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君子报仇(下) 作者:贼眉鼠眼 吴公子不得不出声打断方铮,声音苦涩无比:“方少爷,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這么多银子,我就算现在答应下来,你也不会信啊,你觉得我有可能从家裡拿這么多钱出来赔给你嗎?” “当然不可能,不過,事有从权,咱们可以换個方法嘛。”方铮仍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所以呢,我特意为吴公子您量身订造了一款无利息按揭還款套餐……” “何谓‘无利息按揭還款套餐’?”吴公子不解。 方铮傲然笑道:“你读书少,說太深了你也不懂,简单的說,就是你给我写一张欠條,嗯,多的就不提,刚才說出口的一百万两可不能少,就写一张一百万两的欠條吧。我知道你现在拿不出钱来,不過沒关系,你可以分期付款嘛,时限嘛,三年吧,只要你三年内将這一百万两還清,我就不算你利息了,超過三年,利息可是很贵的哦,别說我沒提醒你,九出十三归,再加上利滚利,那個数字,可比一百万要高得多……” 吴公子终于哭出声了,鼻涕眼泪糊得一脸恶心巴拉:“方少爷,方大爷!方祖宗!你就算杀了我,三年内我也拿不出一百万两银子呀!求您了,我给您磕头,放了我好不好?以后凡是有您的地方我都绕着走,不,我回去劝我爹,我吴家搬离金陵,您眼不见心不烦,好不好?我真的拿不出這么多银子呀!” 方铮拍着他的肩膀道:“瞧你這沒出息劲儿,好好的,沒打你沒骂你,哭什么呀。沒钱,你不会想法子弄钱去?笨!小五,拿纸笔来,先把欠條写了,写完了我告诉你怎么挣钱。” 吴公子止了哭,在众护院虎视眈眈下,只好任凭摆布,写好了欠條,并签上了大名,郑仗還用刀割破了他的手指头,在欠條上按下了手印。 方铮拿起欠條看了看,摇头叹息道:“啧啧,吴公子呀,不是兄弟我說你,你真该多读读书,瞧你写的這字儿,跟鸡刨過似的,满篇都是败笔,沒有一处胜笔。也罢,明日我花钱找地保做個中人,這份欠條就合理合法了。” 想了想,方铮又道:“不对呀,好象還少了一道最重要的手续……” 吴公子闻言一颤,声音都吓得发抖了:“方少爷,你……你還待如何?” 方铮笑道:“吴公子,你的欠條算是写下了,可欠人钱财总得有点诚意吧?空口白牙的也不能让人取信呀。” “如……如何取信?” “抵押呀!别人找你借钱,难道沒让人抵押点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我带的钱不多……” “带了多少?先拿出来呗。” 吴公子无奈的在怀裡掏出一叠银票,方铮接過一数,嗬,整整二万两,话說這吴老爷对他這個儿子可真是大方得紧,方老爷就从沒這么大方過。 “才二万两?”方铮故作不满的皱起了眉,手却毫不客气的将二万两银票纳入怀中。 “只有這么多了,真的!這是店铺這個月交上来的帐款,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爹交代呢。”吴公子哭丧着脸道。 方铮啜着牙花子,道:“不行,少了,回去你要不认帐,我岂不是亏死了?” “那……方少爷您說怎么办?” 方铮绕着吴公子转了两圈,边转边打量,最后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好象只有你這條小命還值点钱,看来今日我得花点成本了……” 說着从袖口掏出一样物事,此物黑不溜湫,珍珠大小,凑近一闻,隐隐有腥臭味道,同时却又散发一丝淡淡的香气,煞是怪异。吴公子盯着它,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方铮将它托在掌心,“心疼”的注视了它半晌,才慢慢的道:“這是我花了一万两银子,托人从遥远的西域带回来的,它产自一個叫杂沼都沼布照的小国,是一颗慢性毒药,吃了以后,每個月都必须服一次独门解药才能活下去,如果不服解药,发作的时候,会像几千几万只蚂蚁,在你肚子裡钻来钻去,咬噬着你的五脏六腑,然后你整個人会难受得痛不欲生,直到最后,你就会慢慢的化为一滩脓水,省事得很,埋都不用埋了。平日沒发作的时候,天下最好的郎中大夫都查不出毛病,据說是因为那個国家的皇帝生性多疑,怕自己的嫔妃趁他不在的时候偷汉子,這才命令宫裡的御医制成此药,以达到长期控制的目的,本来我打算将它用在良家妇女身上的,今日……” 吴公子脸都变白了:“方少爷,你……你的意思……该不会……” “沒错。”方铮笑着点点头,态度坚决的道:“不如此,我怎么放心让你欠我一百万两银子?哦,错了,现在是九十八万。不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過的,解药我会每個月按时给你,等到你還清了這一百万,我就将一次能断根的解药给你,以后咱俩两不相欠。怎么样?来一颗吧?很好吃的,酸酸的,甜甜的,有营养,味道好……” “不……不!打死我也……” 吴公子话還沒說完,郑仗及众护院箭步冲上前去,将他摁倒在地,死死定住他的手脚,方铮捏住他的下巴,不由分說将“毒药”往他嘴裡塞,边塞還边安慰他:“想开点,你想啊,如果我今日在這儿将你一刀宰了,不就沒你什么事儿了嗎?吃了這药,你最少還能活三年,多划算呀,我要是你,早就偷着乐了……” 胳膊拧不過大腿,這颗“毒药”在方铮软硬兼施,苦口婆心的百般劝說下,终于被塞进了吴公子的食道。 吴公子一副如丧考纰,命不久矣的表情,接着鼻子抽抽了两下,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脸色灰败得像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的绝症病人似的。 方铮同情的道:“淡定,淡定,事到如今,赶紧想办法弄银子才是正经,你還银子越快,你的命就越长寿,沒准将来你還能混個四世同堂什么的。多么令人憧憬,我都替你高兴。” 吴公子闻言浑身一激灵,顾不得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一团,急忙扯着方铮的衣袖道:“方少爷,你刚刚說,有挣钱的法子?求您告诉我好不好?” 方铮一楞,随即道:“我說你也够笨的,家裡现成的一座金山放着,還管我要法子。” “可家裡的银子动不得呀,如果动了,我爹会将我活活打死的。再說,我家根本沒這么多银子呀。” “唉,你說我這债主容易嗎我?被人欠了银子不說,還得帮欠银子的主儿千方百计想法子挣钱,满世界瞅瞅,上哪儿找我這么仁义厚道的债主去?” 吴公子听得都快吐血了,妈的!事儿都是你做出来的,现在倒卖起乖了,有你這样的“仁义厚道”嗎? 吴公子陪着笑道:“方少爷,您看,现在我的小命已经死死捏在您手裡了,您不也盼着我赶紧将银子還上么?這样大家都省心嘛,還請方少爷不吝赐教,感激不尽!” “好吧,我就指点你几句。”方铮沉吟了片刻,招手让吴公子附耳過来,在他耳边轻轻道:“你看啊,你家的那些商铺你都熟吧?你回去就跟你爹說,想去各個商铺巡查一下,你去巡查的时候,在帐薄上改几笔,银子不就来了?” “這……万一被我爹发现了……”吴公子为难不已,這可不是小事,万一被发现了,他爹真的会亲死他。 “做的时候小心点儿,你爹怎么会知道?還有,你爹在各商铺提现款的印信,你知道藏在哪儿吧?你悄悄的偷出来,每個月写几张提款的條子,然后派個人去你家商铺将银子提出来,一次别提多了,几百上千两的,不会引起你爹的注意,這样弄上個三两年,你欠我的银子不就還上了嗎?” 吴公子闻言默默不语,毕竟是他自家的产业,方铮给他出的主意,分明是想要他吴家倾家荡产,吴公子再是败家,事关家业根本,他也不想吴家败在他手裡。——不得不說,方大少爷這招儿太阴损了。 见吴公子垂头不语,方铮心裡冷笑,你小子不是說要让老子倾家荡产嗎?老子今儿就反過来,让你家先变成穷光蛋再說。既然敢放话出来要砸老子饭碗,就得付出代价。 “吴公子,别說我沒提醒你,你吴家如今不同往日,我要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條路,一是照着我說的去办,二呢,你可以劝說你爹,举家搬离金陵城,躲到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去。不過呢,你身上中的毒可就难办喽,我上哪儿给你送解药去?你說对吧?” 吴公子闻言浑身一哆嗦,思忖挣扎半晌,终于咬着牙狠狠点了点头。 方铮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对喽,你想呀,你吴家的家业,将来還不迟早是你的?如今你只不過将钱预先几年拿出来花点儿罢了,吴公子天资聪颖,才智過人,沒准三两年過后能发大财呢,我這区区一百万两,岂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呵呵。” 此刻形势尽在方大少爷的掌握之中,吴公子除了哭丧着脸点头還能說什么? 方铮道:“事儿呢,差不多就這样了,具体如何做,過几日我会派人找你细說。我与吴公子今日的叙旧很是圆满呀,嗯,有個词儿形容咱们如今這和谐友好的气氛,怎么說来着?” 方铮眯着眼睛思忖了半晌,仍是沒找出這個词儿来,吴公子实在等不了,他急着赶紧回家筹钱呢,于是吴公子陪着笑脸凑在方铮面前谄笑道:“莫非是‘相谈甚欢’?” 方铮一拍额头,大悟道:“对!就是這词儿,吴公子挺有学问的嘛。” 接着方铮忽然惊道:“哎呀吴兄,许久未见,你脸怎么变得跟猪头似的啦?” “啊?”吴公子楞了,這不刚刚被你们打的嗎?幸好吴公子挨了打后,开窍了不少,闻言想了想,立即乖巧道:“這個……在下回家之时,路遇一伙蒙面的强人,趁着天黑,不但劫去了我身上二万两银子的公款,而且還打了在下一顿,故而這般模样了……” 方铮高兴的惋惜道:“唉,那你下次可要注意呀,银子被抢了沒什么,小命只有一條,命若丢了,說啥都沒用,吴公子,這句话你可得记住了。” 吴公子终于蹒跚离去,方铮眼含笑意的望着他的背影,表情說不出是同情,還是鄙夷。 小五凑上前问道:“少爷,他家不可能有一百万两银子给您呀,再說,這姓吴的小子长期這么偷家裡的钱,迟早会被他爹发现的。” “他家当然拿不出這么多银子,我的目的不是一百万两,而是要他家破产。至于被他爹发现,关我什么事?他儿子偷的,又不是我偷的,就算上了公堂,也找不出证据告我呀。” “少爷,您刚给他吃的,真是毒药嗎?” “狗屁毒药!”方铮哈哈大笑:“少爷我就是在地上搓了一個小泥丸,然后在上面抹了点胭脂,所以闻起来又香又臭,将這王八蛋给唬住了,哈哈。” --------------------分割------------------ 收藏,推薦,来点儿……