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飽腹感
這些日子以來,林芝的情況急劇惡化,她的胃口變得驚人而可怕——從原本一餐只需少量食物,到現在幾乎每隔一個時辰就要進食,而且量越來越大。
食物儲備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但林芝的飢餓感卻絲毫未減。
巫雌曾在三天前再次前來查看,手掌貼在林芝日益隆起的腹部上,眉頭緊鎖。“情況不妙,”她低聲對狐鬆說道,“肚中的幼崽吸取的能量太多了,遠超正常需求。”
她從草藥袋中取出最後一點藥材,熬成苦澀的湯藥給林芝服下,卻只能暫時緩解那無盡的飢餓感。
“我的藥材已經用盡,”巫雌搖着頭說,“除非騰蛇能帶回孕果,否則…”
這一天的深夜,林芝正坐在牀邊,被狐鬆、熊霸圍繞着。
她一手撐着腰背,一手不停地往口中塞着烤肉,咀嚼聲在安靜的屋內格外清晰。
儘管如此,那種深入骨髓的飢餓感依然像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襲來,讓她幾乎痛苦得要流淚。
“咚——”
突然,屋外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像是什麼重物倒在了地上。
狐鬆謹慎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倒在屋前的泥地上。
是騰蛇!
他的身體佈滿了深淺不一的傷痕,鱗片多處剝落,最爲觸目驚心的是尾部——原本修長的尾巴只剩下三分之二,斷口處血肉模糊,雖然已經結痂,卻依然觸目驚心。
殘破的身體旁,躺着一截粗壯的樹枝,上面掛滿了散發着奇異光芒的果實——孕果!
狐鬆立刻跪下身去,輕輕拍打騰蛇,但騰蛇只是微微翻動了一下眼皮,便再次陷入昏迷。
狐鬆伸手探向騰蛇的鼻息,還好,呼吸雖然微弱但尚算平穩。
此時,狐鬆心中對騰蛇的所有怨恨都煙消雲散。
狐鬆小心翼翼地從枝椏上摘下一個最飽滿的果實,那果實比成人的拳頭還大,表面泛着淡淡的藍光,散發出一種奇特的清香。
他將果實捧在手心,快步衝回屋內。
“芝芝。”狐鬆急切地喊道,“騰蛇回來了,他帶回了孕果!”
正埋頭大喫的林芝猛地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擔憂的複雜情緒。
狐鬆將果實遞到她面前:“快喫下它!”
林芝接過果實,那種從未有過的香氣立刻讓她的飢餓感更加強烈。
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果肉在口中化開,一股清涼甘甜的汁液順着喉嚨流入腹中。
幾乎是立刻,一種前所未有的飽足感從腹部擴散到全身,那種折磨她數日的飢餓感如潮水般退去。
林芝貪婪地吞下整個果實,然後癱軟在牀上,渾身如同剛從水中撈出來一般,被冷汗浸透。
她深深地呼吸着,感受着那久違的飽腹感和身體的輕鬆。
“騰蛇…他怎麼樣了?”林芝虛弱地問道,聲音裏帶着明顯的擔憂。
她想立刻起身去看騰蛇,但身體卻不聽使喚,軟綿綿地靠在牀上。
“他受了傷,已經昏迷了。”狐鬆扶住想要起身的林芝,“我已經讓熊霸去請巫雌了,她很快就會來。等她確認你和幼崽的狀況穩定後,我們再一起去看騰蛇。”
“他傷得很重嗎?”林芝焦急地追問,眼睛裏泛起了淚光。
狐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誠實地回答:“尾巴斷了,身上有不少傷,但是…”
“放心吧,他死不了。騰蛇的生命力很強。”
“死不了是什麼意思?”林芝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究竟傷得有多重?”
“還行,”狐鬆試圖安慰她,但話語顯得有些蒼白,“尾巴斷了,不過對獸人來說,這不會有太大影響。他能活着回來已經是萬幸了。”
林芝閉上眼睛,滾燙的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浸溼了枕邊的獸皮。
她不敢想象,爲了她和肚中尚未出世的幼崽,騰蛇究竟經歷了怎樣的生死搏鬥。
她聽部落裏的獸人提起過,幾乎沒有獸人能將孕果真的找回來。
她輕輕撫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着裏面微弱卻有力的搏動。
焦躁不安的情緒如同螞蟻啃噬着林芝的心。
她一會兒望向門口,期盼着巫雌的身影快些出現,一會兒又恨不得立刻飛奔到巫洞,親眼確認騰蛇的安危。
漫長的等待後,熊霸終於帶着巫雌匆匆趕來。
巫雌一進屋,便看到林芝雖然面色蒼白,但已經停止了進食,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
她走到林芝身邊,先是仔細地查看了那截掛滿孕果的樹枝,確認果實完好無損,散發着濃郁的生命氣息。
然後,她將手輕輕放在林芝高聳的腹部,閉上眼睛,凝神感受着。
指尖傳來微弱而有規律的搏動,那是幼崽強有力的心跳。片刻後,巫雌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傢伙很活躍,長得很好,”巫雌的聲音溫和而堅定,像一顆定心丸,讓林芝懸着的心稍稍放下,“有孕果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幼崽會平安降生,芝芝你也會沒事的。”
房間裏頓時響起了三聲如釋重負的嘆息。
十幾天的擔憂、恐懼、不安,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緩解。
“我要去看看騰蛇。”林芝小心翼翼地從牀上往下移動,試圖站起身來。
此時,她的腹部已經高高隆起,彷彿隨時都會臨盆一般,可事實上,距離幼崽出生的日子還有一個多月。
巨大的肚子讓林芝的行動變得異常艱難,每移動一步都牽扯着身體的疼痛。
但她咬緊牙關,強忍着不適,扶着腰,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向門口挪去。
在熊霸和狐鬆的攙扶下,林芝終於來到了巫洞。
剛踏進洞口,她就看到騰蛇躺在石牀上,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
他的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雖然已經被牛部落的巫簡單地處理過,塗上了草藥,纏上了繃帶,但依然觸目驚心。
最讓林芝心痛的是騰蛇的尾巴,原本修長有力的尾巴只剩下了一截,斷口處雖然已經結痂,但裸露的血肉依然讓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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