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旧邻居
林恩入职了。
就和其他被逼签下劳动合同的交火地机械师一样,
被安排在三元汇口的筒子楼裡面。
他现在才知道,這些刚刚完工的筒子楼,原来是格兰富公司特别建的员工宿舍。
還行吧。
单人单间。
包吃包住。
算是格兰富公司仅剩的良心。
东北集市的东西已经被收拾收拾打包過来了。
林恩现在躺在宿舍裡面,
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出神。
被迫入职,算是個坏消息,但也算是個好消息。
坏消息自然是,他可能要打白工,并且人身自由受到一定限制。
虽說公司沒有将他软禁,他還是可以随意出入三元汇口的,
但他根本沒空出去,
要工作呢。
不上班還要扣钱,关键他底薪是零,工资扣成负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从這個角度来看,這和软禁也沒什么区别。
但转念一想這也沒有什么,
反正在集市裡面的时候他也根本不出去。
外面那么危险,出去干嘛?
对林恩来說,他已经不太排斥打白工了,他现在连最基本的生命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工资的事都可以往后稍稍。
“可是.倘若我真的进入了安宁城,這份合同要跟着我一辈子。”
林恩不禁无奈。
他倒是想往上爬,结果就在這個关键时候,一纸合同突然砸在了他的头上。
格兰富公司当然是懂的。
這些交火地的机械师,第一是有用,第二是极有潜力。
比起那些刀尖上舔血的佣兵,穷打猎的,当然是這群人的收入更加稳定,价值更高,更有可能在有生之年攒到足以进入安宁城裡的资金。
所以在這群人年轻的时候,哄骗他们签下一种不平等的條约,将他们的未来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无疑是一种顶级的享受。
想想吧。
进不了城,法律條文当然是摆设,法院规定,城外的纠纷概不受理,因为通常赚不回开庭的费用来。
但人攒钱是为了进城,不进城就无法获得更好的资源,而正在他们进了城,事业腾飞之际,公司就可以用一纸條文带给他们超越死亡的恐惧,将他本人能够产生的一切价值剥夺,变成自己的嫁衣。
类似于夺舍。
“算了,到时候再說。”
林恩放弃了思考。
這宿舍是指纹锁的,還需要插电卡,到时候要定时往裡充钱。
真要說新家,其实也沒什么不好的,林恩住在一楼,走廊的尽头還有饮水机,三元汇口還有一個炖大锅饭的食堂,反而生活還方便。
翌日早上,
林恩早起去饮水机处打水,见到了一位老熟人。
他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
“在前几天你让我来参加這個什么研讨会的时候,有沒有考虑過,有朝一日你会和我成为邻居?”
姬真龙有些讪讪。
他签署的合同类型和林恩不一样,也拥有一千块钱安宁点的底薪,谁知两人安排在一個宿舍楼,還正好是对门
虽說两人在刚刚的事件中,一方是受害者,一方是得益人。但现在两人位于同一阶层了,平日裡抬头不见低头见,工友之间关系闹僵了也不好。
姬真龙连忙解释道
“都是误会!”
說着便哀叹一声,开始缓缓解释了起来。
林恩心中冷笑。
他倒是想听听這人還能放出什么屁来。
两人进屋,林恩听着对方的讲述,神情却逐渐变得愕然。
蜥蜴帮的帮主死了?
“是真的,千真万确啊,他死的老惨了!”姬真龙点头,他這话倒的确是实话,现在钉头坞的蜥蜴帮高层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可以說元气大伤。
人元气大伤,是可以逐渐调养回来的。
帮派和人不一样,
帮派元气大伤了,那可是一定要完蛋的。
不說内部的分裂問題,外界虎视眈眈的其他帮派就势必要瓜分一波,彻底将沒落的帮派覆灭掉。从古至今那么多年,這种被同行剿灭的帮派,其内的高层一般都不得好死,会在事后被一一清算。
对他们而言,当然是先保住命再說。
林恩不禁记起,在自己前世的古代,也有一些领袖或武将,仅仅因为敌人空口许诺的“保你不死”之类的承诺而放下武器。当然其中有的被诏安,得享天年,但事后依然被杀的也不在少数。
姬真龙不是曹爽,格兰富公司也不是司马懿,
他起码暂时活了。
听完对方的陈述,林恩缓缓点头。
可以理解。
但這不代表他要原谅对方。
只是形势所迫,现在两人正好在对门,平日裡见面的时候還是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江湖不只有打打杀杀,還有人情世故。
至于背地裡要做什么,就要另說了。
只是,林恩還有一事不解,便开口问道:“我其实一直想问,为什么蜥蜴帮的其他人都在钉头坞裡面居住,当时就你一個高层在东北集市,是你自己不想去嗎?”
姬真龙不言,只是咧着嘴道:
“现在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了。”
蜥蜴帮的确沒了,但是在一瞬间,他又有了。
现在的帮主叫姬真龙。
在获得格兰富公司的支持之后,姬真龙就将东北集市的旧部统合了起来,对外宣称老大死了,有事烧纸,兄弟们死的好惨,要给他们报仇云云。
对内则不然,他拉拢一派早就组织好的秘密部队,专门搜寻那些在钉头坞中失踪的高层的消息。
如果失踪的又出现了,
就让他再一次失踪。
這段時間,格兰富公司已经逐步接管了东北集市。
這便是蜥蜴帮开出的价码——它本来也沒得選擇。
汉斯正沉湎于老大死了的悲伤之中,他一想到蜥蜴帮的老大死了,就感觉到一股哀痛之情从心底涌出。
蜥蜴帮讲的是什么?
义气!
什么叫义气?
从這帮裡的人中就能看得出来,像帮主和姬真龙這样的朋友,估计是再也不会有了。
总之,
从入帮开始,汉斯就接受义气的熏陶。
虽然两人素未谋面,但氛围已经烘托到了。
先哭为敬。
朵洛也哭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只是看到屋子东头的汉斯哭了,于是也就哭了。
几人哭完,一则消息却在东北集市之中飞速地传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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