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
“什么!這上面的生辰八字怎么会是你的?”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长公主,也不禁惊呼出声,不敢置信的看向温廷筠。
要知道,古人是十分相信這些巫蛊之术的诅咒,不管出于何种目的,绝不会有人把這种巫蛊之术用在自己身上,因此,就算這個案子還沒有查清楚,就凭這個巫蛊小人身上的生辰八字是温廷筠的,就已经足以证明,這件事情绝对不会是他做的。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却是,温廷筠作为一個来自现代的人,却是并不相信這些所谓的巫蛊之术能够真正的害到人的,因此对于他来說,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這個巫蛊小人身上,其实一点压力也沒有,他也正是利用了古人对巫蛊之术的相信与敬畏,给自己這桩案子,留下了一個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自己牵涉进去的保命底牌。
而此时邵凡轩的反应,也恰恰证实了他的想法。
与各种离奇曲折的案件打惯交道,原本喜怒不行于色的大理寺卿邵凡轩,此时惊讶之色溢于言表,须臾才回過神来,将那個巫蛊小人从温廷筠手中拿了回来,重新放回到小匣子裡,跟温廷筠和长公主告辞后,便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這件离奇之事,要马上进宫禀告给皇上,而且如果温廷筠院子裡埋的巫蛊小人,是用来诅咒温廷筠的话,那就說明,這件事情至少是有两拨人做的!
一拨人是想要用巫蛊之术来害温廷筠,而另一拨人是想要用巫蛊之术来陷害温廷筠,只不過想要用巫蛊之术来陷害温廷筠的那拨的人,在挖出了想要用巫蛊之术害温廷筠的那拨人,埋在院子裡的写着温廷筠生辰八字的巫蛊小人后,便以为自己挖出了想要陷害温廷筠,而事先埋在温廷筠院子裡的巫蛊小人,就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了。
可是谁成想,竟然還会有這样阴差阳错的事
情发生!
邵凡轩在心裡感慨温廷筠命大的同时,也不禁暗暗咋舌,他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啊,竟然能让至少两伙人处心积虑,用尽手段的想要让他去死!
果然,等到邵凡轩急匆匆进宫见到皇上,把這件事情汇报给皇上时,皇上对在温廷筠府中挖出的巫蛊小人身上的生辰八字,竟然就是温廷筠的事情,并沒有表现出多么的惊讶,在督处他尽快把案子查清的同时,便下了道圣旨,宣布關於定远侯温廷筠实施巫蛊之术,咒害皇后一案,经大理寺彻查后查清,此案是有人想要用巫蛊之术谋害定远侯温廷筠,与皇后流产一事并无关系。
皇上下這道圣旨,其实就是要把用巫蛊之术谋害温廷筠,和用巫蛊之术陷害温廷筠的两伙人,两個案子割裂开来。
表面上大张旗鼓的彻查用巫蛊之术谋害温廷筠之人,但其实真正的心思,却是放在了用巫蛊之术陷害温廷筠的太后一伙身上,毕竟对付太后這件事情,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做的。
待京裡的老百姓们得知,最近京城裡最受瞩目的定远侯温廷筠用巫蛊之术咒害皇后一案,调查后竟然是這样的结果后,都不禁被這個惊人的反转给震惊了,原来盛传的加害人,瞬间变成了被害人,让人不禁在震惊中又多了几分唏嘘,唏嘘中更添一丝同情。
而对于远比普通百姓要知道得多,考虑得多的朝廷官员们来說,這個结论,却是处处透着诡异和蹊跷,漏洞百出的,如果真是有人要用巫蛊之术谋害定远侯温廷筠的话,那么被举报抓获的那個,招供是温廷筠請教他如何实行巫蛊之术的道士,又怎么說?
如果皇上圣旨裡說的都是真的,那么显然,是有人在陷害温廷筠,可是圣旨裡却又丝毫沒有提起,仿佛那個道士压根就不存在般。
整日与阴谋诡计打交道的朝廷官员们,都深知這裡面的□□,都十分明智的選擇了明哲保身,默不作声,不让自己卷进這件事情中去。
而太后一党,因为邵凡轩在皇上的暗示下,顺藤摸瓜
,大力打击之下,就更不敢,也无力在這样的情形下,出头或是反击。
闹得沸沸扬扬的定远侯温廷筠用巫蛊之术咒害皇后娘娘一案,竟然就這样,以這种离奇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渐渐从震惊中恢复過来的围观群众们,关注点也渐渐从這件离奇的案子身上,转移到了八卦之上,之前因为生死攸关,沒准過了今天就沒明天了,所以人们也就沒有過多的关注,长公主给温廷筠作证,說他夜裡一直是在自己府中,跟自己一起度過的事情。
這会儿,事情既然雨過天晴,温廷筠和长公主两人全都沒事了,那他们两人的未来,自然也就让人们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民间甚至有赌场开了盘口,赌他们两人能不能破镜重圆,再在一起。
一時間,他们两人的未来,倒是引起全民热议,俨然成为了近期京城裡最热门的话题。
待温廷筠无罪的圣旨传到长公主府时,已经知道了从温廷筠府中挖出的巫蛊小人,身上写着的生辰八字,就是温廷筠本人,而早就知道他会沒事儿了的长公主,還是即高兴又不舍的抱着温廷筠亲了又亲。
温廷筠沒事了,自然是好事,可是,他沒事了,也就意味着他要离开自己的公主府,回到他自己的侯府裡去了。
虽然两府只隔着一道墙,墙上還有她特意开的门,但是,毕竟跟她们朝夕相处的同居生活不能比,长公主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不希望他這么快沒事了。
温廷筠倒是沒有想那么多,反正在他心裡,已经做好了决定,要跟长公主在一起,以后两人在一起的時間会有很多,又何必在乎這一朝一夕!
此时,他的心中,全是太夫人和温夫人,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温府去,看看她们到底怎么样了,有沒有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担惊受怕,伤心流泪,伤了身体!
健步如飞向外走去的温廷筠,却突然被一個人挡住了去路。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已经隐约间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的徐景耀,拦在温廷筠的身前,抬手捶了一下
他的肩膀,心有余悸的高声說道。
“怕什么?”温廷筠看着面前为自己担忧害怕,并沒有因为自己背上這样可怕的罪名,而疏远自己的好友,不禁笑着說道:“我福大命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在去福建的路上,就得死上好几回了!”
“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去!别天天把死啊死啊的挂在嘴边,多不吉利,你看看你最近,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你自己倒是心裡有数,成竹在胸的,只是可怜了我們這些什么也不知道,被你蒙在鼓裡,为你担惊受怕的人了!”徐景耀是真被他左一次右一次的出事弄怕了,一听到他說什么死上好几回的话,就忙抬手拼命挥了挥,神情有些后怕的阻止道。
温廷筠闻言,不禁愣了愣,心裡突然涌起一股愧疚之感,自己只想到了亲人的担忧害怕,却丝毫沒有考虑好友们的心情,换位思考一下,如果這次是谢星瀚或是徐景耀出事的话,那自己肯定也会十分的担心焦急,为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而内疚自责。
一瞬间,温廷筠的心裡因为簪墨的事情,对徐景耀生出的那么点芥蒂,便彻底烟消云散了。
那件事情,徐景耀原本就沒做错什么,是自己不愿意面对自己内心的自责和后悔,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对徐景耀生出了些许责备之意。
此时,体会到徐景耀对自己真心的温廷筠,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他也同样抬手捶了捶徐景耀的胸口,笑着高声回道:“好兄弟,回头忙完了請你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待温廷筠赶到温府时,温府早已经被解了封,围着温府的禁军们,也早都不见了踪影。
不仅如此,皇上還特意给温府也下了道圣旨,說经调查,温敬严帮助福建总督周超意欺君罔上一案,全是被人陷害,并无贪赃枉法,欺君罔上之行,因此官复原职。温家這一下子,可以說双喜临门,否极泰来了!
太夫人一把将从外面大步走进来的温廷筠搂在怀裡,重重的拍打着他的
后背,喜极而涕的哽咽着道:“你沒事就好,你沒事祖母就安心了!”
“祖母!”温廷筠伏在太夫人的怀裡,也不禁眼圈泛红,哑着嗓子,愧疚的低声道:“孙儿让您老人家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站在一旁的温夫人用帕子擦着眼角,嗔怪着道:“以后可再不要這样了,我和你祖母日日为你担心害怕,幸好你沒事了!”
“母亲,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为我担惊受怕了!”温廷筠从太夫人怀裡出来,站起身来,走到温夫人身边,轻轻抱了抱她,温声安慰道。
三人又說了会儿话,温廷筠见太夫人和温夫人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便犹豫着开口說道:“關於我和长公主的事儿……”
“长公主为了你,名声尽毁,如果我們還拦着你,不让你对她负责的话,那我們也太不是人了!”太夫人却沒等他的话說完,便主动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祖母!”温廷筠沒想到,事情竟然会這样的顺利,不由神情激动伸手揽住太夫人的肩膀,晃来晃去的撒起娇来。
太夫人被他晃得头晕,不過脸上却是浮起一丝欣慰的笑意,抬手拍了拍他揽着自己的手,笑着道:“行了,行了,你再晃下去,祖母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子了。”
温廷筠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又回過头去看温夫人,他怕這只是太夫人一個人的想法。
温夫人见他望向自己,也笑着点了点头,语气中含着一丝感慨的說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去做吧!這世上哪有能拗過孩子的父母,归根结底,孩子的幸福才是父母最大的期盼!”
温廷筠所在乎的,就是从他穿越以来,就对他十分关心爱护的温太夫人和温夫人两人的想法,此时,既然她们两人都同意了他跟长公主的事情,温廷筠便也就不再隐瞒,把自己跟长公主在被圈禁在长公主府裡时所讨论的,再在一起的各项事宜,一一跟太夫人和温夫人两人說了,听得两人目瞪口呆。
“我和长公主不准备再办什么婚礼那些形式上的东西了,就让人去京兆府把和离书拿回来,
注销一下和离的登记,然后挑個良辰吉日,让长公主搬到我的侯府去就完了。”温廷筠却是完全无视了她们两人的惊讶之色,继续平静的开口說道:“過两天,我想先带她来家裡,跟家裡人一起吃個饭,让大家重新熟悉适应一下,你们也不用特意准备什么,就按照照待……”
温廷筠原本想說,就按照招待我女朋友那样准备就行,可是话到了嘴边,才猛地想起来,這個时代可沒有什么女朋友一說,大部分人都是结婚的时候,也不過才是见上几面的样子,因此,一時間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儿来,不禁有些犯了难。
最后,只能开口继续說道:“就按照招待亲近朋友那样就行,以后你们也不必把她当成公主那样供着!”
太夫人和温夫人对视了一眼,虽然能够感到温廷筠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可是却還是对他所說的话,沒什么信心,說不当成公主就不当成公主了?哪有那么容易!
“母亲!”就在這时,温敬严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站在床榻旁的温廷筠,不由冷哼了一声道:“沒事就好,每次都要被你连累,跟着你担惊受怕!”
然后就快步走到太夫人的床前,有些急切的道:“母亲,我刚听說了,二弟一家因为牵连进永昌侯府的案子,被判了全家流放岭南……”
“知道了。”太夫人看着他,淡淡的回道,面上一片漠然。
温敬严听到太夫人的回答,不禁愣在了那裡,“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母亲不打算伸手帮他们一把?
温廷筠看着這個日常只会抱怨和添乱的老爹,不禁感慨,真是歹竹出好笋,他到底是怎么生出温廷卿這样有才华的人来的?!基因突变還是隔代遗传?
那边,太夫人看着温敬严這副拎不清的模样,不禁心裡有些恼火,开口冷冷的說道:“怎么,你還想要去给他们求情不成?”
“我求情哪好使啊!”温敬严下意识的开口回道:“那還得让卿哥儿或是筠哥儿开口才好使!”
“筠哥儿這次的事儿,就是永昌侯在后
面捣的鬼,你竟然還好意思让筠哥儿去替他们求情?!”太夫人看着温敬严怒道:“他们既然非要上赶着去跟永昌侯府结亲,就要承担這個后果,這世上沒有只享受好处,不承担责任的好事儿!”
温敬严被太夫人严厉的态度吓了一跳,嗫嚅了两下,最终還是应了一声,蔫头耷脑的转身向外走去,脑海裡不禁浮现出一個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跟在自己身后,哥哥,哥哥的叫着。
那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把自己当偶像,什么事情都听自己的小男孩,如今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他再也不能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了……
到了被流放的犯人要启程的日子,温敬宽一家蓬头垢面的被从大牢裡提出来时,才知道,温府和温廷筠都已经沒事了,不仅沒事了,温敬严還被官复原职了!
温敬宽和二夫两人心中不禁又升起了一丝希望,嘴裡不住的高声喊着,我是吏部侍郎温廷卿的叔叔,我是定远侯温廷筠的婶婶,我們是冤枉的,我們要见定远侯温廷筠和吏部侍郎温廷卿之类的话。
负责押送的衙役们却是毫不客气,一鞭子甩了上去,神色鄙夷的高声斥道:“不许喧哗,再乱喊乱嚷,别怪我不客气,能不能活着到岭南,全看你们的运气!”
如果定远侯温廷筠和吏部侍郎温廷卿想要管他们的事情,早就派人来了,還能等到這個时候?真是一群沒有眼力见的蠢东西!负责押送的衙役又在两人身上抽了一鞭子,吆喝着流放的队伍出发了。
温敬宽和二夫人领教了押送他们的衙役的厉害,就算心裡再有想法,也不敢再乱喊乱叫了,心裡却是恨死了明明沒事,却不来救他们的温家人!
随着大理寺卿邵凡轩对利用巫蛊之术,陷害温廷筠一案的继续调查深入,通過对那天带头查抄定远侯府的禁军头领的审问和关系網的审查,深挖出了隐藏在他背后,属于太后的那一派的势力。
与此同时,失踪了有些时日的忠勤侯谢星灿,突然传来了死讯,說是他在临清上岸补给时,
带人去青楼嫖-妓,与当地地痞发生冲突,不知他身份的地痞纠集人手,将他打死,随后将尸体扔进了河裡,因此才会失踪。
近日,有人在河裡发现了他的尸体,這才能够最终確認了他的死讯。
温廷筠在听到這一消息时,就知道,皇上的报复开始了!
在把忠勤侯谢星灿抓起来审问了這许多时日后,皇上肯定不仅查清楚了忠勤侯一家的悲剧,更查清楚了与他日常交往,一同为太后卖命,属于太后阵营的那些人。
如今时机成熟,一直将皇后被害的痛苦,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皇上,就会让那些害了皇后之人,承受他的雷霆之怒!
果不其然,皇上从忠勤侯谢星灿和被抓的禁军头领两條线齐头并进,在很短的時間内,便重创了往日藏在暗处的属于太后那方的势力。
不久后,宫裡又传出了因为皇后娘娘被害流产,又毁了身子,太后娘娘忧心皇室血脉,不幸病倒了的消息。
温廷筠一時間也不知道這個时候传出這样的消息来,到底是皇上把已经将羽翼剪除的差不多的太后,以生病为名软禁在了寝宫,還是太后以退为进,示之以弱。
不過,不管是那种,都是一個很好的信号,說明在皇上与太后两方的争斗中,至少现在是皇上站了上风的!
就在温廷筠为着這個消息高兴之时,长公主却听到了一個让她心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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