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是夜。
秦淮河畔熙熙攘攘,還是一貫的繁華熱鬧,河岸邊一排排白牆灰瓦、古樸肅穆的徽派建築,到了夜晚,也依舊被多如繁星的燈火照亮。
琳琅滿目的奢華商鋪,摩肩接踵的行人,穿梭於其中的,皆是錦衣華服者……與應天府其他隱入黑夜的街道、巷道儼然如同兩個世界。
而最令人側目的,則是飄蕩在秦淮河河面上的絲竹管絃之聲、言笑晏晏之樂——畫舫裏,有好看的姑娘、絕色的花魁、一擲千金的貴人,秦淮河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倒影,映照出好個紙醉金迷。
在諸多大大小小的畫舫之中。
一名錦衣華服,看起來五六十歲的年紀,鬚髮依然顯出些灰白的男人摟着懷裏年方二八的美貌女子,將自己杯中酒水一飲而盡,笑着吆喝道:“來來來!都喝都喝!今兒個爺請客!”
“老張,夠大氣的啊你!”
此間另外兩名與他年齡相仿的男子手裏,也各自摟着畫舫裏的漂亮娘子,開懷大笑地應聲道。
他們身上穿的雖是華服,卻並沒有顯露什麼身份特徵,畫舫裏的人並不知曉。
此三人,正是相邀而來,尋歡作樂的鶴慶候張翼、懷遠侯曹興、舳艫候朱壽。
自從年前那檔子事情過後。
他們三人之間的聯繫和交往,便比以往尋常了不少。
不過,在朱元璋手裏,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都得老老實實盤着,即便是淮西勳貴,出來玩樂也不好太過明目張膽,即便到了如今,也還是習慣如此。
“不過……今日咱挑的可是這秦淮河上最大的畫舫,你包圓了,可是要出點血的。”舳艫候朱壽道。
鶴慶候張翼面上兩側的顴骨帶着兩團酡紅,顯然已經有了些許醉意,聽到朱壽這麼說,約莫是回過了些神來,略顯一絲尷尬地抿了抿嘴脣。
大概是發現自己一時大意,嘴快了。
夜晚的秦淮河,本就是最大的銷金窟,更何況這是銷金窟裏最大的那一座。
饒是他乃一朝侯爵。
讓他包場,也還是有些肉疼的。
見此有些尷尬的情形,懷遠侯曹興輕嘆了一口氣:“說來也是晦氣,這半年來,咱一個兩個的,連根毛都沒撈過!原本還想年前搞搞,誰知道……”
雖然已經有些薄醉。
不過幾人在朱元璋手底下混了這麼些年,該有的警惕還是有的,說到這裏,曹興倒是也沒有繼續吐槽下去。
不過他話雖沒說完。
但張翼和朱壽都明白他的意思,目光之中皆騰起不甘之色,朱壽應聲道:“就是!原本咱哪兒還用想這些?”
張翼雖未說什麼。
可眸子裏儼然也是不滿和銳利。
彷彿已經全然忘了,半年之前他們已經無端端發過一筆橫財,也曾經用那些極其純透的「琉璃」在商人手裏得了數不清的銀錢。
也似乎忘了。
如今這個原本只能偶爾來個三兩次的大畫舫。
他們是拜此所賜,才能在這裏夜夜笙歌、一擲千金、溫香軟玉、花魁暖牀。
這就是人的貪心與貪念,是永遠都填不滿的溝壑。
得到的多,花得也多。
否則也用不着天天想着這裏哪裏搞事了。
不過三人也知道,這件事情涉及到所有淮西勳貴和當今開乾陛下的默契,就是心裏不爽快、不滿,一時也不能貿然有什麼輕舉妄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