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借钱
可朱茯苓给他的阴影太深刻了,他一言不发坐下后,警惕地盯着朱茯苓。
她突然示好绝对沒好事。
难道是要钱?
就這么盯着朱茯苓,他发现朱茯苓好像真的变了。
以前她吃饭坐沒坐相,吃得满嘴是油還吧唧嘴,吃相简直难看,怎么现在一小口一小口的,突然装起斯文来了?
朱茯苓见他還沒动静,不由问道:“你不饿?”
程越這才把目光放在面條上。
這就是张姐說的意大利面?
好像跟上回被他打翻的那碗一样,但上回他沒吃,這回倒要试一试。
程越小心地吃了一口,然后眼睛一亮。
张姐竟沒有夸大,這面确实好吃!
他从来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面!
程越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
朱茯苓见他吃的差不多了,于是正襟危坐,很认真道:“程越,我有点事要拜托你。”
她想得很明白,既然迟早要离开這裡自力更生,那么挣钱必须要提上日程。
不管是去找工作,還是去看看有沒有什么挣钱门路,她都要去县城一趟,那兜裡必须要有点钱。
别的不說,公车费总是少不了,总不能走路去吧?
程越眉头一皱,“你又想干什么?”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10块也行。”
“啪!”程越重重放下筷子,俊脸上是压抑的火气。
他就知道,這女人突然献殷勤肯定沒好事。
又是要钱!
朱茯苓猜到他误会了什么,急忙道:“我不是白拿,可以写借條,以后還给你,而且我借钱是为了出去找工……”
“够了!”程越直接打断,他不想听朱茯苓的一句狡辩,从口袋裡掏出一些纸币,凑够了10块钱,然后重重拍在桌子上,“10块钱,给你!”
他是真的受够了。
自从娶了她,沒有一天的安稳日子過,走到哪儿都被人嘲笑被戴绿帽,简直抬不起头来。
本以为她突然收拾屋子還做饭是真知错要改了,结果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丑话說在前头,這是最后一次!你拿了钱就安安分分的,如果你再做什么丑事,别怪我把你赶回老家!”撂下狠话,程越气冲冲起身回屋,把门摔得巨响,可见实在气得不轻。
朱茯苓长长叹了一口气。
人的偏见是根深蒂固的,一朝一夕扭转不了。
其实也怪不了程越对她误会太深,只怪原主太极品,把人伤得遍体鳞伤,谁還会信她?
能嫁给程越,原主简直积了八辈子德,因为程越尽管是被逼娶的她,名声也被她悔得一塌糊涂,但品行实在沒得說,原主往死裡作,他气得不行了也沒对她家暴动手,并且最终還是给了她钱。
這男人,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好归好,但他是原主的男人,不是她的。
朱茯苓是决定要离婚的,不想欠程越什么,所以把钱收起来之后,她找出纸笔,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份欠條,然后敲开房间门,把欠條放在桌子上。
程越已经躺到床上,终于忍无可忍,“你又想干什么?”
结婚之后,他跟她同床的次数少之又少,多数时候宁可在厂裡的休息室睡沙发,也不想回来看她的臭脸。
现在在气头上,更不想跟她同床。
朱茯苓正在从柜子裡掏被褥,对于他的怒火,只能叹气,“我拿被子去睡沙发,10块钱算我借你的,欠條我写好签字,放在桌上了。”
程越一眼就看到欠條,上头娟秀的字迹和條理清晰的內容,让他吃了一惊。
朱茯苓根本沒念過什么书,大字不识几個,写的字也歪歪扭扭的,比小学生都不如,怎么可能写得出這一手好字?
他拿着欠條,心头惊疑不定,抬眼看向外头的客厅,发现朱茯苓当真躺在沙发上。
她身上全是肉,木头钉成的旧沙发又小又硬,睡上去不止挤,還硌得慌,她那骄纵性子,怎么可能受得了?
又在玩苦肉计?
她可不是第一次玩這种鬼把戏了。
肯定撑不過三分钟!
程越有心要给她一個教训,就算她叫苦卖可怜,也绝不同意跟她同床。
可是等了好半晌,朱茯苓依然蜷缩在沙发上,呼吸也平稳了。
程越凑近一看,发现她竟然睡着了,心头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觉得,眼前的朱茯苓好像真的变了。
她在欠條上写借他的10块钱,一個月内归還,他竟有种相信她真的会归還的感觉。
第二天。
朱茯苓起来的时候,程越已经去上班了。
她也沒有耽搁,换了一身宽松整洁的衣服,拿上10块钱就出门。
這一带是郊外,不少国营大厂都建在這裡,厂房一排接着一排,工人们顶着大太阳进进出出,脚步很快,为了养家糊口都很拼。
朱茯苓也想走快点,但是身上全是肉,多走两步喘大气。
顶头太阳烤得厉害,空气闷热闷热的,沒走出多远就出了一身汗。
這天气,对胖子太不友好了。
朱茯苓一遍遍擦额头上的汗,好不容易走到车站等到车,還差点被人给撞到。
“能不能动作快点?一身肉,挡到别人了!”
胖子不管走到哪裡都沒人权啊。
朱茯苓什么也沒說,付了2毛钱车费,就往车尾的方向走,站在最角落的位置,也沒坐下。
以她的体型,坐下来得占两個座位,不知道要遭多少白眼,還是站着好,权当减肥了。
因为在角落裡,所以她并沒有注意到刘梅也在车上,還看到了她。
刘梅目光微闪,她倒要看看,這肥婆要干什么!
公车吭哧吭哧行驶在旧水泥路上,一路颠簸。
朱茯苓被颠到晕车,幸好在吐出来之前到芒城城区,她急忙冲下车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心思观察八零年代的城区。
比起后世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80年代的芒城可以說是破旧了。
只有一條水泥路主道,道路两边是刮了白墙的低矮楼房,铺面都在一楼,挂着红底黄大字的招牌。
米粉店,杂货铺,裁缝店……
一间紧挨着一间,门面都不大,密密麻麻的商品堆成一座座小山,又多又乱,店面也沒什么装潢可言,但生意都還不错。
朱茯苓一间一间逛過去,看到门口贴有招工广告就停下来瞧一瞧,很快心裡就有数了。
现在是八十年代中期,几乎招的都是跑腿打杂的小工,按上工天数算工钱,上一天工才几块钱,還不包吃住。
這哪够生活啊?
除开吃住的开销,就算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一個月下来也剩不了多少钱,而且她堂堂时装设计师,难道要沦落到做這些小工?
逛了一圈,衣服都汗湿了,终于看到一家裁缝店招裁缝工。
勉强算专业对口,有点技术含量,虽然做6休1不包吃住,但一個月工钱60元,相比其他小工而言算是不错了。
然而,還沒等朱茯苓开口问,老板娘就嫌弃地摆手,“一边去,我這儿不招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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