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哪家小娘子眼瞎看上你了
赵家條件一般,有五六座结实的土房子,院子宽敞,裡面养着一群鸡鸭,鸡鸭旁边是一只呼呼大睡的小肥猪,赵邃特意盯了眼围栏裡鲜活的母鸡,径直拐进家门。
上次进這個门還是在一年前。
当初官兵将他考上秀才的喜报拿到了赵家,全村都在恭贺他考上秀才,還成了百樱镇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案首,大家兴高采烈地拿来了贺礼,只有他的父亲十分不耐烦地将前来贺喜的村民赶出了门。
村民带来的贺礼也被后娘扣下了,赵邃记得村长家還送了一條猪腿,后娘下锅煮后并沒有分给他一块,只和父亲以及她生的弟弟妹妹分享。
或许是许久沒吃肉的缘故,全家当晚上吐下泻不說,最小的弟弟還发了近半個月的高烧,要不是赵邃去找了许大夫,恐怕会给烧糊涂了。
赵邃进了篱笆做的大门。
就在這时,一個盘着头发、穿着粗布衣裳的女人正端着盆水出来,看到赵邃显得很惊讶,然后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自己额角的碎发。
女人十分不雅地翻了一個白眼。
她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呦!我道为什么今天喜鹊叫的人心烦,原来是赵秀才大驾光临。”
语气是满满的嘲讽。
說完若无其事地把水泼在赵邃脚下,仔细一看是洗锅的脏水,上面還带着黑乎乎的焦糊,方氏给了赵邃一個不善的目光扭着肥腰进了屋子。
她叫了一声:“老头子,你家赵秀才来了。”
“他来做什么?”赵父的声音裡并沒有对儿子的亲昵,相反对于他的到来很费解的样子。
“谁知道。”方氏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
与二老的冷漠相比,屋子裡跑出来三個七八岁、個头差不多的小萝卜,两男一女,衣着破烂面黄肌瘦,眼睛却出奇地亮。
他们带着欣喜的步伐奔向赵邃,看着一個比一個着急。
這三個孩子赵邃后娘生的,名字叫:赵康、赵顺、赵小花。
“大哥来了!?大哥你怎么空手来了?!!”
赵康一把抓住赵邃的胳膊,眼巴巴看了眼赵邃,有些期待有些失望。
赵小花扎着两條羊角辫,不满意地大吼:“对呀大哥,你怎么空手来了,沒带上次的甜酥饼嗎?”
赵邃低头,对到自己膝盖高的赵小花說:“大哥沒去市集,沒有甜酥饼。”
“大哥骗人,早上我們知道你出门了!”赵顺哼哼唧唧地不满。
赵邃微微一笑,表情沒多大变化。
“对,我們去你住的地方了,小弟還拿走了你锅裡放着的三個鸡蛋,大哥为什么不拿過来,還要我們亲自去拿?”赵小花橘黄色的脸上带着不爽。
赵邃笑容收了起来:“你们拿了我的鸡蛋?”
“对呀,我們去你家裡找你,发现你锅裡有几個生鸡蛋,于是就带回来让娘煮了。”赵小花眼神舔了舔唇眼神带着回味。
赵邃才知道未来岳母给自己的鸡蛋被几個弟弟妹妹拿走了。
“胡說什么!”方氏眼神闪過一丝慌乱,一把扯住女儿的耳朵把她拖過来:“我們哪裡见過什么鸡蛋。”
說完对赵邃冷哼了一声:“我們沒见過什么鸡蛋,估计是几個小的乱說的,不信你可以亲自搜。”
想到什么,她又变得满脸镇定,语气微讽:“家裡的鸡也下了鸡蛋,才不稀罕你那三個破鸡蛋!”“娘,我們明明吃了大哥的鸡蛋,你为什么又說沒有?”赵小花问道。
方氏一巴掌拍她脑门,赵小花的羊角辫被拍飞了起来,她威胁加警告:“饿疯了吧你,再胡言乱语小心老娘把你煮了!”
赵小花委屈地低下了头。
方氏指着另外两個孩子训斥:“一個個跟饿死鬼投胎一样,還不過来,惹了人家赵秀才你娘我在村裡更抬不起头了。”
因为一年前的事她在村裡被那些长舌妇议论,怎么可能看赵邃顺眼。
“够了!”
男人的怒喝传来,在场的人沒一個害怕的,赵邃面不改色,方氏撇了撇嘴,三個小的该干嘛干嘛。
谁都沒有鸟他的愤怒。
“不過是两個鸡蛋,至于嗎?”赵邃的父亲长的人高马大却不粗糙,若不是布满风霜的脸看着有些凶神恶煞,估计也是個英俊的男人。
赵父冷冷看着赵邃,這個儿子向来聪慧,优秀到令人发指,十八岁的案首,众人眼裡的天才,然而他并不喜歡這個优秀的儿子。
不听话就算了,還经常忤逆他!
优秀了不起嗎?還不是他生的?
不仁不义不孝的逆子,未来做了高官肯定也是個鱼肉乡裡的贪官!
赵邃看到他脸上并沒有多余的表情,慢條斯理地道:“不是为了鸡蛋,我今天来是为了其他事。”
“什么事情?”赵父音线冰凉。
只要不是借钱一切都好說。
“我的终身大事。”
赵父呵呵一笑,语气不善:“哪家的小娘子眼瞎看上你了?”
赵邃身上有功名,俊的十裡八乡找不出第二個,還是连县令都赞不绝口的人,可他的婚事却出奇的困难。
大官家的女儿他自然接触不到,即便接触到了,人家干嘛放着同为贵族的公子哥不要而要他一個還沒成长起来的穷秀才?
目不识丁的姑娘又觉得嫁给他会被瞧不起,加上赵邃娘死的早,后娘和亲爹厌弃他,家裡一堆破事的他成了别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赵父沒想到還有人愿意嫁给他,好女孩家裡恐怕不同意,估计也只有爱慕虚荣的女子愿意嫁给赵邃。
“或者你看上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赵父面露鄙夷。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赵邃一字一句地說:“是村尾张家的大姑娘,我来這裡的目的就是想請爹娘带着李媒婆去张家提亲。”
赵父拒绝:“不去!”
张家?
村裡就那么一户,张家那几個女儿长的天仙似的,真是造了大孽被赵邃看上。
赵邃笑了,低声道:“如果爹不去,那我只好麻烦村长去张家跑一趟了,毕竟他也算是我的长辈,不過到时候爹恐怕要被村长责怪了。”
赵父:……
难怪他对自己优秀的儿子喜歡不起来,实在是他嘴太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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