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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作者:远黛
唐蓁在东宫的日子可谓愈发得心应手。

  宋辞平日裡公务忙,她只需同李良德一块儿奉奉茶,上些小点心,日子也還算過的舒爽。

  這日,临近晚膳,毓秀宫大宫女倏然来访。

  這還是唐蓁来东宫這些时日,头一回听到毓秀宫的人来。

  李良德看了宋辞一眼,自觉从殿内退了出去,留唐蓁独自在裡头伺候。

  稍顷,他折返回头,垂首禀报:

  “殿下,蒋承微那儿的人来禀,說蒋主子這几日身子不太爽快,想請殿下去瞧瞧。”

  宋辞面不改色,也沒抬眸,只冷声道:

  “身子不舒服就宣御医,找孤做什么?”

  李良德顿时噤声。

  要他說,他们這些做奴才的也是心累,本就是個传话的,這主子间夹枪带棍的话可都留给了他们。

  “那……奴才去回了她。”

  李良德转身,心裡头已是为宋辞想好了一番說辞。

  還沒迈几步,就听得身后狼毫搁下之声。

  男人轻叹口气,语气略显疲倦:“罢了,去回了,就說孤晚膳时会過去。”

  李良德:“嗳。”

  临走前,他還瞥了眼儿愣在一旁的唐蓁,敛眸退了出去。

  晚膳前,宋辞命人备下步辇,朝毓秀宫去。

  唐蓁沒打算跟,這殿下要宠幸承微,哪有她呆的地儿。

  见她沒动,宋辞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磨磨蹭蹭做什么,跟上。”

  “奴婢也要去嗎?”

  宋辞瞥她,“你不去,谁伺候孤?”

  “……”

  這去了毓秀宫,還需要她伺候嗎?

  唐蓁沒敢說,只得跟在他后头,见他上了步辇,一路跟着到了毓秀宫。

  毓秀宫同月歆宫分布两头,瞧着却是比月歆宫還华丽些。蒋承微向来受宠,一应用度皆是东宫后院儿裡最好的。

  跟着宋辞還未踏进正殿,裡头的人便迎了出来。

  “妾身给殿下請安。”

  “起来吧。”

  宋辞随口道,也沒将人扶起来,径直朝裡头走。

  李良德见怪不怪的,见唐蓁還愣在那儿,便悄悄推了她一把。

  “還不进去伺候着,過会儿又得遭殿下說。”

  唐蓁见他沒有要进去的意思,眼

  下也不好多问,只得点点头,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毓秀宫的晚膳准备得尤为清淡,如同蒋承微人一般。

  她身着浅绿色翠烟衫,底下一席褥裙,身披白色薄烟纱。生得清秀端庄,眉眼淡淡的,不似個争宠的模样。

  “殿下近来辛苦,妾身的身子都是老毛病了,本吩咐她们不要惊扰殿下,谁成想她们竟私自做主,唤了殿下来,是妾身管教不严,望殿下恕罪。”

  宋辞挑了挑眉。

  “无事,不用放在心上,可有传御医?”

  他嘴上說着,眼神却瞥向唐蓁,使唤她倒酒。

  唐蓁见他又要吃冷酒,倒有些不情不愿。装作沒瞧见他的眼色,自顾自捻了几道菜,放进他的碟子裡。

  宋辞舌尖抵過腮帮,一时语塞。

  却又抓不住她什么错处。不禁偏头轻笑一声。

  蒋承微微顿。

  她虽身子柔弱,可向来懂得察言观色。

  令她诧异的是,宋辞竟不责罚這新来的宫婢,還笑?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唐蓁一眼,才道:

  “并无大碍,不必传御医兴师动众的。”

  “身子不适就不要硬撑着。”說罢他又吩咐蒋承微身侧的宫婢。

  “你们既伺候主子,就要上点儿心,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裡头得摸清了。”

  這话表面上听着是关心,实则即是敲打。

  只见满屋子的人皆低头应“是”。

  蒋承微面上无甚表情,那手却是悄悄捏紧了帕子。可那一抹尴尬稍纵即逝,很快便被笑容掩饰了過去。

  “殿下多吃点儿,都是您爱吃的。”宋辞点头,却始终沒碰她捻的菜。

  引得一旁的唐蓁甚是不解。

  就她来看,宋辞对蒋承微虽颇为关照,可更像是浮现在表面的客套,实则二人极为生疏。

  外头传的那些個蒋承微有多受宠的话,不见得有几分可信。

  這個推测从用完膳,到伺候宋辞就寝,终是得到了印证。

  宋辞在膳桌上话不多,大抵也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宫规。

  可一顿晚膳下来,他竟是再沒同蒋承微說過一句话。

  晚膳后宋辞练字,蒋承微许颇通书法,倒是同他聊上了几句。

  直到亥时一刻,李良德进殿。

  “殿下,偏殿已经整当好,可以沐浴

  就寝。”

  男人点了点头,朝着還候在一旁的蒋承微道:

  “早些休息,孤去偏殿。”

  蒋承微似也习惯了,并未见失落之色,只俯身行礼。

  唐蓁进到偏殿,伺候宋辞更衣时仍有些想不通,這宋辞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放着东宫這些個美人不碰,宁可睡在這偏殿?

  难不成殿下有断袖之癖?

  她很快摇头。

  瞧着也不像啊。

  唐蓁思忖片刻,终于总结了一点:殿下定是有那不可言說的毛病。

  男人垂眸,见她时而蹙眉,时而叹气,不耐地弹了弹她的额头。

  “做什么整這副鬼脸。”

  感受到头顶的疼痛,唐蓁连忙摇头,“沒什么,沒什么,殿下快去沐浴吧。”

  宋辞却是未动。

  他好整以暇地抱臂,嗤笑一声:“唐蓁,孤觉着你最近是胆儿肥了,成日做起孤的主来了。”

  “奴婢不敢。”

  “你不敢?那方才孤让你倒酒,你为何装作看不见?”

  唐蓁讪笑,“奴婢也是为了殿下的身子着想,殿下前些日子才酒醉過,贪酒伤身。”

  她可不想再应付那么個酒鬼。

  這李良德也是奇怪,自打她来了东宫,他便愈发偷懒起来了。成日裡瞧不见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宋辞冷呵,“孤還得感谢你不成?”

  “殿下不必客气。”

  “……”

  宋辞终是忍不住:“李良德,還不给孤滚进来。”

  那头正殿裡,却是静悄悄的。

  蒋承微坐在妆台前,只留了個贴身的陪嫁丫鬟,其余人全被遣了出去。

  容枝替她卸下发饰,有些可惜道,“主子怎的不让殿下留下,說不定就能承宠了。”

  蒋承微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抚了抚略显苍白的侧颜,冷声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這個道理還需我教你?”

  容枝顿时不敢多言。

  将珠花簪放回妆奁盒子,蒋承微似是想到了什么。

  “殿下身边新进的這個宫婢,便是先前沈承微宫裡的人?”

  “是。听說原是在殿外伺候的,后来不知为何惹恼了沈承微,便被扔到了浣衣局,前些日子才被拨到殿下身边。”

  蒋承微眸光微动,神色已不似先前那般无甚光芒,此刻她的眼睛裡露着精光

  ,如同一只狡诈的狐狸。

  “你去查查看,本宫总觉着不放心。”

  “不過一個宫婢,主子会不会太紧张了些?奴婢瞧着她长相颇为普通,殿下怎会瞧得上?”

  蒋承微瞥她,“還是谨慎些为好,左右月歆宫那儿整不出什么幺蛾子,可本宫不得不防。”

  容枝叹气,“主子就是太過小心,眼下您已是殿下的人,做何還想不明白?”

  “不是本宫不明白,而是不可以。”

  蒋承微站起身朝床榻走去。

  “殿下对本宫尚且有些情谊,也只是因着哥哥。本宫万不可行错一步,不然便是连眼下的局面都保不住。”

  “是,奴婢知道了,明日便去打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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