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神灵保佑
有萨满做渠道，与少年的沟通确实相对顺利一些。
虽然语言不通，但少年对西班牙语的一些词汇颇为敏感。
如果再配合上绘声绘色的动作，那么交流就更顺畅了一些，再给一支笔让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整些小人儿象形文字什么的，孙钦就大概问出了他想问的事儿。
少年确实是被部族抛弃的。
西班牙人占领的土地离少年的部族還算远，但他们每過一段時間就会派人北上，一路上遇到他们的部族必须献上金银或一些珍宝，不然就会被驱逐乃至屠杀。
少年的部族就是交不上税了所以向北逃了，逃走之前少年天花病症突发。
這对部族来說并不陌生，但他们沒有办法，這几十年纯靠死人积累下来的经验告诉他们只能把人丢了，做個小仪式献给神明。
因此死去了尸体最好也是烧了，也献给神明。
如此，发怒的众神众灵才会宽恕剩下的人。
“神明为什么发怒？”
少年自称为‘玛卡乌奴’，直接音译大概就是這個音，還在纸上描绘了這個名字的意思，意为‘堡垒，战马’。
似是因为他的父亲很羡慕西班牙人那坚固的堡垒和马匹所以给他取了這個名。
如今他朝着萨满虔诚的发问。
因为萨满治好了他的天花，所以他对两位萨满可谓是相当的崇拜，那副眼神孙钦看的很明白，就算萨满让他去死，他估计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因你们沒有给真正的神明献上祭祀，因你们让那些西班牙人在你们的土地上奔走，使他们给神明注视下的大地带来了污秽与亵渎。”
萨满也画图回话，专门进修過的职业萨满，所描绘的画面要传达的意思相当精准。
玛卡乌奴看過图画之后极为惊恐。
他這些天与先遣队居住在一处，身体渐渐恢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远离他们，不是要跑，而是照料了被神明惩罚的人，那人也必然会遭到惩罚。
這些人和西班牙人很不一样。
他们穿着更为美丽精致的绘有神兽与自然之灵的衣裳，使用的武器与盾牌无不彰显他们图腾的精美与强大。
他们的萨满强大而睿智，唱诵的歌谣与舞蹈无不彰显神秘。
他们的旗帜在萨满口中，意为赞美太阳神，月亮神，漫天星辰之灵，以及一种名为‘long’的神兽。
他们也掌握了雷电与火，连他们的雷电法器上也有神兽盘踞。
他们的面容也与狰狞凶恶的西班牙人不一样。
反倒和我們科科帕人，楚玛什人，阿帕奇人很像
现在玛卡乌奴明白了。
或者說被忽悠瘸了。
“赞美库库尔坎！库库尔坎！”
玛卡乌奴拖着還未完全病愈的身体跑到帐篷外面虔诚的向太阳跪拜，一边发出悠长且有节奏的欢呼，引得已经初具规模的营地众人围观。
“他在做什么？”
“在朝拜太阳神。”
萨满已经从那因激动而缭乱的图样中察觉出少年的意思，微笑回答孙钦的疑惑。
“他以为我們是受到神明指引派来拯救他们部族的使者。”
“哦，也沒想错，是這個理。”
印第安部落与部落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因为信仰与族群的冲突，以及生产力所带来的为了生存空间而不断进行的战争，让一個個族群之间难以共存，更别提统一战线。
可在存亡之时，還是有部族愿意抛弃前嫌，与其他部落并肩作战的。
只不過印第安人醒悟的太晚，就算醒悟，也已经被资本主义冲击，民族再无统一的可能，只有一個個名唤酋长，实则为资本家的人，和另外一群外来的，更为强势制度更为先进，也更加沒有人性的资本家之间的斗争。
不過对先遣队来說，一個处于灭亡边缘的部族正好遂了他们的意。
他们急需先遣队的援助才能生存下去，根本沒有抵触先遣队的余地。
更别說无论从文化根基上還是外貌上，东亚人种与印第安人都要更接近一些。
一方是来祸祸他们的，且已经祸祸的了几十年。
另一方却是来帮助他们的。
和谁亲近并不难选。
玛卡乌奴病還沒好，就火急火燎的以极快的速度学会了如何骑自行车，然后帮着先遣队哨探寻找他北逃的部族。
這也并不难找。
天花的传染性本来就高，再加上印第安人本来就沒有接触過這种疾病，也缺少防疫方面的知识与措施，所以当一個部族内成员出现天花症状时，其他人也差不多了。
顺着他们远去的痕迹，也顺着一路上的或曝尸荒野，或被焚烧后的尸体。
很快玛卡乌奴就带着先遣队哨探找到了他正在荒野中苟延残喘的部族。
“玛卡乌奴！?”
“他把那些西班牙人带来了！？”
“不是！他還活着！神明原谅了他！但是，但是伱身上为什么沒有被神明触摸后留下的疤痕！？”
因为此前沒有接触過天花，所以天花对印第安人来說死亡率也更高。
欧洲人种或亚洲人种几乎是九死一生，印第安人活下来的几率就更低了，且就算活下来，身上残留的疱疹疤痕也会更多。
玛卡乌奴活着回去身上還沒有大片严重的疱疹疤痕，就只有一点残留的疱疹，对他们来說堪称神迹！
那么实际上呢？
沒错！
就是神迹！
穷困且受到瘟疫折磨的部族从玛卡乌奴口中听得了一個玄妙的故事。
“那些恶魔！果然是他们！是他们带来了疫病！带来的灾难和战争！”
“被神指引来的部族，就是那些人嗎？他们能救我們嗎？部族裡也有被恶魔带来的疫病缠身的人”
玛卡乌奴与部族的人叙旧，讨论着他的所见所闻，以及關於先遣队的事情。
边上的先遣队哨探也在打量這一支部落。
只有不到百余人，虽然男多女少但绝对很好控制，且以他们混居的环境和一路上找到的尸体来看，他们很难摆脱天花，如果不归附先遣队麾下，那么最终的结局极大可能是被天花祸祸的一個不剩。
部族的行李干瘪稀少，成员看着面黄肌瘦。
哨探越看，面上微笑越浓厚。
山穷水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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