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 章
他沒有提前交卷的打算,龙门要到酉时才会打开,此时交卷也不過是站在号舍门口当哑巴干等罢了,有這時間他還不如想想明天第二场的考试。
也就是他最担心的杂文,虽然自己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但凡事就怕有個万一,所以在沒见真章之前,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敢掉以轻心的。
出了龙门后,吕志义和应进庆已经在考棚门口等他了,看他俩满脸是笑的样子,周青林心道,看来這一场他们也考得不错。
“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回客栈吃饭去,你俩想吃啥尽管說,今晚我請客。”吕志义开心极了,今天的帖经试题自己可是全都答出来了呢。
应进庆见他晃着考篮一副乐得找不到南北的样子,忙扯回他的手說道:“待会儿咱俩還是早点回房温书吧,今日才第一场呢,等三场都考好了你再請客也不迟。”
别现在得意地忘了形,到时候却名落孙山之后,這不是惹人笑话嗎。
周青林也点头說道:“明早丑时咱们就得去考棚集合了,所以今晚還是抓紧時間睡一会儿吧。”
昨晚自己只睡了四個小时,根本沒有休息好,所以周青林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躺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听他们這么一說,吕志义也觉得自己刚刚高兴的有些忘形了,他忙朝四周看了看,幸好沒人注意這边,当下便松了口气,提着考篮和周青林他们回客栈去了。
丑时集合,卯时进场,几千名士子光搜检和领考牌就得花上几個时辰。
到了号舍后,周青林就感觉到自己的左右眼皮齐齐跳得厉害,這是啥個情况啊,他心下暗忖,难道今天要玩完?
带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周青林找到自己的号房,然后衙役发卷,开考锣刚一敲响,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卷子看向第一题。
诗题是《月夜话茶香》,要求写一首七言绝句。
周青林默默地在心裡念了三個字,這都叫什么事啊,啥话了香的,這诗题他完全沒有押中。
看来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二十多首诗算是白瞎了。
周青林心道,今天怕是又得使用自己的独门绝学–拼凑大法了,所以他得赶快想想跟月夜搭嘎的事物有哪些,对了還有与茶相关的,待会儿自己還得多挑一些有诗意的,這样才有胜算。
调整好心绪后,他接着翻看赋的命题。
《采藩篱草赋》!!!
周青林呆住了,這题目,实在是太合自己的心意了,沒想到居然是以藩篱草为题作赋一篇,藩篱草藩篱草,自己简直不要太熟悉了好吧。
不說别的,他备着的诗裡就有好几首是写木槿花的,前世读书时自己也写過不少以它为题的散文,所以今天這一篇《采藩篱草赋》周青林還真不惧。
既然写作內容是熟悉的,那么他要做的就是把握好赋文中的平仄、押韵、对偶与用典。
周青林心想,自己就先把這篇赋写好,然后再去啃那块硬骨头吧。
决定好了,他便提笔快速在草稿纸上写起初稿来。
等写好之后,周青林仔细查看了用词和押韵,接着加以润色,最后確認无误后,再把它们工工整整地誊抄到了答题卷上。
等做好這些,他已经听到考舍裡有考生在吃干粮的声音了,沒想到這么快已经到饭点了。
唉,自己的那首七言绝句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虽然肚子有些饿了,可周青林并沒有拿出考篮裡的栗子糕,時間紧迫,自己哪還有心情吃饭啊。
他提笔一一列出了和月亮,夜晚,還有喝茶相关的字和词,煮茶,柴火,炭火,水壶?不对水壶太沒诗意,得换一换,要不干脆改成鼎炉吧……
就這样,周青林拼拼凑凑,写写改改,终于把這首七言绝句给掰出来了。
他在心裡默念了好几遍,不得不承认,這首诗应该是自己所有诗裡面写得最成功的一首诗了。
此时天色已有些暗下来了,至多再過半個小时衙役就要過来收卷了,周青林摊开答题纸,工工整整地把這首花了他四個多小时才制作成的七言绝句誊抄了上去。
……
出了考场之后,周青林就发现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与昨日考生一出考棚就兴高采烈围在一起讨论试题不同,今天的考生似乎都安静了许多。
再看他们脸上,满脸的愁容,都是一副垂头丧气沒考好的样子,還有几個年岁小的学子更是急得快掉出眼泪来了。
周青林有些纳闷,今天的杂文考试并不难啊,自己這個不善吟诗作对的人都考出来了,他们這些平时写惯了诗赋的人不可能连他一個菜鸟都不如吧。
真是想不通,不過這也不关他的事,周青林心想,自己得快点回客栈吃饭睡觉去了,明天還有一场策论要考呢。
他朝周围看了看,正想找找吕志义和应进庆有沒有在门口等他,结果就看到他俩飞也似地朝自己奔了過来。
看到他们满脸是笑的样子,周青林心想,看来這两人今天考得又不错。
“周兄,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我和吕兄在门口等你好久了。”应进庆上前接過周青林手裡的考篮,笑着对他說道。
而吕志义则更离谱,看到考篮已经被应兄抢走后,他立马就上手帮周青林捏起肩膀来,边捏边還殷勤地问道:“咋样,舒服吧,手酸好点沒?”
见两人对自己過分热情的模样,周青林心裡疑惑,难道他们又想吃酸菜鱼了?
直到吃過晚饭回到房裡,這两人才說出了原因来。
“你们的意思是說,今天好多考生都不知道藩篱草就是木槿来着?”周青林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刚刚在大堂裡周兄应该也已经听到了,咱们客栈住着的考生基本都是不知道的,那日要不是周兄告知,恐怕我俩也和他们一样,只以为是一种不知名的野草罢了。”
原来是這么回事,周青林心道,难怪今天出考场时考生们都沮丧着一张脸了,這是遇到大难题了。
他想了想,接着对两人說道:“這事你俩对谁都不要說,就是和吴秀才也不能說,如果他们问起,你们就說是无意中在一本书上看到的,知道嗎?
“为啥不說啊?”吕志义有些不解,這不是大好事嗎,干嘛连吴秀才都不能說啊。
一旁的应进庆倒是把周青林的话听进去了,他也觉得這事還是不要說得好。這次他们长亭书院有好几個人過来府试,要是让他们知晓他和吕兄知道藩篱草的事,定会埋怨他们沒有把這事告诉他们的,尽管他俩也是在机缘巧合下知道藩篱草就是木槿花的。
尽管谁都沒猜到考官会出這样的考题。
可人心难测,有些人是不会和你讲這些道理的。
更何况這道题吴秀才的侄儿吴玉堂也沒做对。
所以周兄让他俩不要多說這事,也是在为他们俩着想呢。
等回到房裡,应进庆就把自己想到的都說给吕志义听,对方听后才恍然大悟,想到刚刚夏文谦和吴玉堂两個闷闷不乐的样子,吕志义立马收起了自己春风得意的笑容。
第三场的策论比周青林预想中的要简单一些,讨论的并非是安国强军之类的国事,而是让大家以中庸中的“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這句话来說說自己对君子之道的看法。
周青林从不同角度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在规定的七百個字中,他把整篇策论文写得內容饱满,條理清晰。
交了试卷后,周青林感觉整個人都轻松了许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已尽最大的努力做到了最好,剩下来的就交给老天吧。
……
晚饭過后,周青林并沒有留下来和其他考生讨论试题,而是直接回房睡觉去了,這几天自己根本沒有好好睡過一個像样的觉,他早就困得不行了。
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感觉自己终于活過来的周青林抱着柔软的被子朝窗外看去,外头已经大亮,他能看到蓝蓝的天空,還有几朵洁白的云。
考试结束,接下来就是等放榜了。
府试和县试一样也是十天之后出成绩。
有些觉得自己肯定沒希望的考生今天都要回家了,不過大部分人都選擇留下来等等看。
昨日吴秀才的意思,他们五人准备等放了榜之后再回云河镇,他问周青林是個什么章程。
出门一趟不容易,周青林自然也是准备放了榜之后再回晓金村的。
只是還有十天的時間,每天這么干等着实在无聊,他正想着要不要去书店拿些书回来抄一抄。
上次去书云斋的时候,周青林就看到有好几個书生去店裡拿书抄,一本三字经三百文,当时他就有些心动,现在想想自己的毛笔字也算可以,且写字速度也不慢,一本三字经也就一千一百多個字,现在自己整天都闲着,一天肯定能抄完一本,這样最起码睡觉的房钱有了。
想到就做,周青林忙穿衣起床,洗漱一番之后就准备出门了。
知道周兄要去书肆,吕志义和应进庆也忙跟着要一起去,今天客栈的气氛太压抑,他俩哪裡待得住啊。
吕志义昨天還对自己府试的成绩抱有很大的期望呢,可见到大家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平时成绩超他许多的夏文谦也满脸的愁容,吕志义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其实自己也应该沒有考好才对吧。
几人很快就到了敬月河的书云斋。
知道周青林想抄书,掌柜便拿出一张纸来,按照店裡的规矩,得先看過对方的墨宝才行,不然抄的字太难看,那书也沒人要啊。
這是应该的,周青林并沒有觉得有不妥的地方,他拿笔用正楷在纸上写了“光阴易逝,岂容我待”八個字。
這字,书店掌柜自然是十分满意的,周青林按店裡的规定交了两百文的押金,然后拿了白纸和三字经,這白纸是两本书的量,等這些都完成之后就有六百文入袋了。
吕志义和应进庆见了也有些心动,他们還要在安州府待上十天,一天吃住就得几百文的开销,现在袋裡的银钱也不多了,不如他俩也学着周兄,领一些书回去抄吧。
再說,如果這次侥幸能中的话,他俩也要开始想想法子挣点银子才行,自己岁数也不小了,总不能啥事都问家裡伸手,時間久了也难怪哥嫂会不乐意了。
作者有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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