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太祖皇帝的知己 作者:北冥老鱼 李如意现在感觉很闹心,为了李深成婚的事,她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徐阁老突然去世,将她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不過李如意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当即做出决断道:“既然婚事要推迟,那家裡就沒必要大修了。” “太好了!” 李深闻言兴奋的握紧拳头,自己的家终于保住了。 但沒想到李如意這时紧接着又道:“既然還一年的時間,那就把家裡全拆了,重新盖一座更大的宅院出来!” “還要拆?” 李深脸色一垮,看样子自己的家肯定是保不住了。 “李兄,婚姻大事,自然要越隆重越好,而且你家的房子的确有些年头了。” 伦文叙知道李家要大修的事,于是也开口劝道。 “有年头嗎?我觉得這房子挺结实的,不信你看!” 李深为了证明自己的房,伸手拍了拍客厅中顶着房梁的柱子,结果不小心力量大了点,导致上面的瓦片震动,落下一片的灰尘,呛的李深连声咳嗽。 “你们看……咳咳……這不是挺好的嗎?” 李深被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依然无法改变他嘴硬的事实。 “這房子的年龄比我都大,今天你說什么都沒用,明天我就让工头再過来一趟!” 李如意斩钉截铁的再次道,說完转身离开了客厅。 “李兄,真羡慕你有這么关心你的姐姐!” 伦文叙走過来与李深并肩而立,伸手搭着他的肩膀道。 “你喜歡這样的姐姐,那要不让给你怎么样?” 李深抬眼撇了伦文叙一眼道。 “咳,我就算了,做为家中长子,下面有几個弟弟妹妹要照顾,所以我早就习惯做大哥了。” 伦文叙急忙摆手道,他就是嘴上說說,真要有李如意這样的姐姐管着,他也受不了。 “李兄在家嗎?” 沒想到就在這时,外面又传来一個熟悉的声音问道。 李深和伦文叙出了客厅,只见王守仁站在门口。 “守仁兄你怎么来了?” 李深见到对方也十分高兴的上前道。 王守仁看了一眼旁边的伦文叙,神情凝重的回道:“伦兄早到一步,看来李兄你应该已经知道徐阁老去世的消息了,請节哀!” “多谢守仁兄提醒,我接到消息后,也是痛不欲生,徐阁老多好的人啊,就這么沒了!” 李深现在的演技越发的纯熟,撒谎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伦文叙看向李深的目光中满是鄙夷,刚才听到徐阁老的死讯,他還高兴的差点跳起来,现在又在這裡猫哭耗子。 李深請王守仁进到客厅,三人再次落座。 “李兄,我要向你道歉!” 沒想到刚坐下,王守仁就再次站起来向李深拱手道。 “守仁兄何出此言?” 不光李深愣了,伦文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上次李深给我讲了镜片与光的折射,我回去后,按照你讲的內容制作出一只望远镜……” “這是好事啊!” 沒等王守仁說完,李深就一拍巴掌赞道,对方這执行力的确远超常人,当时伦文叙也看到了两個镜片叠加的效果,但他就沒想過去制望远镜。 “李兄伱听我說完。” 王守仁竟然难得的露出一個苦笑,随后接着道。 “我把望远镜献给陛下,并且向陛下表明是受李兄你的启发,才制出了這只望远镜,但陛下却只赏赐了我,并沒有给李兄你任何的赏赐。” 那天王守仁献上望远镜,并且還帮李深請功,但朱祐樘却像是沒听见似的,直接忽略掉李深,把功劳全都算在了王守仁头上。 這让王守仁感觉自己像是偷了李深的功劳,心中十分的不安,所以才特意前来向李深解释。 “嗨,我還当什么事呢,守仁兄你不必放在心上,如果陛下真的赏赐了我,那我才会头疼呢!” 李深摆了摆手大笑道。 看来朱祐樘這位皇帝陛下,并不像别人夸赞的那么大度,至少他对自己肯定還是心存不满,所以才故意忽略了他的功劳。 “李兄說的不错,守仁兄你不必为這件抱歉,上次眼镜的事,我帮他請功,结果陛下让他官复原职,他却拒绝了,估计陛下也懒得再理他了!” 伦文叙這时也跟着說道。 提到上次眼镜的事时,他依然对李深充满了怨念。 “李兄你真的不打算为官?” 王守仁眉头一皱,和伦文叙问出一样的問題。 “這個問題我来代李兄来回答,他不想做官有两個理由,一是之前所学全都忘了,并且不想再重新学,二是懒得早起,觉得当官太累。” 伦文叙举起手,替李深回答道。 沒想到王守仁听到這两個理由后,非但沒有取笑,反而沉思了片刻后,竟然赞同的点头道:“我虽不用上早朝,但我父亲却天天半夜起床,实在太累了,以我之见,朝廷根本沒必要让官员起的這么早!” “守仁兄你怎么也這么想?” 伦文叙大惊失色的问道,李深脑子有病,难道這位王守仁脑子也有病? “伦兄,你也在翰林院呆了一段時間了,应该知道那些参加早朝的官员,下朝了之后,都会回所在的衙门补觉,有些更是习惯早退,刚過中午就找不到人了,为的就是早点回家睡觉,以免半夜起不来,白天正是处理政务的大好时光,却白白被浪费掉了!” 王守仁却振振有词的回答道。 “可是早朝不仅仅是官员早起,同时也要求陛下早起,這样可以培养陛下的勤政之心,一個能够做到勤政的皇帝,才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伦文叙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伦兄错了,对于帝王来說,最重要的是懂得识人用人,并不需要事事躬亲,毕竟天下這么大,事务如此繁杂,若全都压在帝王一人身上,恐怕除了太祖皇帝外,根本沒有帝王能够承受得了,比如陛下身体一向不好,却還累于政务,只会累坏了身体!” 王守仁却再次摇头道。 “這……” 伦文叙這下被說的哑口无言,因为王守仁最后的话說的沒错,朱祐樘的身体的确不好,三十岁的人,看起来像是五十岁似的,不少大臣在私下裡都在担心他的身体。 “哈哈,守仁兄此言深得吾心,天天让官员半夜起床,完全就是形式主义,即折腾官员,又折腾陛下,根本沒有任何的效果!” 李深大为畅快的赞赏道,穿越到大明這么久,终于遇到一個与他观点相同的人了。 “何谓形式主义?” 王守仁却听不懂李深口中的新名词。 “形式主义就是指只做面子活,比如一座房子年久失修,房梁都被虫子蛀了,但我不换房梁,不修房屋,只是把屋子外面涮上一层新漆,让它看起来像個新房子,其实却是间随时都可能垮塌的危房。” 李深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也就是民间的俗语,驴粪蛋儿——外面光!” 沒想到王守仁竟然也会开玩笑,李深和伦文叙都是大感惊奇。 “李兄、王兄,按你们的想法,若是朝廷不让大臣们早起,那又该如何?” 伦文叙這时還是有些不服气,于是再次向两人问道。 “若是不用早起,官员晚上睡足了觉,白天自然有精神,到时各個衙门对官员的管理就不能再像现在這么松懈,一天六個时辰,足以处理完当天的政务。” 王守仁說到這裡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至于陛下要与大臣商议政务,需要用兵就找兵部,需要用钱就找户部,遇事不决就找内阁,沒必要在朝会上召见那么多官员,最后你一句我一句,往往吵到最后也吵不出個结果来!” “王兄說的好,我再补充几句,朝廷对官员的管理,一定要严格,比如规定到衙门的時間,一定要准时准点,晚一点就要罚钱,而且每天都要向上级官员报告今日所办的事务,防止有人偷懒,每月還要有考核……” 李深把后世的某些管理经验全都照搬了過来,当初他就是這么過来的,对這些管理手段简直再清楚不過了。 王守仁听得连连点头,這些细节他都沒有考虑到。 伦文叙却听得全身发毛,這是管理官员還是管理囚犯? 随后伦文叙又想到,在太祖皇帝时,因为一些大案抓的官员太多,衙门裡无人办公,于是太祖皇帝下旨,将犯官押到衙门裡继续办公,晚上再戴上镣铐关到大牢。 李深若是生在太祖朝,恐怕会被太祖皇帝引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