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忠诚最重要
王承恩送来的东西不算多。
但也足够使得郑成功心头宽慰不少。
五柄那强悍又珍贵的新式火铳,能保证他自身的安全,也有机会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关键作用!决定胜局!
粮草虽不紧缺,但能多带些也无妨。
但是
要他带個十三岁的娃子在身边這算什么事儿?
夏完淳?连表字都沒有?
江南名士,长乐县令之子?
自幼聪慧,五岁知五经,七岁能诗文?
可大军是要开往战场镇压起义平叛啊!
正当郑成功脸色一苦一边想着怎么拒绝才好,一边接着看王承恩派人送来的信件时,后续字眼却是让他神色一肃。
原来這娃子来头确实不简单,且這封信中也有這娃子恩师授意的意思在裡头。
那可以带一下。
轶符先生陈子龙乃南京兵部第一位上任的官员,隆武陛下刚刚继位他就来了。
大行皇帝在位时他就是在兵部就职,朝廷一立他直接走马上任,第一時間就为南方兵事提出了许多的不错的谏言,算是第一個顶梁柱,把南京兵部给支棱了起来。
按郑成功与张煌言两人的想法。
兵部尚书這個位置就该由他来做才对。
但或是自谦,或是因为隆武陛下想让静干激进些的年轻人上位,這個位置落到了张煌言手裡。
眼下让十三岁的夏完淳跟着大军上前线。
或许有磨练弟子,早日为国出力的想法?
這教育方式.名士嘛。
郑成功表示不好說。
但实际上,此时正在南京兵部撰写折子的陈子龙对此事毫不知情。
甚至就连夏完淳的亲爹都不知道,自己本来应该呆在家裡好好读书的儿子已经偷偷准备好了上战场的行装。
让王承恩对此很是感叹。
陛下自从天神下凡后就沒有看错過人。
只是让這血性少年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去战场旁观一遭,背后本就骂声一片的自己再多背负一点也无妨嘛。
“是非功過,自在人心,嘿嘿嘿”
轻抚眼前红漆干透還沒多久,只是小样就有两人高三人长的船模,王承恩抖着肩膀奸笑了片刻,随后又飞速收敛,看看左右沒什么人便立马找来红布将其细细遮盖。
“還是得再派人去一趟朝鲜啊,這沒個消息,心裡沒底。”
游走两圈确定都盖住了,王承恩這才嘟囔两声转而两手往身后一背,颇有些意气风发的走出了這宝船司内的偏僻房间。
“把门锁好了,不是那特定的几個人靠近這裡啊,直接就给逮住关起来。”
“小的知道。”
“知道就好!就怕你们不尽心出了纰漏啊,咱家整日提心吊胆的到处跑!”
家丁努力赔笑表示自己的忠谨。
不忠心不行啊。
先不說他们家這两三代就指着這位了。
再說一位对当今陛下有拥立之功,但却不贪恋任何权势,沒有接受实权封赏的大佬,且本身家财资本雄厚,背后更是与有南京地下皇帝之称的郑家牵扯甚多。
与郑家有牵扯,那就是与锦衣卫有关系,与军方有关系,皇城之内的宦官更是赶着往這位身边贴呢。
這一连串加起来,手眼通天不外乎如此。
可王承恩自是沒法完全看穿人的心思的。
瞥一眼家丁,心头只想着還得是咱的陛下啊。
人都沒亲眼见過呢,直接把人满肚子心思都给看透了,准的不像话。
朱由检也只能說确实。
青史就在眼前,一個個肚子敞亮的露出了心肝肠肺,到底吃了几碗粉一目了然。
朱由检之所以把這么些重任都托付给王承恩,原因也是如此。
一棵树上吊死的交情。
想到這裡就让他觉得异样安心。
這份忠心值得百分百的信任,且无论王承恩在实行這些重任时对待其他人是個什么态度,是大奸大恶或贪婪残毒,世人如何看待他。
這些都不重要了。
对大明来說,忠诚才是最重要的。
大明最缺乏的,也就是忠诚。
十三岁的夏完淳或许沒有任何真材实料可言,但他不会投降,這一点就足够了。
只有足够的忠诚才能撑起大明這腐朽又愚昧,且還在不断内耗的孱弱躯体。
所以說。
朱由检其实很羡慕现在的大清。
他们還能通過强硬的军事手段将国内利益核心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除了核心之外都是奴隶,但又不得不臣服在强权之下,在八旗制度所带来的渺小希望中挣扎。
他们還是大清這张餐桌的主人,可以随意决定餐桌上食物的归属权,并且有随意驱逐食客,外带掀桌子的能力。
而如今的大明皇帝陛下,大明皇室,已经成了餐桌上最为肥硕臃肿,吃的最多的食客。
满是赘肉的胳膊抬不动桌子,只能规规矩矩的与其他食客分食。
想要无故驱逐其他食客?
那么最大的可能是被其他食客吞吃。
“额真,先头部队撞上裴伍了。”
一声呼唤将沉思中的朱由检唤醒:“不是让他回来后在宁古塔等候嗎?”
“他身后带了一個小车队,是两個朝鲜人为额真献上的军资,助我军讨伐建奴。”
“哦?什么军资?”
“火药与一些粮秣。”
這一句话让朱由检兴致乍起。
“车队编入后军,交由三水管理,然后让玉才把那俩朝鲜人带来我看看。”
“嗻。”
焦伯庆在马上打千后纵马离去,片刻之后,他就带着三骑慢跑過来。
有裴伍指点,李承善和李承文俩兄弟自然不会认错人。
不如說朱由检的体型摆在那裡,只要一照面,他必然是黑旗军中最显眼的目标,也是因此,在攻打那两個卫所时,他就沒有身先士卒的打算。
宁古塔时是炮火压制了对方射手,黑旗军甚众更使得其不能兼顾,不然朱由检也会多考虑一下再扛着墙冲锋。
“见,见過贵人!”
才靠近,李承善和李承文两人便急忙翻身下马。
“两位军资来的正是时候,本将不胜感激。”
摆摆手让锦衣卫给两人搀起来,朱由检径直回以汉话笑道:“朝鲜国与我大明乃一脉血亲,一片苦情天地可鉴,本以为朝鲜受制于建奴必然难助我军。
更别說我军乃是孤军深入在敌大后方,如此境地,本将确实沒想到居然有朝鲜义士愿意跋涉千裡至此相助。”
两人听了神色激动,還想接着說些恭维的话。
来之前两人就远远看過黑旗军的阵势,庞大的队伍裹挟大量的俘获,一眼根本望不到头,可這明眼人一看就是大胜归来之师。
這般雄壮的军队,两人自然神往。
自己也是带着供奉来了,主将更是要与他俩叙话!
這不乘机在這军中捞個职位!?
可朱由检却是就此打住,說是回宁古塔再设宴?
两人脸上笑容依旧。
锦衣卫都說了,能被接见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
還有宴会招待?
好啊!好的不得了!
而朱由检看過两人之后,關於对朝鲜的进一步谋划也在他脑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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