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地痞中选 作者:未知 “王家嫂子,您這是下地去?”蓝怡牵着毛驴带着两個孩子穿過村间的土路,碰到路边几個闲聊的妇人。 “是呢,趁着今天日头不毒到坡地裡拔把草。”蓝怡笑着答道,她和村裡的妇人们都混了個脸熟,见面也就打個招呼。 “這用翻车把坡地浇透了水,不止豆苗高,连這草叶长得好。我家娃儿他爹這两日就沒闲着,净锄草了。”其中一個二十一二岁的年轻媳妇一脸喜色的說到。 “谁說不是呢。素方老实才一個人下地让你在赚凉快。我家那做死的可是楞拉着我在地裡忙活了好几天!”旁边一個微胖的妇人接口。 “世财嫂子,你就是净挑瘦的說!世财哥拉着你干活還不是为了早点干完去城裡做工,我家那口子可沒世财哥的手艺,不长在地裡還能干啥?”那年轻媳妇笑着对蓝怡說,“林山嫂子,要我說你也是,带俩孩子還种啥地,全租出去等着收租子多省事。” 蓝怡见她瞧着自己,眼神中并无什么鄙视或者看笑话的意思,也就开口說道:“自己种還能多收点粮食,再說两亩地也累不到,我也忙活得過来。” “弟妹也不容易,看回来這几日晒的也黑了一层。”世财媳妇感叹道,“若林山還在,還不知道多舍不得呢。” “……”蓝怡无法应对,這人還真是不会聊天。 “世财家的,你這叫什么话!”旁边另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接過话茬,“林山家的就算再晒,也比你白得多。你看看人家這小腰,這身挑,哪像生過孩子的,活脱一個黄花闺女,只要是想,還不是转手就寻個好人家?” 听她提到再嫁,剩下几人皆不作声,瞧着蓝怡。 “林山家的,瞧我這嘴!不過婶子也是为了你好,這女人啊還是得有個男人日子才過得有滋味不是?”那妇人接着开口,小眼睛盯着蓝怡,笑的隐晦。 蓝怡暗中忍不住翻翻白眼,懒得应付這等八婆,何况自己還带着孩子,這妇人的话更让人不喜。 “我這地裡還有活计,先走了。”蓝怡拉着毛驴走开。 “周四婶您這话說得,她一個小媳妇哪搁得住脸儿。”世财媳妇忍不住埋怨那小眼睛妇人。 “這话咋了?我就不信她不想找男人!”周四婶一脸刻薄,她沒想到蓝怡一句话不接就走,觉得面上下不来。 “四婶,林远家的可和我說過,她這大嫂可是和县城夏家大姑娘认了干姐妹,那位大姑娘可是官家夫人,对她好着呢。人家要真寻男人還用得着在咱们這一亩三分地找?”素方媳妇语气寒酸。 “官家夫人?要真是有這层关系她還能回咱们這穷地方种地?還不是拿来唬人的!”周四婶转转小眼睛,撇撇薄唇。 世财媳妇拉拉她:“周四婶,這是真的,林山下葬的时候夏家可是来了两三個人,光东西就拉了两车。再說了,人家大户人家不是讲究守寡么,再怎么着也得守够三年呢,可不是郑寡/妇那样上不得台面的。” “别提那沒男人的*,前两日還敢冲着我家老五挤眉弄眼的!就她那德行,我真恨不得扯了她的皮!”周四婶吐口吐沫,狠狠說到。 “那才是块招苍蝇的腥肉!”素芳媳妇提起郑寡/妇也觉得恶心,赶紧转移话题,“不過我可瞧着這几日咱们村有几個不老实的可围着林山的院子转悠,怕是憋啥坏点子呢。” “苍蝇不叮沒缝的蛋!别看這一副正经样子,真是啥人谁知道!”周四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瞧着吧,肯定有热闹。” 這些嚼舌头的闲话传不到蓝怡耳朵裡,她牵着毛驴,宇儿和宝宝坐在驴背上两边的箩筐裡,孩子自从家裡有了毛驴出门都恨不得坐在驴背上。蓝怡怕他们摔着,特地买了這两個可以架在驴背上的两個箩筐,结实稳固,两個小的一边一個坐着,十分喜歡。 “娘,那开花的是什么?”宇儿指着边上的一块田问到。 蓝怡顺着他的手指,看到大朵黄花零星开在枝上,便說道:“這是棉花,开完花会结果,能长出白白的软软的棉花。咱们家被子裡装的就是棉花,暖和轻巧。”蓝怡不知道棉花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原的,大周朝已经开始种植棉花,只是還不算普遍。這棉花植株沒有经過修理,杂枝疯杈都长着,沒挂上几朵花,显然是棉花的种植经验不足。 “花,花。”宝宝也拍着小手要起来看。 蓝怡赶紧扶着他的小胳膊让他坐下:“宝宝,不要动。对,這是花。” “娘,咱们也种上棉花吧,能做被子呢。”宇儿這几日活泼不少,话也多了。 “……”蓝怡忍不住抖抖胳膊,种棉花她可不敢,光棉铃虫她就搞不定,“宇儿,咱们今年晚了,棉花要春天种,现在都快入秋了。” “哦。那咱们明年种吧。”宇儿懂事的点点头。 “……明年咱们再商量。待会儿娘锄草,宇儿你带着弟弟在树荫下玩,看着咱们家毛驴,好不好?”蓝怡不想骗孩子,只得转移话题。 “好。宇儿看着弟弟和毛驴。”宇儿盘着小腿拍拍小胸脯,“娘,我也能拔草。” “沒事,娘自己拔,你们分不清哪是豆苗哪是草。” 宇儿皱皱小眉头:“娘,宇儿分得清。宇儿分得清。” “恩,宇儿真厉害。”蓝怡点头。 她還沒来得及說话,田边凑上来一人,一本正经地拦住蓝怡母子:“咳咳,這不是弟妹么?這大热的天带孩子下地干啥,你說一声不就得了,那点活三哥转個圈就替你干完了。” 此人名叫赵中选,一副典型的地痞无赖相,挺胸脯抱肩,自觉潇洒。蓝怡见過他几次,一直懒得搭理,此时也只不過冷着脸从他身边绕過,心中感叹還好這北沟村民风尚好,這般的混混也只两三個,否则還真是麻烦。 “弟妹,你這是干啥,哥哥我可是好心。”赵中选摆出自认为最可靠忠厚的笑容,跟在蓝怡身边,“這风裡可含着雨气呢,草不锄掉一场雨下去可就高過豆苗了。你放心,有三哥在保准你今儿個能干完。” 蓝怡只当他不存在,抬眸喊道:“二叔,您老来了?” 王二叔此时正扛着锄头从另一侧走過来,沉脸盯着赵中选:“选子,你爹那我可有几天沒過去了,怎么着,你這是皮痒了?” 赵中选被他看得心虚,他虽是個混混,却十分惧怕他老爹的扁担,听王二叔如此說赶紧凑上去接過锄头:“二伯,哪能呢,前儿個林远兄弟盖房子我可是日日過去搬石头,皮早就松开了。您老這是锄草去?走走,我帮您干。” 王二叔想起前几日盖房他确实沒少出力气,此时也忍不住叹口气:“选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咋還跟小时候一样混?非得惹的你爹打你才老实?” “二叔,我早就改了,這不是想着讨房媳妇好好過日子么。”赵中选嘻皮笑脸地盯着蓝怡,恨不得直接将她扛回去做媳妇。 王二叔脸又黑了,暗道熊孩子果真是不能给他好脸色。 “老大家的,你先去吧。早点干完早点回去,孩子刚好点,别闷着,這天估摸着要下雨了。你個狗崽子给我過来!” 赵中选其实還不算是典型的地痞恶人,不過是嘴皮子欠了些,好在嘴上占個便宜。王二叔虽然对他恶言恶语,但是语气裡的关心還是掩不住的,也就說明此人并沒有坏到根上。 蓝怡点头,带着两個孩子到地头开始锄草。既然王二叔也說要下雨,那她更要加快进度,在雨前将地裡的草除掉。 她這两亩地虽然是玩票性质,但是也不想种的乱七八糟的。 蓝怡一边锄草一边注意着两個孩子,跟他们說說话,手下的活计却不慢。這块地裡的草她已经清了两日,今日半天也就能收工。她将清出来的马齿苋装进箩筐,這野菜好吃去火,晾晒存放到冬日也能食用。 “宇儿,娘再拔两颗曲曲菜咱们就回去。”蓝怡给两個孩子喂了凉开水,看着他们红扑扑的小脸心疼的說道。 “娘,曲曲菜苦,不好吃。”宇儿皱着包子脸,他不喜歡曲曲菜,以前不敢不吃,现在是不想吃了。 “乖,娘能做出不苦的曲曲菜,去火又好吃,小肚肚能舒服不少呢。”蓝怡好笑地看着他這副小样子,宇儿身上的伤痕已经淡淡消退,也敢在蓝怡表达自己的想法,是個好现象。 宝宝此时路走得很稳,只是在這不平稳的山坡上還是不敢让他快步走路。蓝怡在路边寻了湿润的地方,拔下一把曲曲菜带着两個孩子回家。因毛驴背上驮着青草,蓝怡便拉着宇儿,宝宝照旧坐在箩筐裡。 “娘,咱家的鹅也不知道从溪边回来沒有,我去找找吧?”宇儿走到溪水边,望着清凉的溪水忍不住說到。 “這個时候肯定回去了。宇儿一個人不要到水裡去,更不能下水去洗澡,知道不?”蓝怡见他這副样子,落下脸来警告他。村裡的妇人都是這么要求孩子,但每年還是有孩子下水淹死,水老虎的称号可是名副其实的。 宇儿乖乖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好。二叔說教我和大福哥凫水,那我能去么?” 蓝怡点头,学会游泳是好事。她以前经常去游泳馆和海边游泳,但是這裡妇女是不能下河游泳的,教孩子游泳這等事情更是不用想。 “好好跟着二叔学。但是学会也不能自己下水,沒二叔带着不许进水裡。” “知道了娘。”宇儿高兴地点头,能下水学游泳就好。 蓝怡点头,宇儿這孩子是真的乖巧听话,她不用操心。 回到家中,她快速的洗好野菜,做了野菜汤面,并将家裡的老姜切了两片下去,冬吃萝卜夏吃姜,全家人一起养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