼时钟“這也是你干的”
摇光拿起旁边的布擦了擦手,少年轻巧一撑吧台面,动作利落地从裡面翻了出来。
“我們换個话题聊聊吧。”
摇光接近颜寻,压低的少年音裡带了一些暧昧的意思“這应该是殿下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我,怎么样是不是比神经網上的好看的多”
颜寻晃动了一下酒杯“還行吧。别告诉我你效忠了k31那個星球主。”
摇光笑得更开心了“当然不会,那個蠢货還以为我是真心诚意帮他们的呢。”
“我感觉不到你的信息素。”颜寻歪了歪头,“为什么”
大概是和王女独处在一個室内,摇光的心情很好,他竖起一根手指在脸侧轻轻晃了晃,笑容堪称甜腻。
“這不是我的本体,殿下。除了拟态以外,一等虫族能够做到的還有很多,比起你身边那個废物二等虫族要厉害的多哦。”
颜寻“是嗎,比起你,我更喜歡季星源一点。”
因为這一句话,摇光的表情骤然阴沉。
虽然沒有信息素,但他的情绪能够透過眼睛传递,每当不高兴的时候,他那双紫色的眼眸就会表露出明显的攻击性。
一种想要撕碎一切的狠厉。
“我不会阻止你对星舰上任何一個人下手,但是不要动我的季星源。”
颜寻将酒杯倾倒,黑色的液体在流动的過程中漂浮在空中。
吧台旁一片安静,颜寻的信息素回收,她确定对方在這种情况下不会杀了她。
她的信息素非常强势。
“哈哈哈哈哈”摇光捂住脸,他的肩膀都在颤抖,“你不记得我,却袒护那個卑贱的家伙”
颜寻温声道“這是王女的命令,”
摇光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小疯子把自己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视线在颜寻的脖颈上流连,最后咬住自己的食指指节。
“下次,”他說,紫色的眼睛很亮,“我会在你說之前杀了他的。”
颜寻缓慢眨了下眼睛“是嗎”
她看了眼时钟,不出意料,摇光的幻境已经展开,颜寻不知道谁被卷了进去。
摇光凑到她的面前“殿下,你在好奇我的幻境嗎”
将人卷入最重要的回忆中,让最重要的那個人在幻境中杀死回忆的主人。
摇光“殿下,你一定想体验一下吧”
在他說出這句话的时候,颜寻骤然感觉到了危险,她想要从位置上离开,但紫色的旋涡已经在她的背后展开。
高脚椅下方的螺丝似乎有些松动,与此同时,摇光的手在颜寻的肩膀上轻轻一推。
颜寻看见他启唇“希望殿下出来的时候,還能完整地见到那個劣等的家伙。”
颜寻皱了下眉。
在被紫色旋涡吞噬前,玫瑰味的信息素将摇光包裹。
少年黑色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猛地捂住了后颈,复眼立刻就取代了人类的眼瞳。
颜寻强行用信息素撞开了摇光的腺体,他会进入短暂的发情期。
虽然不知道本体会不会受到影响,但在這裡的這個,应该是沒有余力去打扰季星源的了。
颜寻同样甜蜜“你也别想好過。”
天空阴沉沉的,大雪像是要将整個大地都吞沒。
跳入属于幻境中的颜寻觉得有些冷,她搓了搓手环抱住自己,而后开始打量四周。
這裡风雪席卷,周遭的可见度也极低,一些靶子的底端已经被雪给埋起来。
凭借良好的视力,颜寻辨别出這裡是德维特家族的室外训练场。
她觉得自己或许是来到了属于阿维尔的幻境中。
這裡是阿维尔小时候经常来到的地方,德维特古堡中的所有人都知道。
德维特将军本来就不常回家,偶尔回家就是领着阿维尔往训练场扎,堪称星际时代的虎爸,冷血又冷酷。
颜寻将发散的思绪收回来。
她不由得感慨一声這個幻境也太真实了,连冰冷這种感觉都全部反饋回来,一等虫族的数量虽然稀少,但是能够做到這种程度,也无愧大杀器的称号。
要是摇光的性格不要那么奇怪就好了。
每次见面对方都有点幽怨,颜寻觉得他身上应该是发生過什么這就是攻克点了。
风雪稍微小了一些,颜寻看向训练场的中央。
阿维尔正半跪在雪地裡,小孩子背影還很单薄,冷风一吹,身形偶尔還会有些摇晃。
阿维尔能有现在的成就或许离不开德维特将军的训练,但就颜寻本人来讲,她并不赞成這种教育方式。
由于只是回忆,颜寻沒上前。她站在雪地裡静静看着,突然想起這是她第一次见到阿维尔。
很快,颜寻就看见了墙角站着的自己。
穿着小裙子的红发小女孩站在墙角犹豫了一会儿,而后踏出了一小步,她在雪地裡跑的跌跌撞撞,期间還不小心摔了一下,在雪裡滚了一圈。
小姑娘好不容易到达阿维尔的身边,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不過小颜寻非常成熟地沒有哭,反而是有点嫌弃自己手脚不协调的模样。
毕竟這时候内裡已经是個成年人了嘛。
颜寻觉得用這样的视角看自己還是挺好玩的。
那时候颜寻被德维特将军带回家不久,作为私生女,母亲又不知所踪,她早知道了凭借自己的身份不会過得好。
梅格夫人在德维特将军面前還勉强保持着虚伪的模样,对颜寻還算客气,而阿维尔,他并沒有表现出厌恶,但也从来不会和颜寻交流。
原本应该沒有接触的。
但颜寻好几次看着他身上带着血上餐桌吃饭,大概是阿维尔长得好看,再加上颜寻有那么一点恻隐之心,她看着他被德维特将军這么残忍的训练,难免升起了一点同情心。
而眼前這天的举动就基于這样的心态。
小颜寻靠近了阿维尔,她从口袋裡掏出手帕,手帕上放着两個還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你跪了好久了,”她的手捧着手帕,从包子上汲取一点热气,“要不要吃点东西啊”
只是小狼崽并不接受她的好意,他扭過头,一双红色的眼眸泛着冷意,语气也像是淬了冰。
“滚开。”他說。
小颜寻愣了一下,慢吞吞地說了句“哦”,小姑娘将两個包子放在旁边一些的位置,装模作样說了声“带着走太碍事了”,又步履艰难地离开了训练场。
后来饿着肚子的颜寻感慨自己当时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毕竟德维特将军不久之后就离开了這座城堡去讨伐暗生物,梅格夫人掌权的状况下,颜寻的生活水准逐渐变得比仆人都要低,就算是她想要送吃的也沒可能了。
只不過這個幻境好像会延展出一些颜寻沒有看到的画面。
雪下大了一些,颜寻看着中间那個小小的身影动了。
像是小狼崽的阿维尔回头看了许久颜寻离开的方向,又对着她放下的、包裹的很好的手帕犹豫片刻。
许久,就在颜寻都要以为风雪快将包子埋沒的时候。大概是饥饿压垮了小狼,他伸手拿起了包着包子的手帕。
哎呀。
颜寻有点惊讶,原来后面還是吃掉了的啊。
不過,对于阿维尔来說這是很重要的记忆嗎
风雪又大了一些。
疑惑的颜寻抹去眼前雪花,就见到眼前的景象消散,面前世界的主基调变成了暗色,她看见自己较为熟悉的古堡仓库。
颜寻对這裡熟悉有原因,她曾经就是在這裡看到了阿维尔最为脆弱的一面。
她原本還以为這裡和上一個回忆一样,自己都是作为一個旁观者的身份,但她很快发现了不对。
自己的型号好像缩小了一些,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不是在星舰上的那一套,甚至比起上一個幻境中看到的、小颜寻身上的小裙子要更加破旧一些。
颜寻立刻了然,這是要让她亲身参与到這個幻境中。
這個时候的颜寻已经算得上是灰姑娘了。梅格夫人在一开始的试探之后,笃定德威特将军不会对這個孩子有什么恻隐之心。
于是她就放手让自己的孩子還有仆人针对她,收买学校的老师为自己的孩子打掩护,顺势放出各种各样对颜寻不友好的流言。
這是穿越后颜寻最灰暗的时期,也或许是阿维尔最黑暗的时光。
阿维尔与颜寻不同,在這個年纪就已经上過了两三次战场,虽然是长子,但德威特将军从来就沒有给他過特权。
每每德威特将军出去远征都会留一小部分人在古堡裡面,但是他们收到過德威特将军的命令,只留着阿维尔一條命,剩下的不需要插手。
也就是說,如果梅格夫人要对阿维尔痛下杀手,除了在阿维尔快要死的那一刻,剩下的時間裡都得阿维尔自己承受并解决。
况且梅格夫人不会那么愚蠢,亲手将把柄交到這個本来就想和自己离婚的丈夫手上。
她运用的方式是冷暴力。
颜寻经历過的其实就是阿维尔经历過的,在某种层面上来說,他们两個的相似之处還是有的。
颜寻按照记忆裡的路线,轻巧地在仓库裡行走,不出意料地就看到了窝在角落裡的少年。
這個时候颜寻十三岁,阿维尔十六岁。
在這個时代十六岁算是一個分水岭,代表正式成人,阿维尔也已经快到了前往帝校的时候。
就算是德威特将军不在,他的教育理念也一直延续,留在古堡裡的這些将领照常对阿维尔进行训练,他们将他打造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刀。
但是沒有谁是生来的机器。
颜寻隐约记得,這天好像阿维尔的成人生日。
反正都是在幻境裡,去看看也沒什么关系。颜寻一层一层货架摸索過去,最后在角落裡看到了穿着黑色制服、几乎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的阿维尔。
十六岁的阿维尔就已经有了近一米八的身高,在两個架子之间的空间对他来說太小,长手长脚显然无处安放。
他蜷缩在角落裡的样子有点可怜又有点好笑,阿维尔在那裡一动不动。
颜寻蹲下身,慢慢的挪到了他的身边。
阿维尔应该早就发现了少女的到来,但他沒有做出反应,颜寻在靠到最近后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你怎么啦”她问。
将脸埋在臂弯的少年抬起了头,颜寻看见了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
或许是泪水柔化了他的面部,让原本冷硬的像是刀锋的少年变回人类,颜寻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快了一拍。
颜寻茫然的回忆那时候自己有這样的反应嗎
他对上了她的视线。
黑暗中那双湿润眼眸亮的惊人,像是漂浮在水中的人在竭力之前抓住了一根浮木,他握住了颜寻的手。
他闷闷地、有些委屈地对颜寻說“今天是我的生日。”
颜寻被抓的有点痛,但還是忍着說道“嗯,我知道。”
本来阿维尔是不会为了這样一個生日而产生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的。
但是今天对于他来說很重要。
原本德威特将军在今天回了一趟k30星球,包括阿维尔在内的很多人都在猜他是为了回来给自己的长子庆祝成人。
但与众人想象中的不同,他并沒有出现在阿维尔的生日宴上。
阿维尔曾怀揣着微妙的期待站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中,可惜他沒能等来自己的父亲。
生日宴很快变成梅格夫人的社交场,再加上她刻意地忽视阿维尔,导致阿维尔明明是寿星却被硬生生排斥。
颜寻觉得這個时候阿维尔比起未来要坦率,也要可爱的多。
她小声安慰道“我沒有准备礼物,但我猜想你或许需要一個拥抱。”颜寻暂时将自己的肩膀借给阿维尔,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语气温和“好啦,沒事了。”
反正是幻境,阿维尔醒来以后也不会知道出现的是真正的颜寻。
颜寻听着耳畔的呼吸声,手推了推阿维尔的肩膀,在他乖乖向后撤出一些之后捧住他的脸。
拇指在那张漂亮的脸上轻擦而過,少年的眼泪被比自己小三岁的小姑娘拭去。
颜寻朝着他笑了一下“我在這裡呢。”
颜寻有些发散的想到,她当时和阿维尔說了什么呢
她好像說“变成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吧。”
眼前的一切再次变化。
颜寻坐在陌生的房间裡,房间的配置和前几天住着的、阿维尔对面的房间一模一样。
颜寻立刻反应過来這裡是阿维尔的房间。
但如果沒记错的话,這個房间是在阿维尔回来之后才打扫成這個样子的。
阿维尔重要的回忆裡面怎么会有這一段
颜寻立刻低下头,她看见了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又迅速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烫。
這不正是摇光用蝎毒沾了她一下,导致颜寻发烧的夜晚嗎
颜寻突然的有点心虚。
自己该不会真的在发烧之后做了什么让阿维尔无法忘怀的事情吧
不過让颜寻一個人思考的時間也沒能持续多久,她很快听见了脚步声。
端着水和药剂過来的阿维尔站在桌侧,他弯腰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黑色的短发随着這個动作微微晃动了一下,遮掩住了眼眸中的情绪。
太過于真实的幻境引导下,颜寻觉得自己的大脑也晕晕乎乎的“你”
阿维尔从桌子的另一边绕到颜寻的面前“是退烧药,不用担心。”
他的语气沉稳,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雪地裡跪着的小狼已经成为了优秀的猎手,他坐到颜寻的身侧,柔软的沙发随着男人的重量稍稍下陷。
所以那天,是阿维尔给自己喂了药,然后把她送回了房间
颜寻仰头露出一抹笑“谢谢你。”
阿维尔沒有說话,他拿起桌面上的水杯,抵到了颜寻的唇边。
他们的距离稍微有些近了,颜寻想要伸手自己拿住,但阿维尔的手却往后撤了一段。
颜寻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阿维尔用另一只手捂住半张脸,随后发出一声叹息,将水杯送到了颜寻的手上。
在她喝水的期间,青年突然冷不丁问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嗎”
颜寻捧着水杯喝了口“嗯”
他将颜寻手中的杯子抽出来,动作镇定又缓慢地放到桌面上。
随后,阿维尔向着颜寻的方向压下来。
沙发的角落空间被一点点地压榨,颜寻锁到了沙发的一角,身着制服的阿维尔单膝压在了沙发上,将颜寻最后的退路完全堵死。
“我本来想說我很喜歡這個幻境。”
阿维尔似乎认定了眼前的颜寻只是自己的记忆而非真实,而他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对他而言,重要的东西少的可怜。
颜寻的手抵在她的胸膛上,但她轻微的推搡动作对于阿维尔来說无异于蜉蝣撼树。颜寻甚至能够感觉到手心的制服底下,那颗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膛。
阿维尔之前的行为在這一刻好像都有了解释。
他动作轻柔地贴近颜寻,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交错之间,手掌却强势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裡。
“但我现在知道了。”
“是因为我爱你。”
大概是现实裡的忍耐太過煎熬,在自我意识虚构的幻境裡,阿维尔毫不避讳地透露出了自己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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