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高經業身死
他重新坐回牀邊，身手幫他閉上了眼睛，轉身對着身前的三十幾個漢子說道，“我可以向參將替你們求情，但是你們得有事讓我拿出來說。一會兒，免不了一番惡仗，要是你們能有斬獲太多我不說了，先治傷吧。”
面前三十幾人重重的磕了三個頭，最後看了一眼牀上的高經業，被護士們領取治傷了。他們知道，今天若是能活下來，以後自己的命就交給了這個年輕司馬，對之前的效忠對象不能表現出太多不捨。左青鋒把一切都收在眼底，沒有再說話，慢慢的掰開高經業的手指，走出了傷兵營。
後面跟着的幾人都是都默不作聲，他們大部分身份都會給左青鋒惹麻煩，左青鋒最終的做法，在他們心裏是高興地，誰不想跟着一個講情義的將軍。劉默福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越是重情義越好，自己那些兄弟，最後報不報了仇，也都有個好歸宿。
左青鋒重新登上了主樓，平奴衛五千人馬，自己這些人，根本不可能出去跟人近身拼百人，那些老兵再能打，也不是三頭六臂。左三搬了一張椅子放在左青鋒身後，他看了一眼說道，“我哪裏坐得住，五千人啊，你們哪裏來的自信這麼鎮定。”
“兩百人的軍堡，兩千人圍着打都得半天時間，我們這筒子樓那是那些軍堡可比。再說威遠衛可是左路參將的駐地，他是有馬軍的，急行軍半日便到，確實不用緊張。”劉默福說道。
左青鋒心想，劉默福帶兵的時候，他還在玩泥巴，他能說這話，自己確實不用擔心什麼了。望着營門方向，看了好久，終於瞅見了人影，見前樓不見鳴鐘，知道是自己人，見他對着前樓說了些什麼，又打馬出了營地。左青鋒望向樓頂，對面對着這邊打着旗語，這旗語也是自己教的，也不用翻譯，就知道了內容。
“叫所有人退回筒子樓，放棄外面的營門，把馬也牽進來，那都是寶貝。叫各樓裏的堡民往上樓上吊水，防着他們點火燒樓。先別開窗，等他們越過營門在開窗。”
身後旗手依着指令打着旗語。劉默福在後面聽着左青鋒發佈命令，暗自點頭，換他來也是這些安排。區別可能就是自己說話會更慢一些，不會像左青鋒現在這樣話裏透着緊張。
左青鋒雙手撐着欄杆，心裏焦急的等待着。終於，四面八方黑壓壓的一片人頭逼近了，噹噹噹的鐘聲響了起來。左青鋒向前望去，看見營門口三十幾騎，整齊的排在拒馬之後，離得有些遠，他眯眼仔細分辨，這不是就是剛死在醫館的高經業親兵麼，他回頭看向劉默福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見對方也是一臉不知情的神態，心下着急：“這些二百五，真以爲我是大善人沒有火氣？公然違抗我的命令！”
“他們從傷兵營裏出來的，倒是沒人去哪裏傳令。”劉默福在身後接了一句。
“那他們是瞎子嗎？這營裏哪裏還有人在樓外面？就算不知道命令，難道看不見外面有多少人嗎？他們以爲自己是超人嗎？”
“超人是何人？”
左青鋒聽他問的認真，竟一時無言以對，張了張嘴：“超人的事待會兒再提，發令讓他們進筒樓。”
身後旗手依令打着旗語，不多時離營門最近的筒樓開了一扇窗，向那些騎士喊着話，爲首騎士向主樓頂望了望，指揮着手下進了筒樓。
一個插曲之後，左青鋒倒是沒那麼緊張了，自己這筒子樓爲了穩固，下面一層用的都是整塊整塊的大石塊，雖沒有前世鋼筋混凝土那麼結實，可就憑那些手裏只有腰刀長矛的血肉之軀，要敲下一塊也不是那麼容易，自己的人又是老兵居多，所謂天時、地利、人和，自己佔了兩樣，怎麼都輸不了，況且已經請了援軍，只要拖到史葫率軍過來就萬事大吉。
左青鋒眯眼看着停在大營前面黑壓壓的一片人頭，他沒經歷過這種冷兵器時期的兩軍對壘，心裏還是有些血氣翻涌，從上往下望去，心想五千人擠在一起，確實有些壯觀，尤其是盔甲碰撞的聲音匯在一起，聲勢的很是些攝人。他知道不可能有電視裏演的，接戰前還要武將單挑，卻也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些什麼？轉頭看向劉默福：“他們停下了，這是要幹嘛？”
“跟你在磨兒山剿匪一樣，只是人數多了些，想來是覺得喫定我們了，估計一會兒就要喊你出去答話。”劉默福輕描淡寫的說道。
轉頭看去，果然有個將領模樣的人打馬而出，大喊着什麼，只是離得遠，左青鋒根本聽不清楚。“你說他喊得什麼？”
“能喊什麼？無非就是繳械投降，饒你性命之類的。”
“我怎麼可能投降？他現在是賊，我現在是官，哪有賊跟官喊投降的道理？”左青鋒心想，這人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他們要是呆在平奴衛不出來，只是鬧騰這要軍餉倒還有條活路，既然已經出了駐地，還圍了軍堡，那就是叛軍了。自己別說有這筒子樓當依仗，不怕他們，就算是之前只有帳篷，沒有還手之力也絕沒有投降一說。真要是降了，人家糧食，銀子一拉，拍拍屁股走了，等史葫領軍過來，這樓裏六百口子一個都活不了。
“那你還等什麼？”劉默福故意做出一個不解的神色看着他。
左青鋒瞪大了眼睛看着劉默福，他聽出來劉默福是在調侃他，只是沒想到這一向表現的高深莫測的劉默福竟然也會看他笑話，還在在這種被大軍圍着的時候。
劉默福乾咳一聲，他只是看左青鋒剛纔一直盯着外面那些軍卒，還以爲他是緊張，所以纔想活躍一下氣氛，看左青鋒這反應，知道自己這張老臉做出那種誇張的表情，確實有些不太合適。
見左青鋒已經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準備對着平奴衛叛軍喊話，又是一腦門黑線，慢慢的問道，“司馬大人，您能聽到下面那人剛喊的什麼嗎？”
“那麼遠我怎麼聽得到？”左青鋒翻着白眼。
“那你對着他喊，他能聽到嗎？”
左青鋒小臉一紅，尷尬的不敢轉身看身後諸人，“那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等着？”
“等着也行，他們着急了來攻就是，非要表達你絕不投降的意志，發令讓人射一箭就是了，他們沒時間耗着。”
左青鋒看了看距離，覺得自己射一箭過去，飛不到一半就得落在地上，便不在看那些軍卒，決定等着他們來攻，反正是要拖時間。覺得有些尷尬，找了個話題問劉默福，“你說，他們譁變能有什麼好處，銀餉朝廷肯定會補給他們的，又不是沒喫沒喝，活不了命。”
劉默福覺得有必要跟他講講這裏的門道，稍微整理了一下語言，“邊軍和地方軍不同，地方軍大都是從本地招募，在本地服役，各地制度不同，少的兩年便卸甲歸田，多的也不過五年退役，所以大部分妻兒都在家裏等着，喫喝用度都是各巡撫，知府，縣令等地方父母官直接發放到家裏。即便有些剋扣，但妻兒在家也有田地，服役時間短，熬過幾年也就算了。邊軍則大不相同，邊軍軍士都是入了軍籍的，常年都在邊地苦寒之地駐守，所以妻兒家小都是帶在身邊，統一在一處定居，田地都是劃給了各軍屯來養兵，自然沒有他們妻兒的田地，朝廷按一家人口數量發放軍餉，糧食。食鹽等生活必須物資，往年要是銀餉按時抵達，被剋扣剩下的也能活命，但是這次一文沒有”
左青鋒陷入沉思，照這麼說，眼前這些人倒是自己斷了他們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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