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平行時空番外

作者:小刺莓
泰拉大陸。

  翠綠的森林掩映着陽光,湖泊泛着粼粼波光,偶爾能聽見自翡翠森林中傳來的魔獸咆哮聲。

  一抹纖細的身影穿梭在翡翠森林之中,她背上揹着一把與她嬌小體格極爲不符的黑色重劍,胸口處的金鍊子吊着一枚鑲嵌着紅寶石的西洋鏡,若是仔細聽,那西洋鏡似乎還在咒罵着什麼——

  “快!快點裴嬌,快抓住那可惡的小偷,那可是我們三個月的伙食錢!”

  裴嬌是泰拉大陸的一位年輕女劍客。

  她自幼被一位年邁的老劍客收留,老劍客教習她本領,讓她不至於餓死,而她也足夠努力,成年之後,順利地加入了王城的僱傭兵之中,成爲其中唯一一位女劍客。

  但是裴嬌的夢想,其實是成爲王城內的騎士。

  可是放眼整個泰拉大陸,所有的王國,都沒有女性能成爲騎士。

  此次她前往翡翠森林,是因爲傭兵團內張貼出了一張價值不菲的懸賞令。

  這張懸賞令是國王陛下親自撰寫的,若是成功的話,很有可能會獲得入駐騎士團的資格。

  然而如此誘人的獎賞,卻遲遲無人敢接,無非是懸賞令中的內容是要捕獲那位傳說中的極爲可怕的黑魔法師。

  ——那位年輕的黑魔法師,原本是被關押在王城地牢中的一位少年,據說,他的母親曾是王城最年幼的公主,父親是吸血鬼中的伯爵,二人相戀後纔有了他。

  但是後來,他的父親死於騎士團和狼人的圍剿之下,母親也鬱鬱寡歡,死於疾病。

  根據魔法球的預言,這位少年體內蘊含着極爲可怕的黑魔法能量,將來會成爲滅世的邪神。

  許多人想要將他扼殺在搖籃內,卻都被可怖的黑魔法反噬,化成飛灰。

  故而國王命人以黑曜石打造了沉重的枷鎖,派遣王城的四隻獅鷲看管着他,爲的就是將這位少年終身囚禁起來。

  但是這位少年終是打破王城的枷鎖,殘忍地殺死了強大的獅鷲,成爲了禍害一方的強大黑魔法師,光是他踏足的地方,都陷入了無盡的恐慌。

  所有接了關於這個懸賞令的人,都死在了他的黑色火種之下。

  裴嬌就是王城內第一百零三個,接手了這枚懸賞令。

  倒不是因爲她有多麼悍不畏死——

  嗯,是因爲,她已經快要喫不起飯了。

  這三個月,她都是靠着發芽的土豆和廉價咖啡填飽肚子。

  原本她是想要當掉這枚自從出生以來就跟着她的鏡子的,但是經不住這枚鏡子的良心譴責,她還是選擇靠自己。

  別的懸賞令一經掛出就會被搶光,她只能接了這個最棘手的。

  與其等着餓死,不如賭一賭。

  但是神就喜歡和倒黴的人開玩笑。

  她僅僅剩下的一個銀幣,在進入翡翠森林的時候,就被一個可惡的小偷順走。

  這個小偷有許多魔法卷軸,狡猾得像是兔子。

  裴嬌爲了追他,耗費了許多精力。

  不僅是裴嬌,前邊的小偷也格外苦惱。

  他沒想到,這少女能這麼執着,僅僅是爲了一個銀幣,就追了他將近一天一夜。

  他大喊道,“你別追了!不就是一枚銀幣嘛,你是有多吝嗇?”

  裴嬌捏緊拳頭,“你這個可惡的小偷,你還有臉說!”

  那小偷似乎沒打算同她繼續耗下去了,忍痛掏出了一枚魔法卷軸,準備逃之夭夭。

  裴嬌眼尖地發現那是一枚傳送軸,她有些急了,立刻加快了步伐。

  眼見那小偷就要在她面前消失,眼前一道無形的結界直接將他擊飛,徒留那枚銀幣在原地打着轉。

  那小偷尖厲的哀嚎聲還沒有散去,裴嬌怔了怔,便看見了樹蔭之下的身影。

  那人批了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斗篷下露出一截蒼白的下頜,和一抹殷紅的脣。

  周身的氣息格外壓抑冷凝。

  樹前燃着一處火堆,火堆上架着鮮香酥脆的……烤魚。

  裴嬌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叫了一聲。

  隨後,她鼻尖聳動了一下,除了烤魚的鮮味,她還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她在地上發現了些陰暗乾涸的血跡,她順着那抹血跡望過去,便看見了他垂落的手,他的腕骨微微凸起,那一截手腕像是海面的月光,白得令人呼吸微微一窒。

  血珠順着他的手腕垂落,像是一株盛放的薔薇花,攀附着他的手臂生長。

  裴嬌知道這人不好惹。

  但是她實在太餓了。

  她慢慢向前靠了一步,就立刻覺察到斗篷下一道冷戾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她眨了眨眼,放慢了語調,“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對你也沒有惡意,我、我是……”

  說是僱傭兵,這種刀口舔血的職業,給人的第一印象似乎不怎麼好。

  於是,她話鋒一轉,“我是王城的預備實習騎士,我叫裴嬌。”

  對方並沒有回話,黃昏的光籠罩着翡翠森林,他似乎在看着她,又像是在看着遠方的天際。

  她從身後縫着補丁的包裹中取出一罐草藥,“我看你,似乎受傷了,我這裏有自制的草藥,特別好用,比王城商店裏賣的那些要管用多了。”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一張雪白的臉也泛起紅暈,“我太餓了,能不能,用這個草藥,和你換烤魚。”

  那人還是沒說話,似乎把她當空氣。

  裴嬌有些尷尬,不知所措地站在火堆遠處,在此期間,她的肚子發出了不下四次的抗議聲,一次比一次大。

  終於,在黃昏的最後一絲光褪去,皎潔的月光籠罩翡翠森林的時候,那人似乎笑了一下,緩聲道,“可以。”

  他的聲音像是大提琴般悅耳動聽,令裴嬌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她立刻道謝,隨後捧起烤魚狼吞虎嚥起來,那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撐着下頜,盯着她纖細的脖頸,意味深長道,“不過,交換的條件,要換一下。”

  裴嬌被烤魚燙的直哈氣,她眨了眨眼,生怕他反悔,囫圇吞進去,“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和你換,可是我身上只有一枚銀幣,也沒有其他的了。”

  他似乎是低笑了一下,“放心吧騎士小姐,你給得起。”

  裴嬌似乎被這一聲“騎士小姐”叫得有些有些心花怒放,她撓了撓頭,不由得和這位與她分享烤魚的好心人敞露心扉,“你爲什麼會來翡翠森林?你是被魔獸傷到的吧?”

  她好心提醒道,“最近格外危險,你最好趕緊離開。”

  身披斗篷的人眨了眨眼,他看過來,“……危險?”

  裴嬌用力點了點頭,“實不相瞞,我來到這翡翠森林,是接了一份擁兵懸賞令。據說傳說中那位可怕的黑魔法師,很可能會路經翡翠森林,他是個非常危險非常可怕的人,你最好趕緊離開。”

  寂靜的夜色之中,她不免多說了幾句,“其實我也不想接這個懸賞令的,但是我已經喫不起飯了,所以現在但凡來翡翠森林的,都是亡命之徒,你還是趕緊走吧。”

  那身披斗篷的人說,“那怎麼辦呢騎士小姐,我受了傷,無法離開。”

  話是這麼說,可是他卻不見一絲緊張,反而姿態慵懶地靠着樹幹,懶洋洋道,“或許,我只能在這裏等待死亡了吧。”

  裴嬌微微一頓,這悲觀的態度,令她覺得香噴噴的烤魚也索然無味。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般來到翡翠森林的人,除了王族的騎士,便是像他們這樣的流民,生活過得苦難,弱小又無助。

  一想到這,她不免有些同情起這位陌生人了。

  在她眼裏,他或許也是窮困潦倒,只能來翡翠森林尋找稀有寶石或者魔獸的人,僥倖活過了今天也不知道明天會是怎麼樣的苦命人。

  他這樣消極的態度,說不定早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準備一個人偷偷死在這偌大的森林裏。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上前握住他的手,“你不要放棄啊,生命多麼寶貴,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們都要好好活着的。”

  披着斗篷的少年垂眼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眼底飛快閃過一抹殺意。

  他不悅地抽出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好活着?騎士小姐,看不出你也是喜歡白日說夢的人。”

  裴嬌握緊了自己背後的劍,“這樣吧,你要不要跟着我,我很厲害的,我可以保護你。我會尋找那個黑魔法師的蹤跡,恰巧可以護送你離開翡翠森林。”

  少女驕傲地挺起胸膛,錘了錘自己胸前的小盔甲,“你放心吧,這裏的魔獸都打不過我,如果不是魔獸的肉有毒的話,它們早就被我喫滅絕了。”

  披着斗篷的人微微詫異了一瞬,他彎了彎脣,反覆咀嚼着她的話,“保護我麼……”

  裴嬌以爲他是看不起她,“當然了,你別看我窮,我很厲害的,若不是不願意當貴族的護衛被限制自由,我早就不當這僱傭……”

  她似乎意識到說錯話了,佯裝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總之,你跟着我的話,我就會盡到騎士的義務,給予你相應的保護。你也就不用自暴自棄地等死啦。”

  斗篷下的少年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之下,紅寶石般的瞳孔裏漾着興味的波瀾。

  他的語調愉悅,聲音動聽,十分謙遜有禮道,“那便承蒙您的恩惠了,騎士小姐。”

  翡翠森林地勢廣闊,人煙稀少。

  裴嬌和這位披着斗篷的陌生人相伴走了一月的時日,她得知,他的名字叫做堯。

  她逐漸和堯默契起來,二人的習慣都變得合拍了許多。

  後來,他們遇到了另一隊傭兵小隊。

  他們似乎是被貴族僱傭的小隊,因爲被隊伍簇擁着的,是一位戴着禮帽,身披寶藍小斗篷的貴族少年。

  他們被此地的嗜血蝙蝠圍攻了,已有幾名傭兵喪命,漆黑的夜色中,屍體都被蝙蝠啃食殆盡,化作森白的骨架。

  其中有些與她相熟的人,裴嬌不忍見熟悉的面孔死於這些魔獸的圍攻之下,拔出身後的重劍便去幫忙。

  她轉頭叮囑道,“堯,我去幫幫他們,你在這裏等我,如果有危險,立刻喊我。我會回來保護你。”

  少女確實是個出色的劍士,那把重劍在她手上格外靈活。

  有了她的幫助,傭兵小隊的壓力眼見地小了許多。

  有幾隻不長眼的蝙蝠想要從後邊偷襲裴嬌,眼見即將得逞,卻被裴嬌身後身披斗篷的少年捏住了翅膀。

  他笑得冰冷,漂亮的脣下露出兩顆尖尖的獠牙,“小畜生,這可是我看上的獵物,你不會是想和我爭吧?”

  說完,那蝙蝠便悄聲無息地在他手中化作了灰燼。

  裴嬌尚未注意到這小插曲,她和那些傭兵團的人齊心合力,擊退了嗜血蝙蝠羣。

  眼看那貴族小少爺摔倒在地,裴嬌不由得伸手將他拉了起來。

  然而對方卻一巴掌打在她的手上。

  貴族小少爺面露厭惡,他指着她罵道,“你這貧民,如何敢碰我?”

  裴嬌微微一頓,隨後,她甩開了他,又讓他一屁股坐回了去。

  貴族小少爺痛得哀嚎,指着她咒罵道,“你個賤民!你怎麼敢,你知道我父親是誰麼?我會叫他殺了你,將你押上斷頭臺!”

  裴嬌對於這種高人一等的貴族向來都沒有好臉色,這也是爲何她如此想做騎士,卻沒有選擇歸順貴族勢力的原因。

  她笑得格外燦爛,“你來呀,我纔不怕你呢。”

  貴族小少爺氣得臉都綠了,他指使着身旁的傭兵們,“你們,你們去將她抓起來!”

  傭兵們有些爲難,紛紛面面相覷。

  顯然,他們不想對裴嬌動手,也打不過她。

  裴嬌冷哼一聲,轉過身,對身後披着斗篷的少年說,“我們走吧。”

  她將重劍重新揹回身上,拍了拍手上的灰,“騎士精神便是要守護王城的子民,哼,就當做白救了一個白眼狼,他還想找我麻煩,想的美呢。”

  她望着樹梢上月色的銀色光輝,眼中充滿了憧憬,“等我實現了夢想,成爲了騎士團團長,就沒有人再能這樣罵我啦。”

  她覺得身邊的人有些沉默,“堯,你怎麼不說話?剛剛被那羣蝙蝠嚇到了麼?”

  身披斗篷的少年彎脣道,“騎士小姐,我想起來,似乎有東西落在那地方了,您不妨在這裏等我一下,好麼?”

  裴嬌頓了頓,她似乎有些不放心,“我陪你去吧。”

  少年笑容不變,“我會需要有一點個人隱私和空間,就像您會揹着我,半夜起來去河裏沐浴一樣。”

  裴嬌一噎,確實。

  她點點頭,“那我在這裏等你,你要小心一點,如果有危險立刻喊我。”

  她望着少年遠去的背影,忽然一怔。

  ……嗯?

  他怎麼知道她會半夜去河中沐浴?

  ·“你們這羣廢物!你們可是我父親用金幣買來的僱傭兵!”

  “我只是叫你們抓一個賤民,你們都辦不到嗎?”

  “你們現在就去,把那個女人給我抓回來!”

  那貴族小少爺仍在暴跳如雷地訓斥着傭兵們,傭兵們沉默地垂着頭,面上的情緒隱忍又堅韌。

  直到“沙沙”的,踩在落葉上的腳步聲自靜謐的夜中傳來,那貴族小少爺才消了火,轉頭望向聲源處。

  銀色的月光下,那少年披着黑色斗篷,慢悠悠地朝着這邊走來。

  寬大的斗篷僅能望見他棱角分明的下頜,可是不知爲何,在清冷的月光中,氣氛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

  傭兵們的第六感格外敏銳,他們警惕地看着那個身披斗篷的身影。

  可是養尊處優的貴族少爺哪裏有這種分辨危險的直覺,他認出這披着斗篷的人和和那個女人一夥的,他眉頭一皺,“你這賤民,如何還敢回——”

  他話還沒說完,一道黑色的火焰便自他腳下燃起。

  尖利刺耳的哀嚎聲只是一瞬,那黑色的火焰瞬間將他吞沒。

  前一秒還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化作飛灰,順着繾綣的夜風,飄散在幽靜的夜中。

  傭兵滿面色慘白,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披着斗篷的少年輕笑,他以食指抵脣,溫柔地吐出了一個字:“噓。”

  他食指上佩戴着的紅寶石古樸戒指泛着耀眼的光澤,眼神幽靜冷酷。

  “你們什麼也沒看到,對不對?”

  傭兵們相繼點頭,生怕晚了就也會隨之化爲灰燼。

  ·

  裴嬌並沒有等多久,她望見夜色中的一絲波瀾,立刻朝他揮手,“這裏這裏!”

  她小跑上去,好奇地問道,“堯,你落下了什麼東西?”

  少年從斗篷中取出了一包用蝴蝶結絲帶捆着的曲奇餅乾。

  裴嬌嚥了咽口水。

  少年將餅乾遞給了她。

  裴嬌有些驚喜,“是給我的麼?”

  少年點點頭。

  裴嬌開心極了,收起來還不忘感謝他,“謝謝你,我在那些貴族那兒見過這種餅乾,他們喝下午茶的時候點心就是這種,聞起來可香了。”

  少年卻移開了視線,落在她受傷的手臂上。

  她被蝙蝠劃傷了,或許她沒注意到,但那些貪婪的畜牲,因此嚐到了她的血。

  他湊近了一些,十分紳士禮貌地問。

  “騎士小姐,你先前便因爲和我做了交易,現在又準備怎麼謝我呢?”

  裴嬌一怔,她翻了翻空空如也的口袋。

  她抿脣道,“我很抱歉……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

  少年笑了笑,他的手指掠過她的鬢間,捏了捏她柔軟的耳垂。

  “沒關係。”他舔了舔尖尖的利齒,“我想要的,本來就不是那些無趣的東西。”

  裴嬌有些困惑,她擡眼。

  少年離她近了,她能望見對方黑色斗篷中的柔軟的黑髮,他溫熱的呼吸落在她的頸間。

  “你……”

  裴嬌沒有說完話——

  因爲耳垂處的刺痛感令她愣在了原地。少年湊過來時,斗篷自他頭頂滑落。

  皎潔的月光下,他的瞳孔是紅寶石般蠱惑人心的色澤,咬上她耳垂時,那紅寶石般的眼睛便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少年的五官精緻漂亮,像是教堂中的雕像般完美無缺。

  他輕輕地撕咬着她的耳垂,酥麻而又癢。

  裴嬌呆愣了一瞬,隨後立刻推開了他。

  她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耳垂,她看着少年尖尖的耳朵,難以置信道,“你……你是吸血鬼……”

  少年湊過來,舌尖捲過她耳垂滴落的血珠,白皙的面容浮上一片潮紅,他似乎有些興奮,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

  “騎士小姐……”

  他低低呢喃着,朝她緩步靠近。

  裴嬌不由得步步後退,她後背差點撞到樹幹,卻被少年用手背擋住。

  他的眸中流淌着暗沉的夜色,瞧着十分危險,“你想要反悔麼?”

  他笑得時候,兩個尖尖的虎牙顯得格外陽光漂亮,當然了,前提是要忽略掉那脣角沾染的鮮血。

  裴嬌有些緊張,“我不知道你是吸血鬼……若是我知道,我……我不確定我會不會答應你。”

  少年眨了眨眼,他露出一抹有些可惜的神情,“可是我喜歡騎士小姐……的味道。”

  他回味般舔了舔脣,直勾勾地看着她,“很甜。”

  就在二人僵持之時,數把銀製匕首破空而來。

  少年眼神微微一冷,他轉身之時,眼中浮現冷戾的殺意,一道暗黑的魔法屏障高高升起,將那匕首抵擋在魔法陣之外。

  身着銀色鎧甲的金髮騎士們騎着獅鷲自空中落下,數把弓箭上舉着鑲銀的箭頭,齊齊指着那身披斗篷的少年。

  “黑魔法師,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

  裴嬌望着騎士團的旗幟在夜色中流淌。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黑魔法師,吸血鬼,騎士團……

  堯,是那個懸賞令上的黑魔法師。

  她來不及驚訝,雙方已經開戰。

  翡翠森林上方盤旋着數道魔法陣,黑色的焰火像是流星般墜落,但凡觸碰到那焰火,便會瞬間化爲飛灰。

  騎士團也是有備而來,一般的武器很難對恢復力強大的吸血鬼產生傷害,所以他們的武器都是由巫師鍛造出來的鑲嵌着銀器,或是灌注着聖水的,一旦觸及,會對吸血鬼造成極大的傷害。

  黑魔法陣之下,騎士團傷亡慘重,他們在黑色的火焰之中掙扎哀嚎。

  當然,那鋪天蓋地的銀色箭矢也擊中了堯。

  翡翠森林中升起了濃厚的霧氣,裴嬌同樣被法陣困着,那些不長眼的箭矢沒有傷害到她,都被法陣反彈到了外邊。

  不知過去多久,一片血霧之中,緩緩走來一個身影。

  少年渾身是血,銀製箭矢落在他身上,留下一個一個無法填補的窟窿。

  他朝着這邊走了幾步,步子一軟,直接倒在了裴嬌的懷裏。

  他擦了擦臉頰上的血,柔軟纖長的睫毛眨了眨,他脣角帶笑,“騎士小姐,打擾我們雅興的人,都該死,對不對?”

  裴嬌垂着眼,她手上全是他的血。

  若是再不止血,他便會死。她眼睛紅彤彤的,啞聲道,“你沒告訴我,你就是懸賞令上的黑魔法師。”

  他輕聲“嗯”了一聲,“騎士小姐也對我說謊了不是麼?你似乎也不是騎士呢。”

  裴嬌點點頭,眼淚順着鼻尖落下來,她悶聲道,“嗯。我就是個貧窮的傭兵。”

  她淚水一滴一滴落在他臉上,他嚐到了些,與她的血不同,味道格外苦澀。

  他笑得溫柔,“不過,馬上你的願望就可以實現了。”

  他輕聲道,“你的身上,是不是帶着一把銀色匕首?”

  裴嬌沒有說話。

  他從她的懷中取出了那把銀匕首,在接觸到銀匕首的時候,他的手掌便被灼傷,他卻執意地遞給了她,牢牢地塞進了她的掌心之中。

  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睛注視着她,柔聲道,“把我的頭顱帶回去,獻給國王,你便立大功了,騎士小姐。”

  裴嬌顫抖地握着那把銀匕首,她垂眸看着他。

  月光溫柔纏綿,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是舞動的精靈。

  他強撐着站了起來,左手抵着胸口,身軀微微前傾,牽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這是一個非常標準的騎士禮。

  那把銀匕首抵着少年的血管,他牽着她的手,吻在了她的手心,脣角仍帶着笑。

  “騎士小姐,你不用感到有負擔。死亡於我也並不算什麼,他們一直想要我死,我不會讓他們如願以償,我會拉着他們一起下地獄。但若是你,可愛的騎士小姐,我想,我應當是願意的。”

  他垂眸,等待着那把匕首落下。

  可是等來的,確是匕首劃破皮肉的聲音。

  香甜的血液氣息瀰漫在夜色中,少女劃破自己的手掌。

  她以手掌堵住了他的脣,“誰說你會死的?我不允許你死。你喝我的血,你就不會失血而死了。”

  她緩聲道,“我想通了,做騎士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會被你團滅。抓住了世上最厲害的黑魔法師才叫真厲害呢,你既然被我抓住了,就是我的囚犯,我有你的懸賞令,我不會把你交給任何人,我要你活下去。”

  少年的眸中微微閃過了一次詫異的情緒,他眨了眨眼,眼神也變得溫柔了許多。

  他脣邊綻放出一抹笑,緩聲道,“那便承蒙您的寬容了,騎士小姐。”

  話音落下,他便輕輕捏住她的下頜,就着她的脣咬了上去。

  血腥味交織在二人的脣齒之間,遊離在生與死的邊緣,出乎意料的,這卻是一個極爲纏綿溫柔的吻。

  月色籠罩大地時,少年的長指穿過少女的指縫,與她牢牢地十指相扣。

  翡翠森林的霧氣瀰漫,黑夜之中,盛滿露水的玫瑰肆意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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