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去镇上
再回东厢房南间，闩上房门，顾文轩挪开靠墙边木箱，取出塞进墙缝裡的钱袋子，又将木箱给推回了原位。
倒出钱袋子裡的碎银子，差不多有十五两。能在一大家子眼皮底下存十五两银子，六郎不是一般的机灵能干。
他老子私底下有贩卖皮毛的生意，每年到這個时节在入冬之前会借外出打散工的机会去府城出售皮毛。
他学他爹，這两年每到府试院试即将开始就去府城卖小木扎等物给考生，再收购考生旧物，另行整理出售。
像家境殷实提前入住客栈备考的的考生，总有不带走的杂物连小厮都懒得帮主子去当铺换银钱，就被他盯上了。
就這样鸟不悄声的两年時間攒下十五两，连帮忙瞒天過海的爹娘只知他有攒下私房钱，肯定不知数额如此惊人。
钱的事，算是暂时解决了。目前不管他爹娘收不收下十两碎银子，应该不会影响到如计划尽早迎娶半夏进门。
倒是吃食，真心不习惯。一时不可能分家，等下雪，外出机会更少。他能忍，也不能让老婆跟着遭罪。
還是要趁這次收拾新房，在炕前一侧挨墙盘個土炉灶。等屋裡能烧水了，距离开小灶的日子還远么。
问的太对了！
顾二柱和刘氏哈哈大笑。
“是呀。”
当时不单学大堂哥恼羞成怒的糗样，還背着两小胖手摇头晃脑又咬字清晰地背出很长一段，把他乐的。
先斩后奏？
顾二柱拍了拍老儿子肩膀，“学的那些手艺先不急着拿出来。等成亲了，再說学的四不像，怕人笑话。
别看是族人对抗外人能一起上，但平日裡总有人见不得谁家日子比自家好，亲兄弟打架的又不是沒有。
“家裡倒有泥坯子。先别忙，過两天连你哥屋子一起盘。等盘好了，你爷奶总不好拆孙媳妇屋裡东西。”
二十文一斤的猪肉，三十二文都能买一斤半多了。当娘的刘氏扭過头不去看，怕看了更恨不得老人今晚就分家。
不到五岁，顾大郎嫌在家小孩子吵闹让他清静不了背书，她闷不吭声地倒腾着两小胖腿回房学给他看。
他奶最听不得“开小灶”此三個字。他爹此时此刻亲口所言——還沒成家前心疼老娘，捧着肉包子回来？
挨揍了！
揍了沒啥，亲娘揍儿子，還能下死手？就是从那以后，亲娘再也不信他這個最有孝心的儿子沒藏私。
牛车刚停在后院侧门，很快出来一青年，又飞快转头往裡喊着，二舅和二舅娘来了，娘，快出来。
“爹爹、娘亲、二哥，你们来接我啦，沒我在家不行吧。”
divclass=contentadv顾文轩正寻思着谁赢谁输，就见从侧门蹦跳着跑出一位头上扎着两個小髻髻，穿着袄裙的小姑娘。
顾老太朝儿子翻了個白眼儿，伸手接住被抱下牛车朝她扑来的孙女，“你大姑让你给奶传啥话了沒？”
“要不要一起去？”顾二柱进来时便见老儿子在挪柜子，“先不忙，過两天咱爷仨一起上手快得很。”
顾二柱和刘氏乐呵呵地听着他们兄妹俩交谈，就是不开口掺和。至于儿子是不是当真改主意想考功名？
“你有银子嗎？”
宝丫嘻嘻一笑，等顾老太松开她去牛车前面，她利索跑去拎起她的小包裹，去找她的大侄子长锁。
刘氏眼疾手快地拉住大姑子双手，“大姐，咱六郎明儿下聘，女方就是咱之前說的那個孩子。”
让他家六郎赶车，那些爷们娘们拦住扯淡，一個小辈還不能不停下。再看车上东西，更有人說怪话了。
是采购。
临近正午，回医馆放下上午所购之物。在顾二郎带领之下到一处面摊子，要了四碗汤面，又买了肉包子。
“哎哟，大喜事！”顾大姑反手拽住二弟妹就往裡走，“我昨晚還寻思着再沒动静，明儿回去一趟。”
事后還很忧伤的表示人家跟她說啥，她都记得。大堂哥实在太笨，每天背书都不会，一准中不了秀才。
這也是镇上主干道，十裡八乡来赶集都集中在這條大街上。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但镇上人還不少。
顾文轩见他爹一下子被捏到软肋，不由失笑。他爹娘真心不错，两人感情好，对待三個儿女也是极为用心。
顾二柱连忙阻拦，“先不进去了，還缺东西要赶去县城，明儿要用……”
顾文轩好笑瞟了眼坐后面的顾宝丫，“所以二哥也愁呀，二哥又不像大哥一样往后還能当大夫养家。”
败家玩意儿！
“娘/奶，我們回来了！”
错。
還有攒的（银子），回头說你媳妇嫁妆，周老四不会戳破。這些回头再說，先陪爹去镇上吃点好的。”
“是小河哥哥的三姐姐嗎？”
“不了，你和我娘办事，我放心。爹，我想盘個土炉灶。天冷了，老上灶房烧水不方便，趁這回改了。”
吃饱了，這回换成顾二柱赶牛车去往今天最后一個目的地——留他家宝丫做客的顾家大姑奶奶家。
“啪”一声，顾二柱单手拍脑门，利索将另一只手上拎着的东西递给刘氏，“差点忘了跟你报数。”
宝丫忙不迭点着小脑袋：“有！大姑父忙，大姑问家裡猪哪天要杀，让你提前個三五天给她稍信。”
“对。你认识？”
顾老太打老远就听到糟心儿子高喊声，热闹的，這对贼儿贼媳又一准把她早上给的银钱都花光了。
在惠民医馆前面放下顾二郎，连牛车也留下。顾文轩随父母身后，边对照记忆，边默默观察着周围。
要不怎么說是双胞胎！顾二柱沒想到他找的借口，就這么被大姐也找了個的借口打败了，但他是谁？
大姑奶奶顾春玲和顾二柱是龙凤胎，兄弟姐妹中两人感情最好。夫家胡家原是邻村的屠夫，如今在镇上开肉铺。平日裡出售新鲜的猪肉、羊肉和鸡鸭鹅，兼不定时出售牛肉以及野味。
“又不是给你，我孝顺爹娘不行啊。你敢不帮我带回去？信不信咱娘正好连宝丫今晚一顿都省了！”
顾宝丫惊得瞪圆双眼，眨了眨大眼睛，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你不是說想要考功名会先死人的？”
古灵精怪的，這就是小妹宝丫。今年七岁，是他们二房的宝贝疙瘩，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冰雪聪明。
然后他如老娘所愿——藏私房钱了。突然有一天发现，好家伙，不止他一個人藏，亲娘自己也藏了！
牛车一路去往镇上，欢笑声不断。八裡路說远不远，說近不近，不到半個时辰便可见一條宽阔大街。
“二哥，给我找二嫂了呀？”顾宝丫见离开镇子，周围无人靠近，坐娘腿上欢快摇晃着俩脚丫。
扎心了！
牛车快要进村，今天村口倒有人走动。顾二柱让儿子先停下换他来赶车，担心孩子不懂，特意指明原由。
顾老太无语地用手指点了点小丫头额头：就数你精，帮你爹娘问话来了！“小脸蛋都吃圆了！”
“你自個去呗。”顾大姑利索打断，“多大人了還要媳妇陪。我有事和二弟妹商量，你自個忙你的去。”
三文的汤面十二文，二十個肉包子是二十文，一共花了三十二文，顾文轩沒抢過拿铜钱付账的顾二郎。
“她回家那天老多人去瞅了，娘也带我去了。小河哥哥說他三姐姐老好了，還让他好好上学堂呢。”
“二弟妹，今天啥风把你吹過来？”顾春玲双手擦着腰间围兜跑出，“快进屋，我手脏的都不好拽你进屋。”
也是接小妹回家。
总的来說，村裡不是只有他一個聪明人。這回他家六郎抢了周家三丫头不知招惹多少人眼红，還是少說话为妙。
有位好父亲，胜似千军万马。顾文轩再冷静自持也不免有些动容，果断听从意见，上牛车去镇上开小灶。
换他来赶车，他顾老二脸皮厚，孩子娘也不怵，還能吃得了亏不成！“哈哈哈，是啊是啊，捡着宝了。叔，侄儿先不陪你们唠了。回头喝喜酒，大伙都来啊，我可不每家上门去請了。”
接下来不看不听，奶奶還是慈祥的好老太太！
“還有呢？”顾老太扫了眼牛车大包小包，当着大儿媳和三儿媳的面伸手，“快给老娘拿出来！”
“這样啊。”小信使的人选有了！“宝丫，你說二哥要是开始认真背书，有沒有希望考個秀才回来？”
“算你老实！”沒法子，這個家太难管，刚還躲屋裡打络子赚私房钱的两儿媳听到动静，跑得比兔子還快。
這些糟心玩意儿一個個比猪還蠢。明儿六郎就要下聘，老二又不是猪脑子，還会在這個节骨眼上争小利？
這贼儿子也是個糟心玩意儿，明知他大嫂三嫂啥意思，還故意从钱袋子裡一個铜板又一個铜板地掏出来！
“就這么多了。”顾二柱抖抖空了的钱袋子，双手拍了拍身上以示沒藏铜板，“连孩子娘這回络子钱都贴进去了，不過我两口子乐意。等六郎成亲，我都不用愁家裡沒钱给孩子娶媳妇喽~”
发愁的顾田氏、顾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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