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谁?
走出祠堂,周四顺還有些不敢相信,盼了這么多年,真過继出去了。从今往后与他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了。
“当家的,咋就你爷仨出来?”李氏快步小跑向前,可不敢扯开大嗓门,鬼鬼祟祟地瞅了眼祠堂大门。
“咱们先回去,族长他们還要和牛二伯在裡头谈事。”忍着兴奋,周四顺轻声报喜,“成了,真成了。”
不奇怪。
当初闹分家要過继出去之所以沒成功,概因太匆促沒挑好人选,又摊上個胡搅蛮缠的不要脸死老太婆。
谁家過日子不想清静,为了過继一個继承隔房香火的嗣子,被死老太婆威胁要吊死自家门口,不要太晦气。
但這回就完全不一样了,别說被她捏住了把柄,就她爹挑的這位八爷爷,于情于理,再是合适不過。
周秀才原本就是养子,又只有一子,孙子多了要過继一個给早夭的养弟继承香火,也要看哪個孙媳乐意。
李氏暗喜,寻思在這边說话不便,她赶紧前行一步,“快上来,娘背你回来。這回可遭大罪了,快上来。”
周半夏吓到,哪至于背回去。倒是這爹可向至今還在祠堂帮忙守着不准闲杂人员靠近的叔伯道谢了。
如无,正好趁此时和大伙說一声等更改好户籍,請他们上门喝两盅。不能不到,過后修坟還要大伙帮忙。
周四顺心疼得直抽抽,照這么算要花多少银子,但他家三丫是对的,不堵住,往日說他家闲话的更少不了。
尤其有些丑事還不好外扬,有嘴都說不清。赶紧的,他又倒回去,跟几位堂兄弟族兄弟悄声相约回头喝两盅。
周半夏见他已過去,便和李氏以及大江小河先行一步离开,边慢慢走着等周四顺赶来,边听他们娘仨轻声唠嗑。
“有啊,咋沒闹。說到過继红封,他开口要一百两银子被六爷爷骂了。六爷爷让他去找八弟要去。”
“那沒给了?”
“肯定要给。”大江接過话,“原本六爷爷要代八爷爷包的,不過咱爹沒答应,直接给了一百文。”
一了百了?
周半夏忍笑。
“不少了。”李氏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也好,幸亏地裡东西都收了,往后养老银都不用给了。”
這账不是這么算的,二姐的一條命和三姐受的罪,這些债能找谁要去。看情况,又会選擇家丑不可外扬。
大江瞅了眼身侧并排而行的周半夏,咬了咬牙,“三姐,我看族长爷爷他们顶多是把那女人逐出族籍。”
“是啊。”周半夏暗叹,“只能先這样了。今晚他们二儿媳有一句话沒說错,一旦传出去,谁都跑不了。
就是過继了,流言蜚语也会连累到大姐。最为关键的一点,逼急了兔子都会咬人,真要由我张扬出去?
一旦周家女被夫家休弃了,哪怕就一人,所有人的仇恨转移到我身上,我不怕,但我不能不顾忌到你们。
两败俱伤的后果,傻子才干。记住了,要么,一棍子打死,免除后患;要么,把内部矛盾扩大,让他们内斗。”
大江琢磨着他三姐的這番话,一边对照着今晚事情从开头到结果,“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可那個野男人要咋对付?”
周半夏莞尔一笑,“最简单的法子,釜底抽薪。看他有何优势,要想置身事外,不被卷入其中,就找他对手。
对手太弱,還完全可以不出面,花些银找人从中协助对方给足一捧之击。等那人沒优势了,什么仇不能报。
divclass=contentadv不過這些法子,你先听着就好,可不能动手。他们這些人,還不值得你花心思对付,接下来看戏就行了。”
大江会意点头,心想看来三姐已经开始动手了。正要开口,却见他爹正从后面快步走来,索性再站着等等。
“咋才走到這儿?”周四顺走近打量了眼前方,不见有人,或者說是老院裡那些人在前面挡路,他就乐了。
“爹可都是为你们好,這回连三亩地都沒了,還最少要多花了十两银子,往后要顿顿喝粥,连学堂都不能去了。”
周半夏忍俊不禁轻笑,“吓唬他们干嘛,家裡不是還有三十亩地。今晚事了,无须再藏着掖着了。”
“啥?”李氏惊呼出声,“咱家還有三十亩地?”
“小点声。”這傻娘们!周四顺沒好气地白了眼李氏,“就知道你会咋呼,老子才一直不敢說高府是啥人家。”
“三丫,真是那啥大人家?”
“差不多吧。”巡抚,還后加提督衔,权力与总督相等,是很了不得。“我伺候的老夫人就是巡抚大人亲娘,爹知道的。
不過沒我之前說的那么邪乎,我是故意吓唬他们的。老夫人院子裡不算上管事嬷嬷,婆子媳妇,光一等丫鬟就四個。
加上八個二等丫鬟,十六個三等丫鬟,還有一大帮粗实丫鬟。单单丫鬟就三四十人了,哪会帮一個丫鬟作主。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家,规矩越严,何况他们都去京城了。人走茶凉,更不顶用,谁?”周半夏快步拦住前面。
“我顾文轩。”
谁?
“叔、婶。”顾文轩疾步向前,“是我顾文轩,顾六郎。急死我了,沒出啥事吧?之前我半路就被人拦住。”
周四顺拍了下自己额头,差点忘了,他今晚還是在老顾家被两個儿子找着,当时這孩子好像是立马就跟上来了。
“就是他。”李氏拉了拉闺女,悄声提醒,“救你上来的后生。”
周半夏震惊回醒。
轩子?
“沒事了。等很久了吧?”
“還好。我正寻思再不见你们回来,要去闯祠堂了。”顾文轩說笑着看向周半夏,“半夏、姑娘,又见面了。”
這脸,這神情,是轩子,還是少年版的轩子?周半夏狠狠咬了下舌尖,不是幻觉!“你是,我們认识?”
“再想想,车子,清明,草蝈蝈?”還不敢置信?顾文轩好笑提醒,“铜钱,三十二,四月,嗯,算是初一。”
知道了,知道你是谁了。周半夏极力稳住情绪,“原来是你,我沒想到是你。”连你也来了,還离得如此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