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61节 作者:未知 秦夫子也是感慨不已,他這辈子无甚亲缘,遇见最好的事便是娶了個好妻子,结了门好亲事。初为人父之时,他也想過要做一個好父亲,可是后来学业太過紧张,便忽视了他们的成长,让一双孩子在外祖家中,一住就是几年。 “劝他有什么用呢?他心意已决,我再去劝他,也是徒劳无功。”秦夫子叹了口气。 “老爷,能不能问问谢大人——” “此事不必再提。当初阿辞入狱,我便是求了谢兄,才将這事呈到御前,帮阿辞洗脱了冤屈。若是为了這事再去求谢兄,未免有挟恩图报之嫌。” 谢清是他的同窗,现任京师国子监祭酒。当年阴差阳错,他帮了谢清一把,于是谢清承诺,以后有事一定帮他解决。然而這個承诺,在他开口請求谢清插手楚辞的事时,就已经用掉了。让他再怎么好意思向他要监生名额呢? 秦师母又小声低泣了起来,当初楚辞性命攸关,身为先生当然义不容辞。可是她的淮儿身子骨真的不好,她怕他這一去,母子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秦夫子无奈,实在不行,就只有搬出孝道压他了。只是這样一来,恐怕那孩子心中仅有的孺慕之情,也要荡然无存了,毕竟他一直觉得,秦夫子根本就不喜歡他。 楚辞默默退到了院外。此时贸然进去,恐怕会让秦夫子他们很沒面子。他這才知道,当初秦夫子为原主洗刷冤屈,也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当初可能为他亲子备下的請求,被他提前使用了。似秦夫子這般傲骨之人,自然是不可能挟恩图报的。 不過,可能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偏偏让他拿到了两张国子监入监名贴。這個忙,他帮定了。 楚辞回到学舍,找出一张名贴,然后揣在身上,又去了秦夫子那裡。 “扣扣扣!” 這次他敲门的声音很响,裡面的秦师母带着哭腔应了一声,然后過来开门。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只有眼睛還有点红肿,她朝楚辞露出一個和以往一样的温柔笑颜,說道:“阿辞,来了啊。你家先生在书房呢,去找他吧。” “谢师母。”楚辞弯腰鞠躬道谢,谢她的大方宽容不迁怒。 秦师母对楚辞突然行此大礼有些不解,但還是侧身受了,师母亦是母,這礼她受得。 “进去吧。今日你先生可能有些不开心,我去为你们准备点酒菜,你陪他喝一点吧。” 楚辞心裡对這個温婉坚强的师母真的十分敬佩了。明明她自己也很伤心不是?却還是能够考虑夫子的情绪。得妻如此,先生夫复何求啊! “多谢师母。”希望等会他走之后,师母能开心起来。 “来啦?功课可写好了,拿来给我看看。”秦夫子也恢复到以往的状态,但他脸上的疲惫還是遮掩不住的。 “夫子,我今日不是来向你請教课业的。弟子家裡新居建成,特来請先生和师母莅临寒舍。”楚辞递上請柬。 秦夫子接過,說道:“我和你师母必会前往,到时候,少不了要叫你为新居题几首诗了。” “弟子還有一事,想要請教先生。” “什么事?” “先生有事,弟子是否应该服其劳?是否应该替先生排忧解难?” 秦夫子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沉下脸:“为师沒什么事需要你排忧解难的!若无事,你就先回去吧。”說完,他就背過了身。 “先生此言,是否在教弟子不孝?” “不要用你治春秋的本事来和我說话!” 楚辞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让秦夫子心裡一颤,但他還是忍着沒有回头。 “我侍先生如亲父,沒想到先生却待我如外人。”楚辞流下泪来,“既如此,先生为何要教我学问,教我做人,为我奔波劳碌?如果先生不认我這個弟子,不把我视为亲子,那么今日先生之事,我也可以袖手旁观。” “敢问先生,可视阿辞为亲子?” “唉!”秦夫子终究還是不忍心,他转過身,扶起楚辞。 “你十二岁入我门下,如今已经二十岁了。我教你的時間,比教我自己的孩儿還久些。你是我唯一一個弟子,我不管你,還有谁会管你。”他含着眼泪,看着眼前已经是翩翩君子的楚辞。 “既然如此,先生为何不要弟子为你排忧解难?” “我知道你手中有两张名贴,你可能觉得一张便已经够了吧?但你還太年轻,不了解這個东西到底有多少作用。就算你用不到,以后你的侄子,你的孩儿也都可以用到。一個人起来了,就要背负整個家族的命运,多一张名贴,就多一個机会。” “先生多虑了。往后我家族中的后辈,我必定会为他们争取到這一切。目前它能为先生解燃眉之急,便已是最大的作用了。世兄我不太了解,但他若有先生一半才学,這秀才之名于他而言必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的。若是因为一时意气毁了学业,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而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世兄做出那样的决定,应是长期积累下来的压力造成的。我知先生一片慈父之心,只是不知如何开口表达,希望能以此物为契机,解开先生和世兄的心结。” “你话已至此,我再不接受,岂不是太不识好歹了?”秦夫子接過楚辞手中的名贴,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先生這是什么话?你应该坦然接過,甚至我不给你還要骂我才是,长辈对小辈,本就应该如此。再說了,這祝提学還不知能在這裡待多久,万一他怎么了,人走茶凉的,這名贴還能有用嗎?先用掉就是先赚到。” “胡說八道什么。”秦夫子拿名贴敲他的头。 楚辞笑嘻嘻躲過,正好這时秦师母开门送吃食进来,楚辞躲在秦师母身后說道:“先生,师母,弟子還有事就不多打扰了,你们俩人大可花前月下,把酒言欢,哈哈。” “這泼皮,竟连先生和师母都敢打趣了。” 楚辞离开后,秦夫子這样說道。 “阿辞這孩子心性纯善,他是故意逗我們开心呢。”秦师母說。 “是啊,此子纯善。你看看這是什么?” 秦师母接過他手中的名贴打开一样,泪水不由模糊了视线。 “這孩子……這孩子……必是听到我們說话了。這可怎么是好?他得到這個,应也是十分不易的吧?” “這有什么?他是我的弟子,自然是该孝敬我的。先生有事,弟子理应服其劳才对。”秦夫子得瑟地把楚辞刚才說的话照搬了過来。 秦师母扑哧一声笑了,這是她得知那個消息后,第一個发自内心的笑。 …… 七月初一,刚结束了六月底的月考。学子们来到楚家后院时,就如同刚放出五指山的猴子一样,对什么都感觉新奇。 刚开始接到請柬时,他们還想一個乡下的院子能有什么了不起的。若不是楚辞的面子,他们才不愿意奔波几十裡路呢。 但来了之后,一股真香的感觉就出来了。 房屋设计简洁大方,内裡的摆设结合了某些风水学,让人进来后感觉十分舒适。 院子很大,虽然不像某些大户人家三步一景,十步一廊,但這种颇有田园意趣的布置,反而更像是大家心目中的桃花源。 几棵小树随风摇摆,一條尺把宽的小溪弯弯曲曲流淌在其中,偶尔還会从上游带来几片不知名的花瓣,溪水清澈见底,是从后面的小山引下来的。 “楚兄,咱们把下次的学社活动日定在此处吧,曲水流觞,咱们再效仿魏晋学者清谈一番,岂不妙哉?” 张文海這一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楚辞便也满足了他们的心愿,当场定下了下次活动日的主题。 夫子们聚在一起,看秦夫子和朱夫子二人下棋,时不时地点评一番,看起来气氛和谐融洽极了。 陆掌柜和金掌柜還有徐管家三人凑在一起,谈论着该怎么把最近风靡县城的朵子推出去。 其实不止县城,就连今日的酒席上,都有一些女眷是盘着头发,在两边插上几支朵子装饰的。 楚广拱着手和来祝贺的客人打着招呼,楚母则和一群老太太坐在一起,看起来越发像個老封君了。沈秀娘和沈姑姑守在摇篮前,逗着摇篮裡的小珊珊。楚小远和钟离钰带着村裡的其他小伙伴一起上窜下跳。 這样热闹快乐的气氛,使每個人都沉浸其中,不舍离去。 第90章 初至阳信府 时值七月十九, 骄阳似火, 流金铄石。 袁山县城门外的长亭边, 此刻聚集了一大批的人,他们都是来送别的。 此次全县参加乡试的学子一共有一百一十四人, 因为路途遥远, 所以他们路上结了個车队互相照应, 县太爷還請了镖局护送他们。 袁山县离阳信府大概七八日的车程, 他们這时候就出发,为的是预防路途中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 “娘, 大哥,大嫂, 你们回去吧。等我考完乡试, 出了成绩之后, 就马上回来。”楚辞看着三人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心裡也有些酸涩。 “小二啊, 路上要多多保重身体, 到了之后,就给我們来一封信, 不然娘恐怕這些天都睡不着了。”楚母抹着眼泪交代着,儿子太有出息, 就总是聚少离多的。 “是啊, 我們在家等着你的信。家裡一切有我,你安心去考试吧,等你回来, 田裡的稻子应该都收回来了,我們等你回来吃新打的米饭。”楚广也說。 “阿辞,這是我给你做的鞋子和几個锦囊,你路上可以替换着穿用。”沈秀娘拿出一個包裹,递给楚辞。从上個月月尾起,她就在准备了。 “多谢大嫂。”楚辞接過包裹,“你们快回去吧,眼看着太阳就要大了,等会坐车也热。” 楚家新打了一辆牛车,车架上罩了一個车棚,虽然不比马车跑得快,但是牛对庄户人家来說,明显要更有用处。 秦夫子和其他学子交代完事情,又走到楚辞這边来,說道:“阿辞,昨夜我和你交代的事情你可都记熟了?此一去山高水长,一路珍重,待你高挂桂榜,为师便在家中设下酒席,将那坛玉壶春开了为你庆贺。” “多谢先生,請先生等我的好消息,玉壶春我喝定了!”楚辞眼神一亮,自信地說道。 车队即将启程,一群学子坐在车上,听着一声声“珍重”,探出窗子朝来送别的亲人挥手。 這次的马车俨然要比上次更挤一点了,一辆上面坐了四個人,基本上都是腿碰着腿的。 楚辞這辆马车上坐着张文海,方晋阳和陈子方四人,這其中,只有楚辞一個人沉浸在离别的愁绪中。 张文海他爹娘早几日便跟着商队去了阳信府,他家在那边也有几间铺子,還有一间两进院子的大宅。方晋阳的大伯在那边当官,月前就已经发来书信,說早已经收拾妥帖,就等着他入住了。而陈子方呢,他娘就在阳信府陈家的老宅裡,這次可以說是归家,而不是离别。 “楚兄,别难過了,等你中了举人,风风光光的回家,岂不是更加快乐?”张文海一把搂住楚辞的肩膀,“等到了阳信府,你就和我一同去住吧?我爹娘說了,他们不住宅子裡,将這宅子腾给我們住。我還邀了江兄,骆兄,黄兄,周兄等人,到时候我們聚在一起,谈天說地,和在县学一個样。只可惜晋…不对,是逐光和中行兄不能一起住了。” 楚辞点头道谢,幸亏還有這一群好朋友在一块。不過,這位好朋友的手搁在他身上,怎么让他這么想拍人呢? 张文海感觉到了危险,立刻将手缩了回来,楚兄惧热,他刚才贴他太紧,实在是凶险异常啊! …… 一群学子一同出行,人人心裡都有几分新鲜感。刚开始一两日车厢裡還有人吟诗作对,到了后来,基本上每個人都是昏昏欲睡的了。 也有几個人身体不适,产生了晕车的现象,還有一個学子更惨,连着吐了几日,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在经過上個县城时,他被留在那裡,发了书信等家人来照料。幸好他们提前出发了,等他身体无恙之后,走着上路,应也能赶上考试。 楚辞不由庆幸自己晕车的现象在适应了马车之后已经消失了,要不然的话,他估计撑不到上京赶考,就要吐死在半路了。 经過了漫长的八天时光,他们终于在二十七日的午时,来到了阳信府城门外。 楚辞掀开帘子观察了一下,身为西江省的省会城市,阳信府的城门要比甘州府的大,上面把守的卫兵也要更多一些。 楚辞他们一起下车,将包袱裡的秀才文书拿出来,其他人则要出具当地县衙盖了印的條子方可入城。 因为乡试在即,所以赴阳信府赶考的学子多不胜数,一天也要過去好些。這些卫兵一般粗看一眼,就放他们過去了。 刚一进城,楚辞就听见有人唤他。他抬头四处寻找了一下,才看见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上面的正是当初陪着许老爷子的人。 “楚公子,可让我好等啊!快快,将你的东西收拾一下,老爷现在還在衙门裡,等下差之后见到你,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许小哥,這?” “老爷看了你的信,推算了一下你到這边的時間,這两天都让我等在這裡。我看了好多学子,個個穿着袍子,我眼睛都要看花了。” 這许小哥原先有些木讷,在這城门口憋了两天,竟也话多了起来。 “可是,我已经答应友人邀约,住在他那裡了。” “先别管這些,你先跟我回去,等会见了老爷,你自個和他說去。”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楚辞的包裹抢了放上车,楚辞只得朝张文海那边喊了几句,就上了马车。 马儿嘶鸣了一声,然后拉着车子慢慢地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