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牵一发动全身
红山县的事，最熟悉的人莫過于此刻在监狱服刑的原县长周波，如果他知道精神病院被查，相信在裡面肯定也要睡不着了。
在這一点上，原红山县长周波很聪明，他被抓之后交代的都是被查出的事，大多和贪污受贿有关，剩下的事全推到了杜刚头上。他也知道贪污的事瞒不住，而且清楚只要金额不是特别巨大，那就判不了多少年。這几年反腐高压，周波提前就关注了一些官员腐败被抓的信息，包括量刑结果，所以他知道自己說出来的這些会判多久，有一些是绝对不能說的，比如康灵医院的事。
消防车终于赶到，看到大门口的一幕都很意外，公安局到场维持秩序正常，动静似乎大了一点，居然出动县武装部。
“快，快点。”
消防车开进去，管子放下，中间快速完成对接，然后管子一直往裡送，起火的位置距离门口太远，连了几次终于到达起火位置，這时大火已经蔓延到周围，房顶的区域不断冒出浓烟。
“其他人先离开，避免造成身体损伤。”
烟越来越重，夹杂着一股股刺鼻的臭味，那些美味的调料品被火烧了之后发出阵阵恶臭，让人无法忍受，难以想象這样的东西吃到肚子裡是什么样！
“带走。”
宫院长和他的人都被戴上手铐，从裡面押出去，就在刚刚周轩的意识出现短暂的清醒他，他知道如果不說出来，自己会比死還要难受，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說出了一把院长雇佣团队利用精神病院做掩护私自做药的事。
“安排车，送他去市裡医院治疗，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从裡面出来，李威立刻做出安排，周轩的状态极其不好，他身体太胖，药物的副作用对他的身体影响极大，走几步就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而且能感觉到他非常难受。
“李局，我亲自過去。”
梁秋看到周轩的样子，心裡過意不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决断失误，他不可能弄成這样，虽然他也参与了整個计划，這個时候周轩能站出来揭露事实，說明他這個人還沒有坏透，他的精神状态也是时好时坏，必须保证他不出任何問題，相信他肯定還知道其他事情。
“可以。”
李威点头，“不能再出错，盯紧了，红山县的事情，你比我了解的多，那就更不能出错。”
“是。”
梁秋转身，喊了三個人過来，小心扶着周轩上了警车，很快警车开走直奔凌平市。
梁秋坐在车裡，眉头紧锁，他在回想最近发生的這些事，匪夷所思，案子是這样，发生的事情也是如此，包括凌平市目前的局势，当然最严重的還是红山县，就如同刚刚李威說的那样，红山县也只是解决了一点表面上的問題而已，抓了個县长和县公安局长，并不足以彻底改变红山县的局势，他一個人能改变的事情又很有限，虽然明知如此，還是要這样干下去，就如同黑暗中的一丝亮光，虽然微弱，却可以给那些黑暗中挣扎的人留下希望。
红山县康灵精神病院外，临时的审讯正式开始，李威拿到了对方的资料。
宫野，男，五十二岁，毕业于国内知名医科大学，后来出国完成研究生和博士攻读，主要的研究方向就是精神病类疾病的预防和治疗，家庭关系，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外国人，年幼时父母离异，他跟随母亲留在国内生活，依然使用的是父姓。
李威這时看向另外一個人，当时的情形是宫野的手下控制了這個人，他拿着针管准备对他动手。
“說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来，最好有证据，在這我也给你交個底，凌平市公安局长李威，我不管是谁，什么身份，只要是犯了法，就必须抓，還要连根拔起。”
康灵精神病院和伤害案扯上了关系，然后又和突然发迹的种业公司郭才有关联，這事情越查越大了，当然李威不怕事情闹大，就像他說的那样，要连根拔起。
“李局长，我听說過您的事，這下我就放心了。”他擦了一把汗，刚刚的情形有多危险，只有他自己清楚，尤其是看到周轩的样子之后，更是后怕，如果再晚上十秒，自己肯定和周轩是一個下场，過量的药物注射带来的严重后果，通過正规的医院治疗是否能够消除，谁都不清楚，人类的神经系统极其复杂，一旦受到损伤，很有可能就是不可逆的伤害。
他說出精神病院私自制药，而且還生产大量有毒违禁产品，偷换包装之后低价售卖出去，這些产品大多用于食品加工和餐饮，长期使用会造成抑郁等精神类疾病，最可怕的是那种药物，少量使用确实可以用于治疗精神疾病，一旦過量就会成瘾，看似是治病的药，一旦药物通過检验进行大规模生产，后果不堪想象。
“這就是你所谓的医者仁心嗎？”
李威怒视宫野，“我沒有歧视的意思，你的身上流淌一半国人的血液，但是看看你干的這些缺德事。”
宫野冷哼一声，“李局长，您就這样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嗎？我是精神类疾病治疗方面的专家，一生都在致力于研发出一种可以治疗精神抑郁的药物，造福特殊群体，這有错嗎？难道就因为我沒有相关的资历，就认定我是违法嗎？”
宫野還在狡辩，他意识到這次在劫难逃，怪自己大意，沒有提前发现這個人，還有周轩那個窝囊废，還是不可能承认，他毕竟是這方面的专家，生产出来的药物沒有任何問題，药物成瘾本身就存在，正规的药物也存在這种可能性，但是這不能作为犯罪的证据。
這时一名警员上前，从宫野的办公室裡发现了药盒，裡面原本是五支，但是现在只剩下三支。
“在他办公室发现的。”
李威接過药盒看了一眼，“是這种药嗎？”
“沒错。”
那個人点头，“其实可以进行改良，只要去掉其中一种药，成瘾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那样才是真正能救人的药，他是知道的，我也和他說過這件事，但是他依然按照加成之后的药方配比，虽然可以提升药效，但是性质完全变了。”
“药方从哪来的？”李威问道。
“买的。”
宫野面无表情地回应，“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這沒什么稀奇的，在原有药方的基础上进行改良，同样沒有任何問題，至于成瘾的問題，我是医生，這种药不可能像感冒药一样随便都可以买到，必须是专业的精神类医生才能使用，所以沒有任何問題。”
“以伤人的手段，强行夺走药方，抢占厂区，這些都是你们干的，居然還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当然我会找出足够的证据，不会冤枉任何人，所有人都带回去。”
李威只是带走了宫野和他的手下，精神病院裡還有病人，不可能真的把所有人都带走。
這时另外一名副院长从裡面战战兢兢走出，一天之内出了這么多事，一把院长宫野被警方带走，副院长周轩疯了，他很清楚的认识到這個时候什么都不能认，也什么都不能說。
明哲保身。
“领导好，我，我是這裡的副院长洪斌。”
李威看了他一眼，“你是這裡的副院长？”
“对，对。”
洪斌连连点头，“我主要负责后勤和安全工作，說白了，就是看着那些病人保证他们吃好喝好别闹事伤人就行，沒什么技术含量。”
他笑着主动說出来，其实就是想告诉李威這些人，自己就是個管后勤的，所以不可能和這些事扯上关系。
“這裡暂时交给你来负责，就像你刚才說的那样，保证這裡的安全，不能在這個时候出事，能做到嗎？”
“能，能，我一定尽力。”
洪斌暗暗松了一口气，能够做到副院长的位置上，必然是宫野信任的人，信任的前提就是共同的利益，所以不可能一点事都沒有，只是要分轻重。
這個道理，李威也懂，但是不可能把人都抓进去，這裡是红山县最大的精神病院，裡面還有上百個病人，案子要查，该抓的也要抓，同样要考虑到病人的安置問題，至于這個副院长，如果他身上也有事，肯定也跑不了。
洪斌客套了几句，慢慢退了回去，不敢多說话，同样不敢看李威的眼睛，這個男人太厉害了，宫院长都栽在他的手裡，一個市公安局长把医院给封了，還调了武装部的人撑场面，手段绝对高明。
李威看了一眼時間，已经過去了半個多小时，红山县委书记杨广文迟迟沒有出现，不仅是杨广文，徐成也沒来，必然是知道這裡出事都怕了。
杨广文早就得知了消息，而且也被气得不行，先是种业公司，然后是精神病院，红山县内的两大企业一天内都被李威搞了，說是违法，摆明了就是在整自己，因为自己是县委书记，他私自调动县武装部，带着人封了精神病院抓人，他威风了，自己這個县委书记的面子算是彻底沒了。
杨广文的车子在市委大楼前停下，他来找吴刚告状，在這一点上杨广文還是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不是李威的对手，几次交锋算是见识到了，所以即便是自己带着人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還有可能弄一鼻子灰。
“杨书记，慢点。”
杨广文坐在车裡，一路上都在思考一会怎么說，李威真的是欺人太甚，似乎忘了自己早就不是红山县委书记，但是红山县的事他什么都想管，再這样下去，自己這個县委书记真的当不下去了，总不能整天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還不敢吭一声，会哭的孩子有奶喝，這次必须闹一闹才行，除了吴刚，市长那边也要去，他毕竟是从凌平市出去的，在市裡還是有一定的人脉。
杨广文下车，看着倒视镜裡的自己，努力调整一下表情，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够强硬，李威靠什么硬，就是不讲道理，不按规则做事，索性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杨广文沒有急着往上走，很快看到吴刚的新秘书田原从上面出现，他這才咳嗽一声，使了個眼色朝着台阶上方走去，
“杨书记，杨书记，刚刚有点事耽误了。”田原连忙加快速度，显得格外亲近，這是做秘书的基本功，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保持现在這样的状态。
“吴书记方便嗎？”
杨广文叹了一口气，“我是真不想来打扰领导，实在是沒办法了。”
“哦？”
田原连忙小声问道，“杨书记，到底出什么事了？這么急着要见吴书记，十分钟后有個小会，不是特别重要，我可以想办法往后拖一拖。”
這就是田原的高明之处，其实根本沒有什么小会，就是吴刚口头上說了那么一句，但是他当着杨广文的面這样說，就是想卖個人情，這样事情办了，杨广文肯定念着自己的好，他是红山县委书记，手握大权，日后或许有用得着的地方。
“谢谢，太感谢了。”
杨广文连连叹气，“和你說了吧，都是那個李威把我气的，欺人太甚，专门跑到红山县搞事，他都已经调走了，還想只手遮天。我现在也不怕丢人了，這個县委书记是個空壳子，他在红山县的时候各种拉拢人心搞团伙，从四通镇到县委都有他的人，而且只认他，根本不认我這個县委书记。”
提到了李威，田原也是眉头一皱，知道這個人难缠，而且也知道吴书记和李威之间也有過节，“還是见了吴书记再详细說，杨书记，其实也可以向夏市长反应。”
“先见吴书记，毕竟是吴书记主管，不能乱了规矩，夏市长那边一定会去，這次不把事情弄清楚，红山县我也不回去了，大不了再调回凌平市，不想再受那個窝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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